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先生兴奋的神情,况且一怔,他还真没想这么多,他也就是一时冲动,什么也忍不住了,又想到横竖也是一死,与其窝窝囊囊等着人来杀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上前,死得大气一些。
至于给那两人诊断病情,不过是习惯所致,根没想别的。
“哥,他们都被你吓住了,现在都哑巴了。”萧妮儿看着二狗子血肉模糊、面孔狰狞的头颅,既恶心,又害怕,不过还是很兴奋。
她是看到了况且身上的闪耀光辉,几句话就打垮了敌人,自然兴奋得跟上天似的,把身处绝境、危在旦夕都忘光了。
况且苦笑一下,又上另一面山坡把张驴儿的尸首取回来,那名镖师也随后跟着,却还是躲在况且身后,他知道林子里那些人都是心性无常、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反兴了,就会出刀杀人。
在死亡笼罩中,人都会被打成原形,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过,自从况且给那两人诊断病情后,林子里倒是宁静了,一直没再起争斗声,不知两个人在想什么,做什么。
况且二人安然取回尸首,然后用刀枪翻起松软的泥土,浅浅挖了个坑,把两人暂时葬下去,覆盖上土后,在上面插上一些树枝作为标记。等回去后,让镖局派人带棺木来取回安葬。
“哥,赶紧洗洗手吧,满手都是血,好吓人啊。”萧妮儿拿着一瓮清水要给他洗手。
“先不用,一会可能还有尸首得料理呢,等完事儿之后一起洗吧。”
他声音不大,但两面林子里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左面林子里一人怒道:“家伙,你什么意思,盼着我们死光是不是?”
况且举手笑道:“没这意思,不过今天你们双方能活下来的可能真不大。要看你们的福分啦。”
“什么,你是我们会同归于尽?兄弟,你太瞧不起我们洛城双骄了,就李家二兄弟,想把我们兄弟留下,下辈子吧。”洛万家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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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的意思。”
“什么意思?”那个李家兄弟也发声问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没听过吗?或许那个黄雀以为自己可以渔翁得利,殊不知它后面还有老鹰盯着呢。所以今天谁输谁赢,谁死谁活真不好。不过我先声明一,不管哪一方的,死了我都管埋,身上的银两就算是埋葬费了。我就在这瞧着吧。”
况且索性使足了劲儿张扬,他跟萧万里想的不一样,万一对峙的双方哪一方不想活了,想跟对手同归于尽,那可能就要先杀了自己,以免自己以后给对手治病。
这可是比先前更大的威胁,况且已经预料到了。
但他今天硬是铁了心了,死也要死得光辉灿烂,绝不能低头,畏畏缩缩地等着临头一刀。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他在心里豪情万丈,一霎间体会到了那种烈士情怀。
“什么?咋就没想到有这一出!”
况且胡乱一不要紧,两面林子里却是炸开锅了。对峙的双方立马后撤,开始搜索藏在身后不怀好意的人,这下还真找到了。
“什么人藏在那里,给爷滚出来。”
“好啊,天底下还有敢在背后暗算我洛城双骄的人,算你有狗胆。”
砰砰几声,随即又传来“啊!”、“你是谁?”、“你就是老鹰,爷也把你当虫子踩,踩死你个王八蛋。”
一时间,两边密林成了一锅乱粥,四处炸开,闹腾得兽走鹰飞,叽哇乱叫唤。
“神医,你真是神了啊,怎么知道他们背后有埋伏的?”周先生愈发感到神奇,简直匪夷所思。
况且压低声音笑道:“瞎蒙的,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还真有人藏着。”
“您也太谦虚了,这还能瞎蒙出来。”那名镖师苦笑道。
况且沉吟不语,他一半是瞎蒙,一半是听见林子里有几拨人的呼吸声。他没专门修炼过听力,像那种暗器大家修炼的听音辨形,他也做不到。
但他能从一个人的声音里诊断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病,得的什么病,在听力上实则不输于任何暗器宗师。
不过,他无法判断暗藏林中那些人属于哪一伙的,随口一,就是想扰乱这些人的心境,让他们先乱成一团,然后自己或许可以乱中逃生。
没想到,无奈之下想出来的计策居然得手,这倒是意外之喜。
“快上车,赶紧走人。”他看看两边,低声道。
“走人?你不是要等着给他们收尸吗?”萧妮儿不解地声问道。
况且敲敲她光亮的额头:“傻妹子,我又不是殡葬师,哪管他们谁死谁活,有没有人埋,三十六计走为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走哇。”
大家一听有理,赶紧上马、上车,驱策马匹,加紧赶路。
到了前方,还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看到了苟不理的尸体横躺道上,也是尸首分离。大家虽在逃命关头,也不忍这样一走了之,只好停下,挖坑把尸体葬下。
随后众人再次上路狂奔,急急若漏之鱼,惶惶如惊弓之鸟。
“哥,他们不会追来了吧?”醒过神之后,萧妮儿还是有些惊恐,察看着身后的大道。
