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苏辽的看法是正确的,因为从正常的角度来看,北疆的战乱是王浚的大战略之一,也是鲜卑内部矛盾挤压的结果,别是陈止,就算是朝廷也无法阻止。rg
面对这种大势,无论是视而不见,还是逃避,最终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再怎么鸵鸟,当战乱爆发之后,切切实实的兵锋直指过来,那都是无从躲避,也无从抵挡的。
所以陈止做的诸多准备,苏辽等人都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力以赴的串联,因为不度过这个关卡,后面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不过,度过之后的问题,也要提上日程了,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能挺过去,那么挺过去之后呢?
度过危机,也就意味着战争结束了,北疆经过一轮战乱,重回平静,各种权力关系重新回到原的状态,但不同的是,王浚的势力已经膨胀了。
但王浚折腾了这么一圈,最后的目的就是彻底掌握北地,同时将部分力量隐蔽起来,让朝廷难以发现——那些草原部族的效忠,正是表现形式之一,在朝廷方面看来,这些部族还是独立的,但只有了解详情的人才会明白,这些部族的兵马,一样可以被王浚调动。
况且,不管他的力量相对于朝廷而言如何,至少相对陈止的代郡来,是觉得的强权,至少苏辽是这么认为的。
“在经过了一番战乱后,咱们代郡能保证不衰退、不破败,就已经算是难得了,很难趁势壮大,真正的壮大,其实是在战前实现的,便如主上您现在所做的,将各家力量结合在一起,但即便如此,依旧不是现在的王浚的对手,甚至只能和王浚布置在广宁郡、代郡的屯兵力量相当,况且,主上的这股力量在北疆战乱中必然会被削弱,再加上各家各怀心思,会发衰退,而王浚经过筹谋,掌控草原,力量增长,此消彼长,到时候我等只能处于更大的劣势之中。”
陈止头,道:“我明白的意思,乃是为后事计,不过有一你可能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我即使后退,表现出敬意,王浚也会就此放过我,我若是在战后主动恢复秩序,将兵丁还给各家,自废武功,王浚只会认为我是软弱可欺,更方便下手而已,绝不会有其他可能。”
陈止当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他通过折纸,早就知悉了王浚的心思。
“不过,你放心,这方面我也在做着准备,这纸坊、洛阳来客,乃至一部通典,无不是为此在做准备,但当下确实还不是分心的时候。”
听到陈止这么,苏辽便知其意,不复多言,头称是。
随后,陈止便带着苏辽一起,去往外面武丁所在之处。
他之前也在陈庄之中,惩戒了等几个背主家丁后,就又回到城里,和葛禄等人见面。
现在这一走,也不理会吴阶派来的人,径直去往城外。
只是在出城之前,那马车微微一停,将等候在那边的何经等人请了上来。
何经只带了一个仆从,是以轻轻松松的就登上马车,算是轻装上阵。
实际上,在他接到陈止的消息后,跟随而来的不少仆从都乱成了一锅粥,担心陈止请他是去赴鸿门宴,有的人还劝他要多带些人赴宴,却被何经一句反问问住了——
“若是那陈太守真的有心要对我不利,那我只要还在代郡,就无从躲避,带上十个人,和带着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反而平白让人看低,觉得我这胆子如老鼠。”
带着这种心思,他在陈止的面前倒是颇为放得开,这一上来马车,看到了苏辽的身影,也只是愣了一下,便笑道:“早就听苏先生的名号了,一直未能得以拜访,颇为遗憾,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是吾之幸事。”
苏辽也客气的道:“我对何先生的大名,也是久仰了。”
何经哈哈一笑:“听你这么一,我就知道这身份是瞒不住了,但既然太守邀我同乘,相信定有一番布置。”
苏辽神色不变,但心里却警惕起来,觉得这何经定是看陈止陡然间集合了代郡的大部分武力,有了其他心思,不可不防。
就在两人的异样心思中,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了城池,抵达了陈庄之外。
这陈庄其实是半个坞堡,只是围墙还没有建立起来,因为是新近建设,还有一大部分没有竣工,有不少帮工在里面忙碌着。
只是,单从已经建成的部分中,何经就能看出森严的法度,知道是经过精心布置的,附和兵家之意,内蕴诸多心思,这心里不免就留意起来。
他也是听过,知道这陈庄的布置,其实是按着陈止的规划而定的,有心要探究一番。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马车没有在这部分停留多久,就直奔着后面的兵丁聚集之处而去了。
这片地方,是特地留出来,让兵马驻守的,是陈止在陈庄建立之前,就已经定下的部分,此时却已经人满为患,但放眼一看,就能发现分成了几个阵营,为首的一些人,更是立于最前面,隐隐对峙,能清楚的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那种相互不服气,正在争执的味道。
“这是军中龃龉啊,也对,这么多不同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各自有着不同的烙印,背后家族还有可能存在矛盾,加上有心人的怂恿,不出问题那才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陈止要如何处置?”
