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門的名號,我倒有所耳聞。uukla果真是他們抓去了花茵?”
酈飛白語氣轉厲,四聖門不但是檀江第一大幫派,樹大根深,徒屬眾多,在海外也有相當的實力。酈飛白雖然不懼,對方會不會買她的賬也很難。
“這是在下親眼所在。抓走錦繡夫人的乃是北宗特使叫作孔秀的。”
明欽沒必要幫孔秀隱瞞,雙方若能大打出手,斗個你死我活那是最好。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之聲,一個紅裙少女步履輕盈走了進來,興沖沖地道︰“姨,听你又到錦繡宮去了,抓到花茵了嗎?”
紅裙少女是酈夫人的女兒,叫作譚思,體態嬌,看起來年紀不大,面孔頗為精致。
譚思看到明欽是個陌生面孔,不由呆了一呆,接著望見姬元甦,喜道︰“這不是花茵的大弟子嗎?”
酈飛白離坐而起,擺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
兩邊的弟子恭身行禮,魚貫而出。
酈飛白道︰“我已經查到花茵藏在四聖門,但是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貿然登門問罪。須得查明事實,再作計較。”
譚思輕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指著明欽道︰“他是誰呀?”
酈飛白傲然道︰“他是我新收的弟子,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酈飛白收徒好像隨意的很,她門下許多女弟子跟著跑腿打雜,未見得有什麼真材實料。
“在下明欽,見過譚姐。”
明欽心知譚思是總督譚伯雄的千金,在人家家里自然不好踞不為禮。
譚思嘟起嘴,不滿道︰“姨你都收了這麼多弟子了,什麼時候收我為徒,我也要跟你學道。”
酈飛白術法精強,比起一派宗主也不遑多讓,她若肯悉心傳授不難造就一二仙道高手。
酈飛白笑道︰“你要學道首先得你爹同意,再者我是不能教你的,不過可以給你引介一位同道。”
“為什麼?”譚思露出不解之色。
酈飛白漫聲道︰“這是道門規矩,‘父子不責善,慈母多敗兒’,你知道就是了。”
世間技藝不乏父子傳家的,不過修行者類似于出家人,以師徒傳授居多。
譚思頗感失望,追問道︰“那這位仙師又在何處?”
“此人是我的至交好友,不日就會到檀江來,至于她肯不肯收你,我可做不了主。”
酈飛白暗暗搖頭,修行並不是容易事,譚思少女心性,哪里知道個中辛酸,若能讓她知難而退那是最好。
“你兄長呢?”
譚思還有一個哥哥,長她兩歲,叫作譚橋,此人年紀不大,倒是第一等浮華子弟,名聲在外。
酈夫人年不及中壽,留下一雙兒女,酈飛白不得不為他們將來考慮。譚伯雄時下雖未續弦,風聞他和花茵關系暗昧,若非酈飛白橫插一腳,將花茵打得魂魄離體,不定譚伯雄已經迎她進門了。
其實酈飛白這次回來酈夫人已經死去多時,她又未開棺驗尸,哪能斷定酈夫人是否真的死于非命。
“可能跟朋友出去玩了,姨,我先走了,我哥回來讓他來見你。”
譚思所求未遂,頓時興致大減,無心再听酈飛白嘮叨下去,一溜煙跑出門去。
“這丫頭……”
酈飛白微微搖頭,她修道多年,對于俗世情感頗為淡漠,不過她只有酈夫人這麼一個姐姐,難免有些系念。
酈飛白走到姬元甦跟前,拂塵輕擺,好似春風拂面,姬元甦頓覺得喉頭一松,“酈真人,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師傅跟你姐姐的死根就沒關系,你不要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
酈飛白微微冷笑,“錦繡夫人來是我姐的名號,花茵不但奪她的產業,襲她的名號,還妄想搶她的丈夫。我豈能饒她?”
“什麼?”
