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在满世界搜寻着哈烈人的密探,而在会同馆里,哈拉查尔等人已经出不来了。
“每日就给咱们喝粥,这是饿不死,却没力气。”
“大人,要不咱们就拼了吧。”
“这粥清的能当镜子用,一泡尿就饿了。”
“……”
手下的不满哈拉查尔没在意,他只是坐在屋檐下,呆呆的看着外面。
院门紧闭,可哈拉查尔知道,最少有十个人以上在盯着这个院子,想出去基没可能。
“他们最好躲着别出来,不过……消息怎么传出去却是个难题。”
在边墙的将领请罪的同时,再想从城墙翻出去,那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你出去了,马儿却只能留在大明。
“靠着双脚走,那会死人的啊!”
“大人,明人的商队是否可以买通?”
哈拉查尔皱眉道:“有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专门准备的诱饵去接洽大明商队,若是能成,那便能出塞,否则……”
“大明出去还得要走好久才有部落,哎!草原太大,人太少。”
“是啊!草原太大,人太少,这也是草原人能持续不衰的原因所在。”
……
“草原上就那么多地盘,那些部族靠着放牧为生,人口会被限制在一个范围之内,无法突破,一旦突破就养不活,那就只能开战。先是内战,统合之后就开始冲着中原虎视眈眈。”
方醒在书院里给学生们上杂课。
所谓的杂课,就是方醒对时事的一些点评。
这种课方醒允许学生们打断提问,所以看到岳保国举手,就点点头。
岳保国的个头长的很快,而且由于经常练武,神色坚毅。
“山长,按照您的法,实际上草原异族和中原的千年征战,就是因为草原上养不活那么多人吗?”
方醒点点头:“是的,这个是主因,当草原上为了生存而爆发内战后,经历过战火的军队便会把目光投向中原,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杀戮和抢掠,不肯安心放牧。而另一个原因就是汉人勤劳,每每在家园被异族摧毁之后,又能重建起来。”
重建起来后又是一个花花世界,若是没有相应的保护力量,异族再次马踏中原也是可期。
“山长,那他们为何不种地呢?”黄彬举手问道。
方醒愕然,想了想:“他们不善于种地,也不乐意去种地,和种地比起来,抢更快一些,收获更大。比如奴儿干都司的那块肥土就一直空着。”
“山长,那咱们可以教他们种地吗?”
呃……
“这个想法很奇葩。”
方醒有些不想回答,微笑道:“种了地你就不能到处乱跑了,你得守着庄稼,然后你就得建城抵御外敌,再然后……就变成了羔羊,任人宰割。”
“山长,那岂不是,种地的在战阵上比不过放牧的?”
“是的,除非种地的能时时提高警惕,保证自己的军队强大,否则只要一松懈,那便是灭顶之灾。”
“山长,那大明以后一旦松懈……”
这个问题很大胆,解祯亮出去看了看,没看见人,这才放心。
“大明一旦松懈,迟早也会重蹈覆辙。”
“山长,所以陛下一直在征伐草原,可是担心这个吗?”
“对。”
下课后,那些学生都聚在一起就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其中就数焦取仁最大胆。
“总是有人陛下在穷兵黩武,可山长这么一我就明白了,原来他们是鼠目寸光,看不到天下。”
焦取仁的爹是吏,所以接触到的东西比这些同窗多,起话来是有条有理的。
“嗯,这等课程作用最大,开阔眼界。”
袁冲完就低声道:“朱瞻墉又跑了。”
大家看去,就看到朱瞻墉独自往校外去了,身边无人跟随。
守门的是袁达,看到朱瞻墉要出去,他也不问,把门开了,等朱瞻墉出去后又重新关上。
门内是书院,门外是田野。
左边是方家庄,右边是北平城。
朱瞻墉往右边去了,一路溜达到了大市场的外面。
轨道马车的热潮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习惯了看着马车轻松的拉着货物往返。
大市场外的摊多了不少,大多是吃食,南北的都有。
这里是商人的用餐地,而大商人,他们多半会谈好生意后,大家一起进城,在第一鲜等高档地方用餐。
闻着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朱瞻墉挤到了那个凹地边上。
“稍等啊客人,马上就好。”
杜海林的动作很快,眼花缭乱间就做好了一个春卷,然后收钱,继续上手做春卷。
“来两个春卷。”
“好,客人稍等。”
“来,您拿着。”
“钱给多了,哎!钱多了。”
杜海林收了铜钱,等一掂量觉得重量不对,就数了一下,然后赶紧叫住那个有些魂不守舍的顾客。
“啊!”
这人回身茫然的看着杜海林。
“您多给了一个铜钱。”
杜海林微笑道。
“哦!”这顾客一手拿着春饼,一手接过铜板,赞道:“一个铜钱不多,可你却不肯昧下来,不错,现在这种人不多见。”
杜海林笑道:“哪有,当今盛世,这等贪便宜的终究是少数。”
“嗯。”顾客点头道:“当今陛下堪称是圣天子,盛世啊!做什么都能养活家。”
杜海林微微一笑:“对,只要肯下脸,肯出力,那就饿不死。”
盛世吗?
在边上的朱瞻墉有些恍惚,他知道那些文官们对永乐朝并不满意,认为穷兵黩武,刑罚苛刻,有些暴秦的味道。
所以无数人都在渴盼着朱高炽登基继位,那时候他们才会欢呼盛世来临。
谁对谁错?
朱瞻墉不知道,他知道等自己的太子爹上位后,自己大抵会被封出去。
一个郡王的爵位,封地可想而知。
就此无所事事一生吗?被限定在一个地方,不许出城,不许干涉政事,然后整日饱食终日,无聊之后就饮酒作乐。
“郡王想什么呢?”
朱瞻墉抬头,看到是杜海林,就道:“没什么,只是杜先生,您如今看着可没了读书人的气度,觉得委屈吗?”
杜海林愕然,随后莞尔道:“哪有什么委屈,为人父,为人夫,不想着挣钱养家,难道整日之乎者也的做文章能当饭吃?”
朱瞻墉经常会过来,不干啥,就看着杜海林父子卖春卷,有时候还会帮把手。
“杜尚呢?”
“在读书,如今老夫也算是摸透了这买卖,生意不错,倒是用不着他了。”
朱瞻墉有些失落,别人都有自己的事,不管是卖春卷还是读书,都有盼头,可我呢?
“那杜尚以后要进学吗?”
进学就是参加科举,杜海林笑道:“随便他,能进学就进学,不行好歹还能学些科学,饿不死就行。”
这个年轻人是迷茫了吧。
杜海林意有所指的道:“世上人千万,进学的终究是少数,其他人难道就不活了?总得找到自己的营生,不管是什么,只要不违反律法,那便去做就是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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