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過獎了。”
蕭綺謙遜的笑了笑,葉芳卿身邊的護衛遞上毛巾和茶水,眾星拱月一般送她到篷下的座位休息。
射術比箭的選手都是一時之選,實力相差無多。第二組射完之後,雖然有幾個射手的成績和蕭綺非常接近,卻沒有超過她的,蕭綺仍然保持著第一的地位。
第三組比賽開始,明欽在選手中間看到一個熟識的面孔,不由略感意外。
三組射手以男子居多,由于賽制並不看重力道,也有幾個女修士得以入選,蕭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第三組也有兩個女射手,精準度遙遙領先,成績相當不錯。其中一個女郎穿著白色武士服,頭頸紅抹額,身形高挑,面容嬌美,射術卻極為精湛,連射數箭精準度都是十點,毫厘不差。居然是神秀宮雲無心的徒弟文寶兒,鶼鳥寇文振翼夫婦的女兒。
“這個文寶兒是什麼來路,怎麼從沒有听過?”
蕭綺也注意到文寶兒是個勁敵,娥眉微擰,臉色不太好看。參加仙道會有一定的資格限制,一般都要從名門大派的舉薦,經過一場場比試,才有機會站到仙道會的賽場。所以場上的射手蕭綺多半有所耳聞,對于比賽的結果也早有一個估算。
文寶兒雖射術極佳,卻沒有什麼戰績,這讓蕭綺非常懷疑她的參賽資格。
這片刻功夫文寶兒已經射到第八箭,每一箭都是正中靶心,這讓同組的射手感到莫大壓力,有幾個射手接連發揮失常,和三甲失之交臂。
“是啊,我去問一下。這個文寶兒不合規矩,也不知道評議是怎麼讓她通過的?”
葉芳卿也意識到文寶兒對蕭綺威脅很大,她是蕭南焰的夫人,此次仙道會的東道主,和大會的評議得上話,當即離坐而起,帶著護衛前去盤問。
明欽倒是知道文寶兒的來歷,雖然有些奇怪,卻沒有點破。血影教撤出從義島後,文振翼乘虛而入,收復了島。他打著神秀宮的旗號,紫府國的水師也奈何不得,雙方協商之後,紫府國默許了文振翼在從義島駐扎,他的兵馬也受到紫府國的招安。
菩無塵曾答應明欽戰事平息後在人力、物力上援助枕戈城,但是神秀宮是海外極有名望的道派,和紫府宮關系匪淺,枕戈城地方雖,牽涉卻很廣泛,這事勢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于是菩無塵便委派雲無心來炎方考查。
正好鶼鳥寇接受紫府國招安之後,不能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需得做些正經生意,派了一艘商船到炎方尋覓商機,雲無心便搭乘鶼鳥寇的商船一路南來。
雲無心來到炎方得知有鼻國和枕戈城已經休戰,遂掉轉船頭在東華國上岸。撫仙城的仙道會是南瞻部洲一大盛事,環海諸國也有不少修士參加,文寶兒見獵心喜,聞仙道會上有射術比賽,便想一展身手,揚名立萬。
神秀宮是海外三大道派之一,有向仙道會直接推薦選手的權力。畢竟仙道會是發軔于十洲三島,海外仙派對仙道會有很大的影響力。
葉芳卿向大會的評議問明了文寶兒的來歷,得知她是神秀宮推薦的,只好偃旗息鼓,神情怏怏的走了回來。
蕭綺看葉芳卿的模樣便知道事情不諧,詢問道︰“怎麼樣?”