姬元甦對花茵的私事並不是特別熟悉,也分辨不出酈飛白所言是真是假。但花茵對她有授業之德,情同母女,姬元甦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
酈飛白輕哼道︰“花茵這個毒婦,生就一副偽善的面孔,我看你也是受了她的蒙蔽,為她白白送命,實在可憐。”
“我不信。”
姬元甦臉色蒼白,想到酈飛白所言倘若屬實,花茵可謂是工于心計,酈夫人也極有可能遭她謀害,細想之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給我看著她。”
酈飛白一甩拂塵,大步出門而去。她領既強,自視又高,也不怕明欽玩什麼花樣。
姬元甦瞪了明欽一眼,埋怨道︰“你為什麼告訴她我師傅的下落?”
明欽嘆口氣道︰“這是她們之間的恩怨,你自身難保,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
“不管怎麼,師傅對我恩深義重,我絕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話雖如此,‘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姬元甦隱隱也有幾分擔憂。
“你師傅在孔秀手里,酈飛白一時半會兒未必找得到。就算找到人家也不一定會乖乖放人。倒是你想辦法逃出去要緊。你覺得怎麼樣?”
修行者的禁制雖大同異,但修為各有高低,巧妙頗有不同,尤其酈飛白這等神人境高手施加的禁制,怕是難以破解。
姬元甦一直在嘗試行氣,酈飛白禁制有些特別,並不是無氣感,但有幾處穴位好像被針扎過似的,真氣稍一踫觸就渾身麻酸,隱隱生疼。
“這個酈飛白不知是什麼來路,功法好生邪門。”
姬元甦娥眉深蹙,吃了幾回苦頭之後,她更加心謹慎,不敢再胡亂行氣。
“呆會兒天黑之後,我帶你離開,見到醫仙再想辦法。她精通醫理,也許有辦法化解。”
葉菩雖修為平平,但她精于醫理,熟知經脈運行的規律,可以借助外物疏松脈絡也未可知。
“也只好如此了。謝謝你了。”
姬元甦深望了明欽一眼,酈飛白神通廣大,人所難及,明欽敢登門救人殊為難得,姬元甦自然心生感激。
明欽微一點頭,走到一旁打坐。他雖有鳳凰金翅,可以帶著姬元甦迅速逃離。能否躲過酈飛白的追擊還是未知之數,如若不幸被她追上,勢必有一場惡戰。
“元甦姑娘——”
外面響起叫喊之聲,姬元甦臉色微變,聲道︰“不好了……”
來人一一推開左近的房間找了一遍,找到這里來。
“元甦姑娘,你果然在這里。”
來人是一個少年公子,一襲白色錦袍,面如敷粉,唇若涂脂,樣貌頗為俊美。
他雙頰泛紅,帶著一股酒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姬元甦,跌跌撞撞走上前來,伸手就去拉扯,嘴里笑道︰“元甦姑娘,我帶你走。”
姬元甦嚇得尖叫一聲,偏是動彈不得。她和錦繡夫人來過總督府幾次,認得白衣公子是譚伯雄的公子譚橋。
譚橋年不滿二十,已經是風+月老手,整日里眠花宿柳,堪稱是歡場老將。姬元甦超塵絕倫,譚橋一見之下驚為天人,可惜姬元甦躲在錦繡宮避而不見,她又是花千簇的未婚妻,礙于錦繡夫人的顏面,譚橋不敢造次。
現在錦繡夫人魂魄離體,譚橋又听酈飛白擒獲了姬元甦,便迫不及待趕了來。
明欽就在近旁,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姬元甦受辱,身形微晃,提著譚橋的衣領一推,譚橋轉了幾個圈,一屁股坐倒在地,趴在地上干嘔了幾聲,差點把肚里的山珍海味吐出來,這才發現屋里還有旁人,怒道︰“你是誰?竟敢在總督撒野。來人呀,把他給我抓起來。”
譚橋大喊大叫自然驚動了酈飛白的弟子,譚思也跟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個青年男女,一個個錦衣繡袍,衣飾華美。
譚思看到譚橋坐在地上撒潑,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和一個身段苗條的女郎一起上前將譚橋攙扶起來。
