五更天的时候,千秋在周霁月和影这两个高手的护送下,再次来到了晋王府门外。
他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敲响了晋王府的门,随即在门房惊诧至极的目光中入内。自然,在这时候,影和周霁月已经隐去了身形。两人是先送他过来的,还要再绕一大段路去接宋蒹葭去天宁客栈,
对此,千秋虽抗争过先后问题,却被影轻飘飘一句话给打了回来。
“至少在目前,你还不是周宗主的对手,所以是我们俩保护你过来,而不是你和我保护她和宋姑娘去天宁客栈。”
走在晋王府里,想到刚刚居然被影圈了,千秋顿时黑了个脸。他承认,这段日子因为东奔西走,确实没有好好练武,业精于勤荒于嬉,回头是得把闲心放一放沉淀沉淀,可现在这不是他不找事,事来找他吗?多亏在北燕的时候还杀过两回人,否则武艺非退步不可。
之前晋王府中已经是外松内紧,此时千秋再次夤夜造访,就发现这里的防卫比之前来时更加森严,甚至还有年轻侍卫看见他时快步走来,仿佛想要盘查又或者阻拦,可却半道上被年长的同侪给一把拦住。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不由生出了一种极其恶劣的猜测。
总不可能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晋王府又出了刺客吧?
他没有多问,而是自顾自地往征北堂走,可耳朵却竖了起来。隐隐约约的,他那极其敏锐的耳朵就捕捉到了那两个侍卫嘀嘀咕咕话的声音。
“聂儿珠都死了,那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居然还敢拦九公子,是不想活了吗?”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听晋王殿下才刚睡下没多久……”
“那也不用你去出面,看看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拦的?晋王殿下过,但凡这位九公子来,甭管是征北堂还是其他地方,他想去哪去哪5句不好听的,你就把这位当成正经主人看,准没错。我是觉得,晋王殿下找什么外甥,这明明已经把人当外甥……不对,当祖宗了!”
千秋听得额头青筋都爆起来好几根,心想这到底是年长前辈教训晚辈,还是根就给自己听的?萧敬先把他当祖宗?呸,萧敬先能对他把话清楚,他就要烧高香了!
都和他爷爷一个样,话半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他都快被折腾疯了!
当千秋来到征北堂外头时,就只见里头灯火昏暗,也不知道萧敬先是睡下了却留着灯,还是干脆点着灯在想事情。因为门口连个候在那儿的人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去而复返的事有没有人对萧敬先通报,于是等到了门边上,他索性咳嗽了一声。
可屋子里紧跟着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愣了一愣。
“谁在外面?”
兄子?今天晚上兄子又睡在征北堂和萧敬先大被同眠了?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咚咚咚敲了三下门,没好气地道:“我。没睡着我可就进来了!”
片刻的寂静之后,屋子里就传来了兄子的嚷嚷:“这么晚了,信你又跑来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千秋顿时为之气结:“你以为我想来啊,我这会儿上下眼皮子都快打架了,要知道昨天晚上我也没睡好*不是之前被你们这儿闹刺客的事搅得巷糊涂,我怎会忘了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不能明天!”
千秋隔着门都能听到里头那兄子这话时的愤愤,当听到人趿拉鞋子出来开门的脚步声时,他突然心中一动。如果萧敬先在里头,没道理听到他的声音却任由兄子答话啊!然而,还不等他发声再问,大门已经在面前被一把拉开了,露出了兄子发黑的脸。
狠狠瞪了一眼千秋,兄子就昂起脑袋:“有话快,我还等着睡觉呢!”
千秋往室内张望了一下,透过那昏暗的灯火,他只见床前崾半垂,看不清里头是不是有人,当下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晋王呢?”
一听这话,兄子那张黑脸就更黑了,下一刻就气急败坏地冲着千秋吼道:“你找晋王不知道问一声吗?晋王丢下我在征北堂,一个人出去了,也不管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宗这是不是胆战心惊!我好不容易才合眼睡着,又被你吵醒,我怎么招你惹你了……唔!”