葉芳卿搖了搖頭,“評議文寶兒是神秀宮推薦的選手,有直接進入比賽的資格。”
這時,文寶兒已經將十支羽箭射完,經過核實十支箭都正中靶心,成為無可爭議的榜首。另一名黑衣女郎略有遜色,精準度在九點八,排名也在蕭綺之上。
最後三組射手的成績一統計,蕭綺排在第四,雖然這一場只是淘汰賽,成績對三甲之爭沒有影響,蕭綺也有所保留,沒有施展力,但有兩個女子排在她前面,對于爭強好勝的蕭綺來自然很不滿意。
射術比賽女子向來沒什麼優勢,入選的射手也以男子為多。這次勝出的十名射手,女子佔了四個,蕭綺、文寶兒和另一個叫作于藍的射手都進入前四,這讓現場的觀眾不禁感嘆陰盛陽衰,想不到這一屆的女射手這般強勢。
第一輪結束之後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選手都回到涼篷略作調整。第二輪比試則會拉長射程,按照成績采用兩兩對決的方式,想要命中就沒那麼容易了。
隨著司禮的點名十名射手依次上場,場上卻只立了五個箭靶,十名射手分成五組,朝著一個箭靶射擊,尤其靶心很,只能容一個箭鏃,兩個射手倘若同時命中的話,其中一支羽箭會有很大幾率脫落。
文寶兒排在第一,她的對手是第六名,蕭綺排在第四,她的對手便是第九名。
由于比賽要看十支箭的平均成績,如果有羽箭脫落的話後果就非常嚴重,很可能直接淘汰。所以兩人爭勝並不是明智的作法,有可能雙雙敗陣。
這一輪的射程在八百步以外,很多射手都換成了復合弓,這種弓材質不俗,又有機械裝置可以節省體力,精準度也大為提升。
發令槍響過之後,射手需要在三分鐘以內射出自己的羽箭。仙界時間觀念頗強,計時工具也很精準,比古代十二時辰的算法精密了一倍,一個時辰為二個時,一個時為四刻鐘,一刻鐘為十五分鐘。佛家雖然早有剎那、須臾的算法,但卻沒有精準的計時工具。
勝出的射手都是此道的佼佼者,而且熟悉賽制,知道如何規避風險。
這一輪比賽不必追求極高的精準度,首先要保證自己射出的羽箭能停留在箭靶上,這樣才不至于兩敗俱傷。
所以同組的選手一般不會故意射掉對手的羽箭,況且射中對方羽箭的難度不啻于正中靶心,這在八百步以外也是極難的。
事實上兩人的羽箭射出後,可能距離很遠,風馬牛不相及。這些射手的實力相差不遠,‘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誰也沒有穩勝的把握。
文寶兒卻是一個例外,她射術極佳,此前卻沒有參加過仙道會,她在神秀宮學藝的時間不長,由于鶼鳥寇是赫赫有名的四大海寇,名聲不佳,文寶兒害怕露出馬腳,自然也不敢在仙道會上拋頭露面。
文寶兒的鶼翼弓卻是一件妖兵,再加上她從練習射術,刻苦用功,射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
文寶兒一心求勝,不知比賽和戰場搏殺頗有距離,有種種規則的限制和技巧。
這就好像古代有很多文名很盛的人往往考運不佳,考試即是一種比賽,有特殊的規則,不管是文比還是武斗,考試都很難測出一個人的真正修為。
文寶兒自然不知道這里面的諸多門道,和她一組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打理的很干淨,看起來風度不錯。這人叫周魯,上一輪的成績是九點七五,排在第六。這一輪要爭奪五個晉級名額,他觀察過文寶兒射術,百發百中,幾乎沒有破綻可尋,周魯覺得和文寶兒爭勝的機會不大,但文寶兒的發揮極為穩定,他只要正常發揮,確保羽箭不脫落下來,至少不擔心受到文寶兒的干擾。
在這麼遠的射程以內,命中靶心的概率來就很少,能射到八分以內就算不錯了。
“在下周魯,請姑娘多多賜教。”
比賽開始之前,周魯拱了拱手,謙和有禮的道。
文寶兒微一點頭,她雖然沒參加過仙道會,實戰經驗卻不少,深知人心險惡。何況是在賽場之上,這周魯笑咪咪的,一團和善,一看就是笑里藏刀,肯定是想讓她放松警惕,突施暗算。文寶兒心頭冷笑,她才不會上當呢?