這些人都是檀**年才俊,非富即貴,日間宴席散罷,譚橋得了消息,听酈飛白擒住姬元甦,特地回來相見。眾人從譚橋口中听過姬元甦的名字,譚橋將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眾人見獵心喜,一起跟來湊個熱鬧。
“好啊,你是哪里來的野子,竟敢動手打了譚公子。”
幾個青年公子都是譚橋的狐朋狗友,臭味相投。譚橋一跤坐倒,雖然沒受什麼傷,卻給了他們借題發揮的機會。當即擼胳膊挽袖,一起上前圍攻。
他們都是浮華子弟,喜愛飛鷹走狗,拳腳功夫也不錯。可惜沒什麼仙道高手,明欽退了幾步,忽然一跤摔倒,眾人哈哈大笑,“看把這子嚇得。”
“給我打。”
譚橋帶著幾分酒意,想趁人之危,多少有幾分借酒裝瘋的成份,被明欽摔了一跤,酒勁醒了不少,怒上心頭,掙開譚思兩女的手臂,撲上前去。
眾人一起上前,拳打腳踢,面上青筋暴跳,盡顯猙獰之色。
也有酈飛白的弟子看不過去,明欽怎麼也算酈飛白新收的弟子,萬一打出個好歹也不好交差,但她們都是總督府的丫鬟,譚橋親自領頭動手,誰敢阻攔,最多在外面喊幾聲,“別打了。”
“行了,行了,別打了。”
譚思看不過去,也怕酈飛白回來怪罪,正要上前分開眾人,忽覺得眼前一花,只見明欽環抱雙臂,笑吟吟站在姬元甦身邊觀看。
譚思心頭暗泛嘀咕,明欽不在陣中,那眾人一頓拳腳打的又是哪個?
“快別打了,人在哪兒呢?”
這時來多的人注意到明欽站在遠處,看著眾人拳落如雨,似乎覺得甚是有趣。
眾人雖懂得花拳繡腿,畢竟聲色犬馬,體力不行,打了一會兒也覺得骨軟筋麻,慢慢停了手。
譚思分開眾人,定楮一看,不由傻了眼,只見挨打的是一位青衫公子,心寬體胖,大概身體滯重,不及躲閃,被眾人按著一頓拳腳,揍得鼻青臉腫。
“賢弟,怎麼是你?”
眾人紛紛看傻了眼,連忙上前將重扶了起來。
重哭喪著臉埋怨道︰“哎喲,疼死我了。你們怎麼不看清一點,我喉頭都快叫破了,你們是卯足了勁兒的揍我呀。”
眾人顧視一眼,又是好笑又是尷尬,一個年長公子勸慰道︰“公子,真是對不住,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我看這子八成懂得妖法。我們上了他的惡當了。”
“對,我去喊人,絕不能讓他跑了。”
眾人倒也清醒,知道不是明欽的對手,再斗下去也是吃虧。他們都有隨身護衛,沒有通傳,不敢出來,況且偌大一座總督府,自然護衛如雲,又有精利火槍,就算仙道高手也不敢負強放肆。
譚橋心頭暗恨,強裝著笑臉道︰“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跟公子作對。”
明欽笑道︰“豈敢。在下是酈真人關門弟子,奉命看守要犯,任何人不得接近。還望公子海涵,不要讓在下難做。”
明欽被酈飛白召到門下,只是她隨口一,既沒有行拜師之禮,也沒有傳授何種神通。明欽自作主張,加了一個關門弟子的名頭,關門雖未必,他倒算酈飛白門下最後一個弟子,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我姨人呢?”
譚橋听明欽是酈飛白的弟子,倒也信了幾分。酈飛白的修為譚橋雖不能測知深淺,但他手下那些護衛連她的影兒都摸不著,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厲害之極。譚橋對她也是既驚且怕,若听拿住了姬元甦,色膽包天,想要一償夙願,他也不願到酈飛白這里來。
眾弟子面面相覷,帶明欽前來的道裝女子地位較高,行了一禮道︰“公子稍等,容我前去通傳。”
譚橋微一點頭,臉上陰晴不定。
年長的公子插口道︰“素聞酈真人神通廣大,閣下既是真人門下高足,想必有些事。敢不敢和我手下那些不成器的粗漢比劃一下。讓我等開開眼界。”
此言一出,諸公子心有戚戚,即便忌憚酈飛白的事,眾人也不想輕易放過明欽。借著比試之名教訓他一番出品惡氣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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