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这么一倒,直接摔在地上,整个人的面庞苍白至极,已然能够透过皮肤,清晰的看到皮下的血管。
刘聪和身边的几个宦官见状,都是吓得面色狂变,赶紧冲了过去。
“快传太医!快!快!快!”
刘聪将刘渊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疯狂的喊叫起来。
边上的几个宦官,一个给刘渊抚胸,一个则慌慌张张的朝宫外跑去,去通知太医的。
整个寝宫顿时乱成一团。
靳准更是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瘫倒在地上。
刘渊大口的**,苍白的面孔上渐渐又浮现出血色,但连带着双目都隐隐转红,让刘聪看的心惊肉跳。
现场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而刘渊却颤颤巍巍的道:“若非我将他二人支走,岂能是这样的结果?是我害了他们啊!”他的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话更是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透露出浓烈的自责和悔恨,往后面声音。
听着这些话,刘聪暗道不妙,再朝刘渊脸上看去,却见其人双目已然上翻,面容绛紫,已然不再进气了。
“父王!父王!”刘聪哪还看不出这代表着什么,登时急了,“您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
可惜,有些事真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在刘聪焦急到近乎颤抖的声音中,刘渊却发衰弱下去,能看得出来,他也知道自己必须挺住,渴望求生,因此在竭力的攥拳、挣扎。
刘聪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登时生出了希望,想要用自己的话,将父亲的求生渴望唤回来,于是话锋一转:“父王!你一定要撑住,你若是撑不住,儿臣威望不够,如何能坐稳位置?那两位新晋提起的同姓王,只有父亲能压住他们,换成了儿臣,如何有威望去削他们的权?”
刘渊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心中焦急起来,整个身子都隐隐颤抖。
刘聪一看,觉得有效,兀自着:“父王!还有那些汉臣,如今打压和歧视汉臣的风气渐起,若是父王您不能倡导风气,我如何能够改变!父王,您一定要撑住啊!”
他不这些还好,一这些,刘渊心中焦急,想到自己若是现在死了,那这之前的布局,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个是冤枉透顶。
若是死了,可不是一个弄巧成拙的词能描述的。
“我……我……”
刘渊奋力的挣扎着,种种后果在他的心中闪过,让他的头脑竟是瞬间清晰许多。
若是死了,几个部族之王权大难消,尾大难掉,要给王权掣肘!
若是死了,那鄙视和欺压汉臣、抗拒圣人教化的人会难以制衡和压制,导致匈奴回归部族思想,难以令汉人心服,无法真正统治汉人,那拿了再多的土地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死了,如今刚刚大胜,带来的澎湃朝气,都要化为乌有,没有了主心骨,再加上前面两条,结合匈奴的传统,怕不是要陷入内斗、内耗!
但是这情绪的思路,带给刘渊的却是深刻的焦急和担心,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这种情绪令他的血液流淌的更快,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极度强烈的情绪波动中。
刘聪赶紧俯下身,低语道:“父王,您要什么?”
“我……挺不住了……”
最终……
怒急攻心,这位匈奴王者两眼一翻,彻底的没了声息。
宫外,这时候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两名年龄不的士人,以及两个衣着古怪的巫者同时过来,但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后,这些人都愣住了。
寝宫里陷入令人悚然的寂静。
良久,刘聪摆摆手,抬起头来,茫然的问道:“那个陈止,到底是何人?”