周魯不知道他的示好已經使得自己的形象在文寶兒心中大打折扣,發令槍一響,周魯笑著謙讓道︰“姑娘請……”
“你先。”
文寶兒是跟著雲無心和柳蒹來的,兩女都在涼篷下面翹首以盼,文寶兒表現的足夠謹慎,俏臉緊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周魯頷首一笑,彎弓搭箭瞄準箭靶倏的一聲射了出去,‘弓開如滿月,箭去如流星’,箭靶上畫滿了圓圈,代表著精準度,周魯一箭射到九分以內,應該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這片刻功夫,其余射手也紛紛開射,他們多是賽場老將,深知這一輪的機關,一輪箭雨之後,大多射在八分、七分,九分的寥寥無幾,更別十分了。蕭綺這一箭射了八分,換上端木漪送的復合弓,神工坊的弓箭名頭頗響,是仙道會的指定品牌,蕭綺拿到弓後也練習了一段時間,賽場上難免有些壓力,這一箭發揮的很一般。
文寶兒掃了一眼各組的箭靶,對于眾人的水準有了計較,心神大定。她的鶼翼弓是祖傳的寶弓,也是一件上古妖弓,射程上絕對不成問題。文寶兒的修為在射手中間要算不錯的,瞄準箭靴一箭射去,耳听砰的一響,正中靶響,場上響起一陣驚嘆,觀眾們紛紛站起來鼓掌,對于文寶兒的射術大為嘆服。
之後的幾箭眾箭術表現平平,仍在七分八分徘徊,中間也有入靶不深,被震落下去的,這對于比賽可是致命的打擊,不過射弓心性頗為穩健,還能收拾心情,繼續比賽下去。
蕭綺的狀態卻頗有回升,接連幾箭都射在九分以內,于藍的發揮也比較穩定,幾乎都在八分、九分之間。
這麼遠的射程自然極耗氣力,賽事過半,射手的體力消耗非常嚴重,準頭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連文寶兒也不可避免,接連射出幾個九分,光潔的額頭上香汗隱隱,到了第八箭可以稍事休息,調整一下,擦擦汗,喝口水,眾射手放下強弓,總結經驗,調整一下策略。
最後幾箭十分關鍵,這畢竟是仙道賽場,為了取勝射手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否則那些成績不佳的射手將永無翻身的希望。
涼篷中的親友師長也拿著茶水上前慰勉,明欽注意到兩個女子走到文寶兒身前,聲敘話。認得是她的母親柳蒹和師傅雲無心。
雲無心是神秀宮的二宮主,神人境高手,柳蒹是鶼鳥寇文振翼的夫人兼軍師,兩人在海外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這里倒少人認識。兩人行事低調,打扮的也十分粗樸,不過兩人容貌姣好,雲無心尤其出眾,她穿了一襲青色道袍,身形修頎,烏發如瀑,頗有鶴立雞群的味道。
“這個文寶兒真是蕭師妹的勁敵。神秀宮果然名不虛傳,一個名不經傳的弟子都這般了得。”
杜芳惜自然不知道文寶兒的底細,文寶兒何只是蕭綺的勁敵,她的成績穩壓蕭綺一頭,如無意外,將是這次比賽的魁元了。
蕭綺要爭魁元機會不大,三甲還是很有希望的。不過排在她前面的兩個射手發揮穩定,和文寶兒分在一組的周魯沒受到什麼干擾,成績也十分出色。對于蕭綺也是不的威脅。
“這個文寶兒可不是一般人。你看到她身邊那兩個女子了嗎?那個身穿道袍的就是神秀宮的二宮主雲無心。”
葉芳卿、端木漪帶著護衛上前慰勸蕭綺,明欽和杜芳惜留在涼篷下觀戰,明欽對杜芳惜沒什麼好隱瞞的,杜芳惜對于他在海外的經歷不知詳細,但也有些耳聞。
“你們認識?”
杜芳惜對明欽的話自不懷疑,听他叫出雲無心的名號還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神秀宮宮主居然出現在仙道會上。這要是讓各大門派的評議知道的,恐怕是要倒屣相迎的。
“見過幾面。”
明欽淡然一笑,他在海外的經歷頗為曲折,起因卻有些偶然,到了南海長洲只是誤打誤撞,參與進血影教和神秀宮的爭斗中更是始料不及。
明欽指點道︰“另外那位是文寶兒的母親,鶼鳥寇文振翼的夫人。我在南海跟他們打過交道,想不到她們會來了仙道會,文寶兒的射術確實精湛,依我看蕭姐是要差上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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