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呵呵笑了两声,既没有好,也没有出言反对,仿佛是刚才什么话都没有一般,向卫峰拱拱手,告辞而去。
斐潜知道,卫峰虽然在这边主持募集兵士,也能跟斐潜一来一去拿腔拿调,但是不管怎么,还是属于一个角色,自己要是真的急得赤头白脸的跟其理论争执起来,估计是卫家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像这样不咸不淡的讲两句,够了。
更何况斐潜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太守王邑的多少是跟卫觊穿一条裤衩的,哼哼,这两个人也不嫌贴在一起挤的慌……
否则自己只是跟王邑有谈及过要募集兵士和采购粮草的事情,而崔厚又是分头到安邑之外去采购的,算是消息要传回来,也需要点时间,卫觊可能会第一时间知道,但是像卫峰这样的人,肯定要滞后一点时间才能知道。
所以消息的源头一定是王邑出来的,而且王邑算没有配合卫家,也至少是采用的一个默许的态度,所以卫家才表现得如此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斐潜离开之前,拉着黄旭,悄悄了几句,便走了。
黄旭和几个在募兵之处的兵士嘀嘀咕咕了一阵子,然后纷纷开始扯着脖子喊道:“斐使君募兵啦!月饷5钱!5钱!一文都不扣啊!实打实5钱啊!过了今天没有啦!”
5钱!
每个月!
还不克扣!
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一般兵士的兵饷也是钱左右,因为吃饭穿衣都是算带兵将领的,而其他的工作虽然给的月钱会高一些,但是吃饭穿衣都要自己掏,所以折算起来,差不多要5-6钱才差不多持平。
现在斐潜这边居然给5钱一个月,那简直是翻了一倍多的收入了,关键是这5钱可是可以一分都不少的拿到手!
顿时有些人蠢蠢欲动了,河东卫氏护卫一个月也是包吃饭穿衣,也5钱,现在若是到斐使君这里,虽然可能苦一些,但是每个月有5钱啊!
卫峰看到原围拢在周围的人群有向斐潜那边流动的趋势,一急之下也喊了起来:“卫家的护卫也5钱一月!5百钱,一文不少!”
黄旭等人看到这个情况又喊开了:“6钱!6钱一月啊!斐使君这里月饷6钱一个月啊!”
哇……
众人一片哗然,这么快提1钱啊,真的假的啊!
卫峰汗都下来了,哪有这样募集兵士的啊,一会儿功夫涨了一百钱!
正在卫峰犹豫的时候,黄旭那边又喊开了:“6钱一个月!还可以立文书做保!至少给一年!”
文书做保都出来了,想必不是假的了,有几个腿脚快的,已经开始往斐潜募兵之处走了过去。
卫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喊道:“卫家也6钱,文书做保!6钱啊!也是至少给一年啊!”喊道最后连卫峰自己都觉得有些心疼,要知道原先才5钱一个人,现在居然要给到6钱!
幸好黄旭那边似乎是放弃了继续加价,只是持续的在喊着6钱一个月,文书做保之类的话语,却没有继续加价,才让卫峰略略松了一口气。
不过算是如此,6钱每月的高价仍然是吸引了大批的民众,疯一般的往卫家这边挤,一会儿功夫卫家这边签出去了三四百份的文书……
此时卫峰才发觉好像有些不怎么对劲的地方,但是家主的要求是要搅乱斐潜的募集兵士的行为,所以又不敢这样叫停,只得一边吩咐写文书的人员尽可能的慢慢写,一边派人去告知卫觊……
而此时的斐潜,正在安邑的治所内安坐,慢悠悠的喝着侍者呈上来的蜜水。
过了半响,厅外才走进了一个人,还没有走进厅内,连声致歉,到了斐潜跟前的时候弯腰行了一个长揖,道:“在下不知斐使君驾到,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来人矮矮胖胖,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道:“在下恭添郡郡丞,卢常,卢孟恒,见过斐使君。”
“孟恒兄客气了,可是范阳卢氏?”斐潜也是拱了拱手,问道。
郡丞卢常点点头,道:“在下文不成,武不,使范阳卢氏蒙羞矣……”虽然嘴上是这么的,但是卢常却略微浮现出一点点自豪的神色,但是很快掩盖在满脸的笑容之下了。
“孟恒兄过谦矣,河东民风淳朴,夜不拾遗,粮谷满仓,百业兴旺,此乃孟恒兄之功也,实乃吾辈楷模。”斐潜反正不用钱的客套话望卢常头上套。
卢常连连摆手道:“此乃王使君与众乡老之功,在下不敢居之,斐使君太过誉了……”
两个人打了一阵哈哈,气氛和谐热烈。
“这么来,王郡守果真身体不适?”斐潜摆出一副很替王邑担忧的样子道,“前几日,王郡守仍康健如常,未曾想竟一病如斯,想必是为急症,不知请过医师未曾?”
卢常肚内嘀咕,身体不适是一个借口,这谁都知道,但是面前的这个斐潜斐子渊一脸担忧的样子,是真不懂吧,也不太可能,是懂的吧,又问得如此真诚……
于是卢常只得打个哈哈,道:“这个……在下今日均于治所之内,未曾离开,这王使君病况……这个,不甚了解,不甚了解……”
卢常不想继续讨论着这个让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的问题,郡守王邑生了重病吧,不怎么合适,明明是没生病搞得像是自己在诅咒王邑似的,但是又不能没生病,王邑摆明是不想见斐潜,要是捅破这个窗户纸,那还不是自己倒霉?
因此卢常也不继续绕圈子了,直接问道:“不知斐使君前来,可有何事?”赶快有事事,把斐潜这个话痨搞走先……
“啊,吾与孟恒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竟忘了正事……”斐潜摆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好像是在,你我不是聊得好好的,提什么正事啊,真是扫兴……
斐潜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张文书,递给了卢常,很随意的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征调粮草而已……”
“哦……好,好……啊?!”卢常原先也没太注意,随口应付着,待“征调”二字钻到而耳朵里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睁大眼睛一看文书,吓得浑身的肥肉都一哆嗦,“这……这、这斐使君可开不得玩笑,这数目也……也……太多了吧!”
斐潜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痛心疾首的道:“唉!吾何尝不知调赋苦了百姓,原先吾欲以银钱采买,不予王使君,啊,也不予孟恒兄为难,奈何……唉!竟有人不允……”
“啊?!”卢常横眉怒目,道,“那个狂徒如此大胆,竟敢不允?”这斐潜愿意拿银钱采买还不愿意,难道愿意白白的被征调走,一分钱都拿不到么?
斐潜看卢常一眼,摇了摇头,指着文书道:“孟恒兄,还是依朝廷律法,征调吧,可惜苦了河东百姓啊……”完,还拿袖子掩了一下颜面,这样向卢常告辞了。
卢常呆立半响,眼珠子左右转了几下,忽然一拍大腿,心中大骂,好你个河东卫氏,这不是存心找事么!
唉!这事我也管不了,还是转呈王使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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