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臣都未曾上奏的事情,如今却被一个熊孩子当面揭破,不但弘治皇帝的脸面不好看,这些朝中重臣的面子也都挂不住,明摆着他们这是选择性上报,属于报喜不报忧……刘大夏在宁夏镇节节胜利就上奏,沈溪在宣府镇遭遇鞑靼主力就视而不见。
“咳咳咳!”
朱祐樘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萧敬没敢再给朱祐樘轻抚后背,在这件事上,他也有过错,可以是他和李东阳有意识地将此事隐瞒下来,才有了现在的尴尬状况出现。当然箫敬自己并不觉得如此做有什么错误,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沈溪会在宣府镇遭遇鞑靼主力。
刘健、李东阳和马文升面如土色,他们都算得上知情不报,沈溪上奏这件事对君臣关系伤害很大。
只有朱厚照在旁边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熊孩子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哎呀,这不对呀,难道我的这些事,父皇不知道?”
瞬间,熊孩子自信心爆棚,能比自己的老爹提前知道一些事,自己就好像有先见之明一样,而且他完这些话后老爹也不训斥他了,就好像认为他所的话有道理。
朱祐樘在剧烈咳嗽好一阵子后,才招了招手,吩咐:“将沈卿家上奏,呈报到朕面前!”
原被压下去的奏,注定会被留中不发,但最后却从那堆积如山的奏中找出来,送到朱祐樘面前。
等谢迁将奏呈递到龙榻前,朱祐樘亲自坐起,将奏拿在手中,吃力地阅读起来……似乎连别人读他都不放心,想亲自查看奏的内容。
等确定沈溪上奏在宣府遭遇鞑靼兵马,退守土木堡,而且沈溪在奏中,从方方面面情况分析,鞑靼人的进攻方向是张家口堡和宣府镇时,朱祐樘的脸色非常难看。
为了不伤害君臣间的感情,朱祐樘话极有分寸,摆手道:“几位卿家不是尚且在调查此事么,可有结果?”
谢迁等人面面相觑。
之前谢迁此事是因为没调查清楚才未上奏,是想给在场的大臣找台阶下,边关所有重要的战报照理都应该呈递给朱祐樘知晓,沈溪这份奏报没有任何理由给压下来。
既然已经压下,自然也就没人再去调查,如果没有朱厚照突然提出,朱祐樘也不会过问此事。
“回陛下,暂且尚无消息传来。”
谢迁作为始作俑者,出的话得自己出来圆场。
“暂无消息?也罢,也罢,宣府乃我京畿防备重中之重,宣府之事岂能连京城这边都不知情?快些去调查,朕不想让自家院门已在敌人铁蹄威胁下,尚且懵然未知,在事情未明之前,京师周边戒严万不可解除。”朱祐樘道。
谢迁等人都没敢搭话,生怕在这节骨眼儿上错什么。
朱厚照则得意洋洋地:“父皇,您不责罚儿臣了?那就是儿臣所都是对的咯?儿臣早就了,这京师戒严万万不能解除,若不然出事了谁来负责?”
朱祐樘之前责骂儿子,要听听朱厚照奏报的事情,让谢迁站出来话圆场,以便儿子能免于处罚。
现在朱厚照的表现超出朱祐樘的想象,但还是让他这个皇帝在大臣面前折损面子,态度不善:“回去用功读书,朕有时间会考校于你,切不可有任何差池,否则还是要板子伺候!”
朱厚照闷闷不乐,暗忖:“我的不对要责罚我,现在得对,甚至帮你找出一个大问题,还是要罚我,是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就一定是要被处罚你才乐意?”
“不行不行,我要赶紧想办法独立,最好是能早点儿当皇帝。要是父皇能跟历史上一些皇帝那样,提早禅位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试试当皇帝的滋味,如果不行,再让父皇继续当……哈,这主意挺好,但如果跟父皇了,他一定会打我吧?”
……
……
因为朱厚照的突然出现,之前商议的关于京师解除戒严之事,便不了了之。
京师戒严会继续下去,一直到确定京畿彻底安为止,谁人上奏此事都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几名重臣从乾清宫出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如果是别人出来揭破这一切,他们可以抓住那人的把柄,狠狠发泄一通,但这次出来阻挠的是太子,那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再加上朱厚照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些文臣有什么气也不能跟孩子计较。
“于乔,太子那边获得的情况,是你找人去转告的?”马文升见李东阳和刘健都有意相问,但不好意思出口,便大声问了一句。
谢迁斜眼打量马文升,道:“马尚书认为老儿是没事找事之人?”