………………
“这个陈止,到底是什么人?他怎敢妄杀匈奴王子?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洛阳,新汉帝都,朝堂之上,百官齐聚。
当今圣上刘岱坐于龙椅之上,听着下面的一名大臣斥责远方的陈止,眉头一皱,想开口,但他到底是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已经有些经验了,所以生生按捺,等着群臣开始他们的表演。
陈止是何人,刘岱当然是知道的,之前的一篇师让这皇帝很是欣赏,还亲自给了乡品评定,若非有人阻止,怕是二品、一品都给评过去了,但即便如此,还是给了个上品末尾,三品之位。
不光皇帝刘岱知道陈止,正在斥责的那个大臣也知道陈止的名字。
一篇师,在师道之人看来乃是传承师道,但自传到了朝上,其中的部分语句,有了政治意义,几个主要的势力派别都知道了陈止的名字,但多数只是私下讨论,像今天这样,直接拿出来在朝堂上讨论的情况,过去从未出现过。
这个正在议论的人,乃是大鸿胪卿赵珉,中两千石之位,位列三品,按制掌诸侯与四方的归义蛮夷,也执掌对蛮夷的王道教化。
昨天晚上,关于匈奴王子的消息,已经传来,落在朝廷诸公手中。
来,这朝廷之中有不少人为了与匈奴的战争争论不休,是战是和难以抉择。
其中涉及到各方的利益,一部分主战派出于种种考虑,以及对新汉的荣誉感,要求继续战争,而另一部分大臣,同样从利益考虑,结合诸多因素,提议停战。
大鸿胪赵珉正是倾向于停战的,因此在得了刘韵言消息之后,他立刻大惊失色,在这次的早朝中将问题摆了上来。
眼明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借题发挥,推动朝廷和匈奴停战。
“赵鸿胪,我亦知晓当时的情形,那匈奴王子抗拒王令,带兵逃遁,杀伤了诸多官兵与百姓,有罪,何况乃是他先动手,妄图持刀伤人,但陈止却技高一筹,是以反杀,这种情况下,乃是堂堂复仇,朝廷如何定罪?”
突然,同样位列三品的光禄勋王理出面反驳,等他把话完,直接道:“我知道大鸿胪的想法,无非是想让朝廷收兵,但当今这般局面,贸然收兵,或许会尽失河东之地,这个责任你担任得起?”
赵珉眉头一皱,道:“休兵并非认输,他匈奴兵马几何?不过是迫不得已方才自卫,只要朝廷派人过去安抚,我想刘渊肯定会上表请罪。”
“笑话!此乃退让!”王理冷笑一声,“朝廷新败,这时候派人过去,匈奴乃是不知礼数的蛮夷,哪里知道进退,还道是朝廷怕了他们,难免提出什么非分之想,那个时候难道也要退让?”
赵珉立刻针锋相对:“哦?听王公这个口气,莫非有治夷良策?若是没有,如今徒耗钱粮军饷,有何意义?你可知这大军一日,要耗费朝廷多少钱粮?今春几州又有灾情,正是缺钱缺粮之时,岂能因失大?”
“此言差矣!”五兵尚书赵杞出声了,“匈奴之事不是事,匈奴占据并州一部,四散袭扰,整个北疆不得安宁,流民不知凡几,岂能等闲视之?为今之计……”
看着诸多大臣着着,又扯到了北疆战事,那位皇帝自是眉头大皱,他虽然还念叨着陈止,却也知道眼下这事才是关键,对那匈奴之事,刘岱心中不喜,倾向于用兵,但架不住众臣反复争论,不好直接表态,否则这矛盾立刻要落在他的身上。
当了这一段时间的皇帝,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少表态,多看戏,关键时刻出来做个裁判,还不是美滋滋的。
待得下面争吵的差不多了,朝会看着也要结束了,刘岱计划着朝会之后,要如何作乐,未料那诸臣吵了几句后,大鸿胪赵珉竟又绕了回来,上前道:“陛下,陈止之事到底如何处置,还请示下,臣觉得这事不能轻忽,不如将他唤来京城,询问清楚,若匈奴那边追究,也好有个交代。”
此言一出,刘岱登时不满了,皱眉道:“什么时候,我炎汉得拿自己的人出去,给人交代了?”完,他直接站起身来,甩袖离开,留下了面面相觑的群臣。
他们着实不明白,怎么这人皇突然发火,但想到过去的诸多事端,又不觉得意外了。
皇帝一走,朝会自然也散了,没人会觉得尴尬,自宣武一朝以来,朝会的礼仪有了崩坏的趋势,至今未能完扭转。
但众臣却也清楚,任何一个问题,都不是一次朝会能解决的,但终究会有个定性。
那大鸿胪提出了陈止的问题,那这个问题经过两三次讨论后,肯定得有一个结果,毕竟涉及到与匈奴的和战问题,是个拖不起的事。
种种思量中,群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吗,朝外走去,同时低声商谈。
王理身边聚集了不少人,讨论着个突然冒出来的陈止问题。
“陈止的问题,对是战是和而言,乃是突破口,想来倡和派系,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但这件事尴尬之处在于,那位太仆乃是趋于休兵的,但这陈止又偏偏是他陈家之人。”
王理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人身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知道陈永要如何取舍,是大义灭亲,还是亲亲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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