但见后面不时有野兽的尸体从树林里飞出,都是残肢断臂,肉块乱飞,把半边天空都染红了。空中更是不时有飞鸟落下,不知是被误伤,还是被树林间各种交锋的气机所伤。
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一片树林里的飞禽走兽,不知何故都遭了无妄之灾。
“难,不过你放心,咱有医术在身,就算千军万马杀来,我也能叫他们找不着北。”况且胸中又是一股豪情万丈。
“是,哥,我是服了,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太狂傲了。以后哪里闹土匪、闹叛乱,只要费涂抹,你一人就可以搞定。”萧妮儿毫不吝啬赞美之辞,虽听上去不太像表扬。
况且忽然身子一软,倒在萧妮儿身上。
初时,萧妮儿既惊又喜,以为况且动情想跟她亲热一下,虽然羞羞答答的,也不推辞,随后却觉得不对,急忙抱住他问道:“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别吓我啊。”
“我没事,就是好像虚脱了。”况且身体里一直有一股气着,才让他支持下来,哪怕面对凶魔恶煞,也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从容应对,而且还占据上风。关键是有那么一刻,他还完取得了主控权。
他知道,自己这是潜力透支的表现,纯粹就是过度激发肾上腺素的缘故。此时,体力忽然像一股气泄出去了,身软绵绵的。
“敢情这三寸不烂之舌也如此耗费力气啊。”萧妮儿取笑道。
“那是,忽悠人也是力气活,尤其是忽悠这些江湖上成了精的老鬼们。”况且感叹道。
他的是实话,忽悠人可不光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还要有高超的表演技能,要入戏很深,需要部心力来做才行。
当他与那些人近在咫尺时,感觉就像有锋刃架在脖子上一般,但你必须有气量反制住对方。要有杀器在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语言,照样是一种杀器,关键是语言里要有东西,不能空洞。
“你不要紧吧?”萧妮儿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
“没事,你抱着我,一会就能恢复过来。”
“哦,那你就躺我怀里吧,我一直抱着你,我喜欢。”
一路疾驰到傍晚,来到一家驿站,这里其实是圣济堂的歇脚,供他们的人两地来往时歇宿。因为府城在山里没有驿站,这里也就充当驿站使用。
驿站的总管,也就是圣济堂此处的管家,见到几个人的神情,吓了一大跳,待听到事情经过,更是唬的神不守舍,赶紧把前后大门门都关上,还把几条护院犬放了出来。
“周爷,怎么办?咱们是连夜赶往总店,还是在这里待援?”驿站总管也不敢在山里继续呆下去了。
“放信鸽,让总店跟镖局派身手最好的人过来,马上来接应我们。”来到驿站,周先生好像又活过来了,开始发号施令。
虽都是总管,他这个总管要比驿站总管不知高多少级了。
“那咱们在山里不危险吗?”驿站总管两腿发抖地问道。
周先生一甩袖子斥道:“连夜赶路不是更危险?蠢货!”
“是,您老得对,的马上放信鸽。”
驿站总管急忙草草写了一封信,大略明了情况,请总店跟镖局火速派出部高手前来接应。
信鸽放走后,周先生跟那名镖师才算放下心来,现在只有静候人来接应。所谓以不变应万变,得好听,其实是碰运气了。
“哥,咱们也在这里等着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萧妮儿道。
况且没回答,而是看向萧万里。
萧万里头道:“等着。要是再碰上那些人,在哪里都一样,这里总比外面安些。”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对那些人来,一座的驿站,哪里有什么防护功能,几脚就荡平了。
不过,他们还有最大的倚仗,那就是神医况且,也许,他的那颗脑袋里装着无尽的防卫武器呢。
况且既然能在那等必死的危局中领着大家脱身,还把三名镖师尸首下葬,再遇上那些人,照样有法子击溃他们。
“神医,您救了我一命,以后但要有任何吩咐,只须一句话。”周先生走过来,对况且一揖到地。
“周掌柜,这话言之过早,等咱们都活着到了凤阳城再吧。”况且心中根没有一底。
“神医,在下王三才,欠您一条命,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了。”唯一剩下的那名镖师也过来拜谢。
况且抱拳答谢:“留着你的命好好养家糊口吧,我真不需要。”
况且不喜欢江湖上这一套,平日里信誓旦旦,恨不得把肺腑都掏出来给你看,等到大事临头,都忘得干干净净。各自逃命的还算好的,最怕的是背后捅你一刀的。
所以,况且做人的准则是:不欠别人的人情,也消费别人的人情。
“把门窗都闩上,大家好好吃顿饭,然后休息。”驿站总管强打精神,张罗起来。
众人喝着茶,都还心惊胆战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不时望向窗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风吹草动,都令所有人心惊肉跳。
这一夜能安然度过吗?
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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