如果换别的时候别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谢迁会去找太子这事,但眼下谢迁对沈溪的维护那是人所共知,似乎除了谢迁外,别人都没有“作案”的动机。
如果没人跟太子,太子断然不知如此机密之事,毕竟这事只有朝中极少数人知晓,甚至连部堂以下的官员都不知悉,事情从一开始就决定要隐瞒皇帝,岂能张扬到人所共知的地步?
马文升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再什么。
李东阳道:“原将奏压下,是防止沈溪贪功心切,虚报战情,不曾想如今居然呈递到陛下面前。若继续追查下去,沈溪虚报军情之事属实,其罪责难逃,于乔兄可要做到心里有数!”
这下谢迁更恼火了,心想:“现在都觉得是我把事情告诉太子,让太子出来检举揭发,但此事我从来未对人提及,难道我想让沈溪儿出事?”
“你们这些家伙,平日好言好语让我分担你们的工作,但遇到事情时不但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真让人寒心。”
谢迁板起脸来,冷声道:“老夫比谁都明白,用不着诸位提醒!”完便快步往文渊阁方向去了。
李东阳和刘健面色不虞,尤其是李东阳,非常清楚此番把皇帝气得够呛,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弥补君臣关系,所以对于谢迁的“动作”非常不满。
不过今天无需二人轮值,所以不用到文渊阁坐班。两位内阁阁臣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便与马文升一起出宫,回家去了。
……
……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谢迁回到寂寥的文渊阁,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生起了闷气。
心烦意乱之下,谢迁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才好,拿起奏批阅时根就静不下心,一个字的票拟都写不出来。
想到沈溪之前对他所进的那些建议,谢迁总觉得沈溪有点儿太过神奇。但再看看沈溪之前所上关于宣府遭遇鞑靼主力的奏,又觉得此事不可能。
“如果没有刘时雍在宁夏镇与鞑靼主力交战的上奏,我或许信了你,请陛下派出兵马驰援未尝不可,但鞑靼舍近求远,居然出现在宣府?”
“那为何太原镇、大同镇等地未曾有鞑靼大队骑兵活动的奏报?还什么两面夹击,既然鞑靼人有飞跃长城关隘南下的事,作何还要打张家口堡和宣府镇城,直接杀来京师岂不是更加方便?”
谢迁心中无比的窝火,觉得是沈溪的鲁莽上奏,影响到他跟天子还有同僚的关系。
“不行,我要写信给这子,让他收敛一点儿,且不可再胡作非为,没建树不可怕,但不能落人口实。你子恐怕还不知道,如今你早就成为众矢之的,别人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真以为嘴巴在你身上想什么都可以?殊不知想看到你子倒霉的人大有人在,朝中想看老儿折戟沉沙的人也不在少数!”
谢迁拿起毛笔,决定给沈溪写封信。
内臣跟在外领兵的大臣写信,身属于禁忌,谢迁身为内阁大学士,自然知道不能这么做,更何况这种信就算写出来也难以送到沈溪手上,现在三边以及宣、大驿路,大部分不通,很多公文都靠快马专递专送,至于民间普通信函早就断绝,谢迁要写信也只有走官方的急递铺,可谢迁不知道沈溪如今是否还在土木堡。
“既然私信不行,那就写公函,总要提点这子,在军中一定要保持低调,切不可再招惹是非!”
谢迁终于拾起笔,洋洋洒洒写了近一千字,这才放下。
谢迁意犹未尽,一篇文章意犹未足,整篇文章就一个观点,就是让沈溪老实点儿。
谢迁怕沈溪不知道刘大夏在宁夏镇的情况才会错误奏报遭遇鞑靼主力,特意在公函中把事情点明,同时提点沈溪,正确处理好跟三边总督间的关系,让沈溪最好赶紧率军上路,等到延绥镇后尽量讨好刘大夏,获得刘大夏的信任和原谅,这样才有机会将畏敌如虎的过错化解。
写完这封公函,谢迁觉得不稳妥,又赶紧写了一封公函给刘大夏。
谢迁为了让沈溪获得刘大夏谅解,在公函中解释自己之前所犯错误,提出让刘大夏多多管教沈溪,以沈溪家长的身份将沈溪托付给刘大夏,言语之恳切,让谢迁一张老脸火辣辣地。
“沈溪儿,老夫为了你,连老脸都不要了,你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可别老夫没帮你。”
谢迁看着两份公函,突然又是一叹,“老夫为你连公器私用这种事都做了,唉,早知道还是留着我的君儿,何苦嫁给你这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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