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双看着李连山凸起的肚子,道:“你要是能把你这肚子练下去,都不用学了,光肚子都能显摆了。”
李连山大为尴尬,吸了一口气,把肚子吸回去,道:“没办法,后来应酬多了,这肚子就一天天大起来了。哎,你们以后可别学我啊,这肚子一旦起来,想下去可太难了啊!”
众人哄笑,便在闲谈的时候,病房里又进来两人,一个老太太,推着一个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包扎得跟个木乃伊一般的男孩,男孩一条胳膊还没了,看上去极其凄凉。
这男孩,正是上次在广场上给叶青擦鞋的那个男孩,这个老太太正是他奶奶。
见到进来这么两人,李连山愣了一下。叶青则匆忙站起身迎上去,道:“周大娘,您怎么来了?毛这伤还没好呢,怎么能推出来呢?”
“哎,刚才听医生,你们为了毛的事,也受了很重的伤。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就推着毛过来给你们道个谢啊。”
周大娘着,蹒跚着弯腰跪下,泣声道:“你们都是好人啊……”
叶青如遭电击,匆忙伸手把周大娘扶起来,急道:“周大娘,您千万别这么。我们都是晚辈,您这一跪,我们可会折寿啊!”
“大娘也没有什么能谢你们的,只能做这些了。”周大娘老泪纵横,看着可怜的孙儿,道:“毛,你不是要给叔叔谢谢吗?”
“叔叔,谢谢你了。”毛看着叶青,童真的眼里没有丝毫虚伪。
看着毛手臂的模样,叶青心里也是一阵悲戚。他伸手摸了摸毛的脸,道:“毛,以后要好好读书,孝敬奶奶,知道吗?”
“毛不读书!”毛摇头,道:“读书要花好多钱,我不读书。等病好了,我就再出去干活,挣钱给奶奶花。就是我只剩一只手了,以后干活肯定很慢了,不能挣很多钱给奶奶买衣服了。”
到后面,毛的眼睛都红了。这个孩子,他没有因为自己失去一条手臂而有丝毫的悲观,而在为不能挣钱给奶奶买衣服伤心。那稚嫩的话语,虽然得很简单,却深深地刺痛了屋内每一个人的心。看着毛那空荡荡的右臂,屋里唯一的女孩子霍萍萍忍不住抽噎出声。
“毛,你要上学,你一定要上学!”赵成双探着头看过来,道:“不管你上学要花多少钱,我给你出。你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才能给奶奶挣更多的钱花!”
“真的吗?”毛一激动,不过瞬间却又低下头,低声道:“他们上学要上很久,我……我怕奶奶等不到我有出息……”
周大娘忍不住啜泣,抚着毛的脑袋,泣声道:“傻孩子,奶奶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有出息,奶奶怎么样都可以!”
“他妈的!”便在这气氛下,李连山突然破口一声大骂,直接站起身,把众人都弄得一愣。
李连山没理会任何人,看着毛道:“我李连山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善事,没捐过一分钱,现在想想我这辈子过的还真他妈混蛋啊。好子,你感动我了。这样吧,我也没孩子,你愿不愿意当我干儿子,以后你吃的住的花的用的,我包了!”
屋内众人看着李连山,赵成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算起来,李连山才是这屋内最大的土豪。他要真心想帮毛的话,毛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的很好啊。
周大娘愣住了,好一会方才摇了摇毛,道:“回答叔叔,你……你愿意啊。”
着,周大娘又转向李连山,颤声道:“好心人啊,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毛盯着李连山看了一会,轻声道:“那奶奶呢?你……你管不管她?”
李连山这才知道毛因何迟疑没回答,心里不由更是一软。他大笑一声,道:“你放心吧,以后你奶奶就是我的干妈,我一定会把你们照顾好的!”
毛这才转为欢喜,道:“谢谢叔叔。”
“这个时候就不要叫叔叔了,叫干爹。”赵成双提示道。
周大娘也忙道:“对对对,叫干爹,叫干爹。”
“干爹。”毛清脆地叫了一声。
李连山心情舒畅,过去抚了抚毛的脑袋,道:“以后你就是我儿子,记住,干爹叫李连山!”
着,李连山转向门口,道:“你们几个,进来。”
外面立刻走进来四个汉子,李连山一指毛,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儿子,也是你们的少爷,明白不?”