何经这样想着,又注意到这些人在陈止到达之后,明显都压抑着各自的情绪,保持了克制,心中暗道,这中原的尊卑之念还是颇为有用的,至少拿出来控制场面,还是非常有效的。
这想着想着,就看到陈止走上前去。
苏辽紧随其后,在旁低语,好像是出招。
陈止则只是摇头,道:“时间有限,事急从权,这个时候一切都要直接,我有更简单的法子,须得快刀斩乱麻。”
………………
“那位就是陈太守啊,看着真年轻啊,可能还不到二十吧。”
远方的人群中,正有几人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但是很是瘦削的男子,正在嘀咕着。
这人名叫姜洋,是自唐家而来的佃户,有着一膀子力气,被遴选出来成了武丁,但还没来得及操练,就赶上了陈止这事,便被直接送了过来,
他这边低声嘀咕着,身边还有两人在旁倾听。
他们离带头的那几个人不远,但身处人群中,不引人瞩目,好多个话起来顾忌不多。
这高大男子一,就有个低矮、略胖的同伴笑道:“你这可就走眼了,人家太守是大户人家出身,从锦衣玉食的,哪里和咱们这些苦哈哈一样,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但能做到太守这样的大官,更是明传天下,都有人不远千里的从洛阳过来拜访,那肯定年龄不了,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三十多了吧。”
这人乃是姜洋的同乡同村,但家中略有资财,名唤王牛,在这王牛边上,还有一个人,叫做姜喜,他年龄看上去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后世还在上学,但这个时代,这已经是家中的主要青壮了。
听了王牛的话,不由惊叹了一声。
这三个人的关系亲近,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以关系亲近,平时都是一起行动了,这骤然来到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地方,能就会抱团,所以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又新近了几分,几乎是无话不谈了。
“这次的事,其实也怪这位太守,”那姜洋却忽然招了招手,示意两个人靠近一些,“你看看,他忽然要集中这几家的武丁,偏偏又让咱们在这么热的太阳底下站着,这能不能出事么?我听,陈家有几个背主的家奴,就是被这样惩罚的,咱们过来是给他帮忙的,这还晒上了,能不恼怒么?所以带头的那几个人,才会出面。”
“的不错,”王牛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还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我这被晒黑了不,连皮都要起来了,听刘家那边又几个家丁,干脆就是晒上了,还有当场昏迷的,你厉害不厉害。”
姜洋补充道:“可不是么?太难这么热,火气来就大,暴晒半天,一就着,表面看起来是几家不和,其实是对这位太守心有不满啊,我倒是挺想知道,这位太守要如何处置。”
听着两个好友的话,那少年姜喜也好奇起来,便朝着陈止所在之处看去,就见这位太守已经把几个家族带头的家丁召集起来,正在话,从这几位家丁头子的脸上,能看到惊讶和意外。
“这几人怎么都是这个表情?那陈止什么了?”
正当三个好友疑惑之际,前面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哗然,而后就有不少人交头接耳,那姜洋和王牛一看,就知道前面的人群得到消息了,赶忙找了相熟的去打探消息。
这一问,两个人也是傻眼了。
“居然是要请这些头子们,去喝茶?”
三人面面相觑。
同一时间,陈止回绝拜访的消息,也传入了吴阶的耳中,令他暴跳如雷,旋即又听了家丁之事,顿时一喜。
“好你个陈止,给脸不要脸,也罢,正好趁机让你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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