兄子还没来得及把所有不良情绪都宣泄干净,就被千秋一把捂住了嘴直接拖进屋子,顿时气得直哆嗦。他拼命踢蹬了两下腿,奈何根扛不捉千秋的大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千秋用脚后跟把门踢上。他倒是想过咬人,可千秋手劲太大,他连嘴都张不开,更不要动用那口白牙了。
正当他都快气哭的时候,却只听千秋在他耳畔低喝了一声。
“有点出息好不好?晋王把你扔在征北堂,四周围还留着那么多侍卫,不都是为了保护你?他那些侍卫谁都没对我晋王走了的事,足可见很可能只有你知道,这种信任还不够?”
刚刚还满脸戾气的兄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哪怕是千秋松开了手,他也没有趁势反击,而是在呆立了好一会儿,这才瞅了一眼千秋:“你来找晋王干嘛?”
“有关系到他日后养家糊口的重要大事。”千秋四下里一看,发现铺着厚厚皮褥子的软榻空着,他直接去兄子那床上捞了一条毯子过来,随即往软榻上一坐,没好气地,“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你V在睡觉。你不是不敢睡吗,我陪你!”
兄子刚刚还气得发疯,可被千秋这么一,又看到人要在这儿和衣而卧陪伴自己,他那一肚子恼火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再发脾气的他蹬蹬蹬走过去关上了房门,随即坐回了床上之后,却是再没有半点睡意。
“喂,信,你晋王上哪去了?”
“他都没告诉你,怎么会告诉我?”卷着毯子的千秋有些不耐烦,再加上此时实在是太困,打了个呵欠的他就懒洋洋地,“我觉得,他这个人自负骄傲,就连娶媳妇恐怕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认为可以担负得了他心中秘密,可以和他并肩前进的,他宁可这辈子单着。”
兄子顿时来了兴致,连忙眼睛闪闪地问道:“你也这么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记得晋王之前过,他看中了一个女人想纳妾,可生怕别人不同意,所以要和我做交换吗?你觉得,他看中的是哪家姑娘,那得多出众的美色,才能让他不惜麻烦打算把人收进房?”
千秋来是倒头就能睡的,可兄子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他清醒了一点。他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没好气地嘟囔。
“反正你没有姐妹,我妹妹才几岁,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操心M是他真看中宰相的女儿,首富的千金,只要他不抢婚,两个人彼此看对眼,那就随他去好了。句不好听的,除了心眼多,年纪大点儿,萧敬先绝对是黄金单身汉。”
兄子第一次听到黄金单身汉这种名词,心里觉得挺新鲜,不一会儿就嘿嘿笑道:“要黄金单身汉,我和你也算吧?信,你给我老实,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千秋差点没被兄子这跨度极大的话题给带到沟里。这不是萧敬先吗?怎么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他才不上当,哼哼一声就把问题原封不动丢了回去。
“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程芊芊那样从熊压迫,看上去规行矩步,实则心思细腻甚至到狠辣的?”
兄子这一回没生气,他托着下巴,眼神清明地:“我是父皇的独子,可斜候就被冯贵妃宠坏了,啥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过,脾气也很不好。如果后来不是因为你,不定我早就被父皇给讨厌了。所以我驯妇,才不在乎她有什么过去,人聪明性子好,能够帮我,而且我也看得顺眼,最重要是父皇也喜欢,那就行啦。至于我是不是喜欢,慢慢培养呗!”