四个汉子稍微迟疑,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齐齐朝毛头,道:“少爷!”
毛怯生生地看了看四个汉子,想了好一会,低声道:“四个叔叔,你们好,我叫毛。”
四个汉子也被毛这稚嫩的语言打动,其中一人看向李连山,道:“大哥,少爷很懂事啊。”
“那当然了!”李连山一脸得意,又指着旁边的周大娘,道:“这个是我干娘,我爹妈死得早,这辈子没尽过什么孝心。你们给我听好了,她就是我亲妈,明白不!”
“是,大哥!”四人头,齐齐朝周大娘弯腰,道:“大娘。”
“哎呀,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客气……”周大娘受宠若惊,以前她卖鞋垫子,何曾有人正眼看过她。现在,这几个穿的西装革履的人在她面前如此恭敬,她一时间都适应不过来呢。
“妈,您才别客气呢。以后他们都跟您儿子一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就是了。”李连山扶着周大娘坐下,对四个弟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帮少爷和我妈买新衣服。”
四人转身出去,周大娘还在嘟囔:“不用破费,我这么大年纪了,穿什么新衣服,省钱给毛上学吧……”
赵成双在旁边笑道:“大娘,您放心吧。李老板的钱,别买衣服上学了,就算是买个学校让毛一个人进去上也没有一问题啊!”
“啊?”周大娘惊愕地抬起头,半晌之后方才颤声道:“那……那得有多少钱啊?”
李连山大笑,扶着周大娘,道:“不管多少钱,肯定不会让您缺着!”
周大娘感动至极,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毛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抓住周大娘的手,道:“奶奶,别哭了。我有了个干爹,咱们应该高兴嘛!”
“对对对,高兴,应该高兴!”周大娘转泣为喜,抱着毛,道:“毛,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干爹,知道吗?”
毛头,道:“嗯,我一定会的!”
“这孩子。”李连山也是一阵感动,看着毛空荡荡的手臂,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中午,周大娘也跟毛一起在这里吃了饭。吃过饭,她才把毛推回病房,毛还需要休息。
李连山专门给周大娘也买了个床位,又请了个高护专门照顾毛。这几天,医院虽然没管周大娘收费,但也没有给她床位,她累了基都是趴在床上眯一会。对她这个年纪来,这可实在是一种折磨。
李连山把周大娘和毛安置好,这才出门准备再去那边的病房。谁知道,刚走出来,便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叶青,看样子叶青是在这里等他。
李连山走了过去,道:“怎么了?”
叶青看了看病房里面欢喜万分的周大娘,道:“为什么突然要收个干儿子?”
“为什么不能收个干儿子呢?”李连山反问,看着叶青,道:“我觉得这孩子很懂事,很听话。实话,我现在很喜欢他。你真要问我为什么,我还真不出来个原因。可能是坏事做得太多,突然间良心发现吧,想做善事。”
叶青了头,道:“做善事有很多种,你现在做的,是最难的。你应该明白,收养一个孩子,不仅仅是给他钱不让他缺着东西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一份责任,一份担当。如果你不能一直坚持到最后,那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孩子太,突然有了希望,又突然这个希望破灭了,他未必能够承受得了这个打击!”
李连山终于知道叶青想什么,他看了看病房里的毛,道:“我李连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出来的话还是算数的。我既然收他当干儿子,我就会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废。如果我不能坚持到最后,那就让我天打雷劈!”
叶青拍了拍李连山的肩膀,道:“我相信你能坚持到最后,但是,我想,你也得为孩子考虑考虑。你现在做的事,最好不要让他牵扯上了。”
李连山道:“你放心吧,我李连山是个混蛋,但还没到把自己人推下水的地步。”
“我的意思是……”叶青沉默了一下,道:“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放弃你现在做的事。钱你已经不缺了,又何必再做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呢?你应该明白,夜路走多了,终究还是会遇上鬼的!”
李连山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做这些事吗?可是,如果我不做,我就没法在深川市站稳脚。叶兄弟,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但是,起对这个社会的了解,你还是不如我。这个时代,侠义是最不值钱的。想在这个社会站稳脚,只能靠两样东西,一样是钱,一样就是权。而像我们这样没钱没权的,想不被人踩在脚下,那就只能靠拳头,只能踩在别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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