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壮一脸愠色,正要话,却听钟无稽在一旁冷冷道:“龙总镖头,如此不仁不义的伪君子,让他去便是了,咱不留他!”
崔湜与龙壮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冷卿向来脾气不好,钟无稽话如此刻薄,肯定会激怒他。uukla
果然,冷卿脸上显出怒容,犀利的目光射向钟无稽,嘴里嘣出几个字:“你再一遍!”
钟无稽毫不示弱:“我就是再十遍也不怕,你就是个不仁不义的伪君子!”
冷卿脑门上青筋直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龙壮见势不好,赶忙打圆场道:“三师弟,他是个孩子,你就不要计较了!”
罢,龙壮边施眼色边斥责着钟无稽:“你怎么能满口胡言,赶紧向冷总捕头赔罪!”
龙壮的意让钟无稽低个头,好给冷卿一个台阶下。
谁知钟无稽却一梗脖子道:“我怎么满口胡言了,有理走遍天下,他做的不对,难道连也不能吗?”
冷卿气极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有理走遍天下!若你不出个一二三,休怪我不客气!”
罢,冷卿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钟无稽,眼睛快喷出火来。
刚才冷卿要走,钟无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今见冷卿又坐下,反倒松了一口气。
那日上官婉儿给钟无稽面授机宜的话,一直在他耳中萦绕:“冷卿这人脾气很犟,若直接和他讲道理,他根不会听。你必须设法激怒他,他才可能留下来听你把话完。”
果然不出上官婉儿的预料,钟无稽不禁暗暗佩服上官婉儿,她对冷卿禀性拿捏之准,让钟无稽对服冷卿多了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钟无稽定了定心神道:“冷总镖头,您是拿朝廷俸禄的官员,又是习武之人,不修心养德,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动不动便放狠话,何来的仁?”
钟无稽这话有些牵强,却让冷卿无法反驳,他没有言语,只是黑着脸继续盯着钟无稽。
“师出同门,不知尊重师兄,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出言不逊,何来的义?”
冷卿重重哼了一声,显然他不认可钟无稽的话,但他还是耐下性子,想听钟无稽完。
“至于你是伪君子,更没有错!”钟无稽激昂道:“世人皆言崔侍郎乃人!而我却崔大哥就算是人,也是真人,比你这样的伪君子,要强上万倍!
崔湜还是第一次听真人这个词,并且还是用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无稽,等待着他的下文。
“君子道义至上,人利益第一,两者泾渭分明、水火不容。人先利害得失,然后再讲情谊,也就是先人后君子,这样的人便是真人。崔大哥与上官昭容两情相悦,何错之有?真正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敢爱敢恨,敢怒敢言,敢敢做,敢做敢当吗?就因为上官昭容是陛下的女人,你便与师兄反目成仇,这能表明你忠君爱国?古往今来,没有人不关心自身名利。做不成君子,真人也比伪君子好得多。其实你不我也知道……”
钟无稽顿了顿道:“大唐女人干政,朝堂乌烟瘴气,你看不惯,想改变这一切却无力回天,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崔大哥与上官昭容之事,便成了你发泄的最佳理由。你为了总捕头的名声,不顾崔大哥心中感受,不是自私是什么?你打着君子的幌子,行的却是人之实,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钟无稽这一席话让在座的几人有了不同的表情。
钟宇霄面上表情变化不大,这些话来就是上官婉儿那日教给钟无稽的,他已经听过一遍了。
今日从钟无稽之口出来,精彩了许多,可见这两日他没少下功夫。
龙壮是个大老粗,钟无稽的话虽然有些咬文嚼字,可听起来却让他觉得痛快,至少他就不出这一番道理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无法劝两位师弟。
冷卿满脸通红,尽管他不愿意承认钟无稽所的话,可扪心自问,钟无稽的有道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这样的心思。他内心痛苦万分,在心中呐喊道:难道自己错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伪君子?
崔湜最为夸张,竟然已是眼角湿润,拿过一只碗,倒满酒,双手端起碗,对钟无稽强笑道:“没想道无稽对我了解如此之深,当浮三大碗!”
罢,崔湜当真连喝了三碗。
看着冷卿的模样,钟无稽有些不忍,可还是咬牙道:“或许你瞧不起崔大哥,认为他自甘坠落,倾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但我却觉得他做的没错!”
到这里,钟无稽看向崔湜:“崔大哥,当年您可曾过‘吾门户及出身历官,未尝不为第。大丈夫当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这样的豪言壮语?”
崔湜点点头承认:“我过!”
钟无稽笑了笑,又看向冷卿:“豪情壮志谁都会有,但目前的情形,绕来绕去都绕不过女人当政!在女人之下为官岂是好相与的?崔大人目前的做法比你要明智的多!隐忍不发,等待时机,这与狄阁老当年在来俊臣手下认罪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狄仁杰在来俊臣手下认罪之事,崔湜和冷卿都是知晓的。
当年,则天皇帝重用了武三思、武承嗣、来俊臣、周兴等一批酷吏。来俊臣诬陷狄仁杰有谋反的行为,并将狄仁杰逮捕入狱。突然遭到监禁,狄仁杰来不及与家人通气,也没有机会面奏武则天明事实。
来俊臣刚在大堂上宣读完武后诏书,狄仁杰就已伏地认罪告饶。狄仁杰不打自招使来俊臣弄不懂他到底唱的哪一出戏。既然狄仁杰已经招供,来俊臣便判他谋反是实,免去死罪,听候发落。
来俊臣离去之后,狄仁杰从袖中掏出手绢,咬破手指,蘸着血,将自己的冤屈都写在了上面,将棉衣里子撕开,把状子藏了进去。借口天气热,让狱卒把棉衣带出交给家人,拆洗后再送来。
狄仁杰的儿子接到棉衣,听父亲要他将棉絮拆了,就想这里一定有文章。拆开棉衣发现了血书,知道父亲遭人诬陷。
几经周折,托人将状子递到武则天那里。武则天过问,才使得狄仁杰又有了出头之日。
后来武则天问狄仁杰,既然有冤,为何又承认谋反呢?
狄仁杰回答,若不承认,可能早就死于严刑酷法了。
钟无稽将崔湜与狄仁杰相提并论,让他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无稽,我哪能比得上狄阁老!”
冷卿眉头紧蹙,似在想什么。
钟无稽趁热打铁道:“古话的好,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天爷让谁灭亡,肯定先让他疯狂,时机没到来之时,能做的便是隐忍,终有拨云见日之时!若只图一时痛快而成为奸佞眼中钉,死不得其所,大大不值!冷总捕头,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懂!”
这一番话完,钟无稽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上官婉儿教自己的这些话晦涩难懂,钟无稽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上官婉儿,这两日也没少下功夫。不管怎么,依葫芦画瓢完了,至于是什么效果,只有天知道。
冷卿猛然抬头,嘴唇哆嗦,好半晌却一句话也没出来。
钟无稽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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