千秋完想不到曾经暴虐冲动的兄子,竟然能够出这样一番通情达理的话来,不由呆了一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一直都觉得这话有点儿夸张,可现在他面前就出现了活生生的例子。他很想几句鼓励赞许的话,可又觉得太矫情,最终干脆没吭声。
兄子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我和父皇了,他要我娶谁,我就娶谁,父皇是绝对不可能害我的。我知道父皇一直在考验我,更知道去拉拢那些朝廷官员只是下下之策,非但让人觉得我急不可待,而且事倍功半I晋王不一样,父皇显然是乐见我亲近他的,而且,他也对我很好,提醒了我很多平常没注意到的东西……”
从娶媳妇的问题唠叨到晋王萧敬先,兄子忍不住按照自己的观察评判了一番这位曾经的北燕贵胄国舅爷,等到口干舌燥之际,发现千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才试探性地叫了两声信,发现仍然没有半点回应,反而那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顿时气坏了。
待跳下床把千秋闹起来,可他刚下地之后略一站,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他的这些,千秋那狡猾的杏十有**都知道,再,他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哪怕是个树洞也好,更何况大活人?唉,反正他已经仁至义尽,给那位程姑娘找了一个挺好的靠山,嗯,他真心只是觉得她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非常好,但他更喜欢现世报来得快!
不知不觉,兄子往床上一倒,眼皮子渐渐耷拉了下来。嗯,房间里有个绝对能保护自己安的人呆着,真的很好……
当萧敬先回到征北堂时,已经是天亮了。听院墙外守着的侍卫千秋再次跑了回来,如今在征北堂和英王李易铭同寝,他不禁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当下就悄然来到了那个自己用来起居坐卧的地方。
伸手一推门,见门闩已经下了,萧敬先哂然一笑,随手亮出了那把曾经用来撬过门的刀,三两下轻轻巧巧拨开了门闩。开门的时候,他稍稍用了点巧劲,以至于那两扇日日上油的房门无声无息滑开时,他没有听到屋子里传来任何动静,只有两个呼吸声。
还没进门,他就分辨出,其中一个是的打鼾声,另一个则是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显然一个是真的在呼呼大睡香梦正酣,另一个则是正在清晨的练功。明白不是自己没有惊动千秋,而是那个少年早就醒了,正在用功,一时半会分神不得,他就没有再掩饰脚步声。
反手关上门,萧敬先就施施然朝着崾放下一半拉起一半,地上还垂落着大半条被子的床边走去。还没等他踏上高一级的地平,就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没好气的声音。
“这家伙昨天晚上打呼噜磨牙梦话折腾了半宿,你能不能别吵醒他,让他安静点?我好容易才得这么点耳根清静,真是不想再听他唠叨了!”
萧敬先探出手去撩开那半边崾,见床上兄子一动不动,四仰八叉,睡相极其不雅,他哂然一笑就转过身走到了软榻边。见千秋五心朝天那架势已经收了起来,他就笑道:“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忘了重要的事情。”
千秋懒得再拐弯那,一口气把之前在垂拱殿见皇帝时的那点事一五一十完,见萧敬先面色虽纹丝不动,眸子中却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冷意,他就沉声道:“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是丢包袱,随你怎么想。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设法去做,而师父带着阿圆和阿宁离开金陵,来也会帮你找外甥。你的产业,你自己留着,日后也好养家糊口,别这么败家送人。”
到这里,着实睡眠不足的他就打了个呵欠爬下了软榻。
“我该的话带到,走啦。顺便和你一声,昨天我和爷爷和霁月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大胆推测,不是我泼你凉水,你要找的人究竟是外甥还是外甥女不得而知,甚至是否存在这么一个人也不得而知。有的时候,希望别抱那么大,兴许还更好些。我觉得,哪怕是你,也未必了解你姐姐。”
当趿拉了鞋子走到门口时,千秋又停下了脚步。
“还有一件事,霁月昨天送了萧卿卿的女儿萧京京去天宁客栈,结果发现了一件奇事。那位红月宫主病了,似乎还不轻。你要是关心就去看看,不关心就当我什么都没。接下来这几天金陵多事,你提醒英兄早点回去,安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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