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无不心摇神驰,膜视着这块只要是生在这片土地上,就会听闻过的中国最神圣、最神奇、最神秘的千古名玺,关于它的种种传一一涌上来,各人的心里俱转出一个念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了它便得了天下么?
只有一个人除外,来自非皇权时代的烈阳对这块千年古玺并无特别的崇拜,最多当它是一件有名的老古董而已。
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对面的美人儿脸上,她可比古董好看多了。
大宋襄晋公主顾不得遮住脸儿,只是热切地打量着和氏璧,身具汉人皇室正统血脉的她,自然知道它对于一个王朝的意义。
不曾想,包围着和氏璧的那团白光倏地消失,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一统天下?金狗做梦!”
“呼呼”的几个甲衣声扑向白光消失的地方,同时喀嚓一声震响,烈阳听到一连串女真话的吆喝:“有贼……来人……点灯!”
灯火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重放光明,烈阳的目光落向震响处,一张大正罩在案几间的舱中空处,那银光闪闪,迥异普通的渔。
几个女真武士各持的一角,一位身着黑色水靠、紧裹头罩、仅露出双目的夺宝者被在里面,左手抱着个古旧铜盒,那和氏璧应在其中,一只匕首反握在其右手中。
“不出执事所料,我这几日船上有异动,一定有贼窥伺,今日果然引蛇出洞也!侍卫们,拿下!”舱内回荡起哈古罗的得意笑声。
烈阳听得明白,原来展示玉玺竟是个圈套,可是杀鸡儆猴给自己看的?
不知何故,灯光亮后,金兀术便不知去向,哈古罗一下变成了主事人,对面的几员武将倒信服地坐视他发号施令。
那几个显然早已埋伏好的武士配合熟练地开始收,中的夺宝者双目精光闪闪,眼看那收到他的脚下,夺宝者忽然匕首一翻,身子陀螺般地旋转起来,那即将捆住夺宝者的金属竟被划开一个大洞。
几个武士见事起紧急,舍赤手空拳扑上去,几员武将唰地俱站起来,准备加入战团。
好个夺宝者,双脚齐飞,一脚踢翻身前的一个武士,另一脚踹在身后武士的胸口,借力一个鹞子翻身,掠过其余武士的头顶,刚好落在襄晋公主的边上。
那使女先叫将起来,襄晋公主却兀自不动,隔座一脸战痕的大挞不野大吼一声扑过来,却已迟了。
那夺宝者匕首一横,齐唰唰划破襄晋公主面纱的下摆,抵在了她宛若冰雕似的玉颈上。
舱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变作了木像,面面相觑,武士们不知所措的目光落在夺宝者和襄晋公主的身上,对这种突然出现的情况不知如何应付。
来纯是个旁观者的烈阳,一下子因襄晋公主的被挟持而陷入了局中。
他开始时甚至想如何助夺宝者一臂之力呢,毕竟他也不甘心这传承几千年文化底蕴的老古董落在文明程度远不如宋的金国手中。
这夺宝者一定也是个大宋义士,为了保护国宝跟踪至此,能在四面环水、戒备森严的金军水寨中如此进出自如,又是一个异人也。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襄晋公主的性命了,在烈阳的后世价值观中,自然是人命最大,远比玉玺重要,但不知金人是否也这般想,千万不要硬来啊。
他暗自祈祷公主也会武功,甚至是个跟三相公一样的高手,但很快知道自己是妄想,因为他看到了她裙下的三寸金莲,也是,以玩词弄画出名的大宋皇室怎会出个武林高手。
烈阳暗自苦笑,又焦急万分,求助地看向哈古罗,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这家伙也在沉吟,显然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大感头痛,大约在盘算着公主与玉玺孰重孰轻。
“休伤了公主!”那使女忽然尖叫着推那夺宝者,夺宝者拿铜盒在她头上一敲,使女便晕倒在地,好个忠心救主的丫头。
“怡儿!”在匕首面前毫无所动的襄晋公主此刻失声叫了一声,俯身去扶。
夺宝者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在她的玉颈上陷出一道微痕:“别动,爷可不管你是甚么公主,否则要你命!”
“壮士且住,万事好商量!”哈古罗终于发话。
襄晋公主却凛然不惧地缓缓弯下身子,终将使女扶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座上。
在座诸人,当然包括夺宝者都被她这种天生的不可侵犯的气质震住了,匕首只跟着公主移动,并未伤害她。
这一幕看得烈阳冷汗泠泠,差点就要冲上去。
他松了口气后,掂出自己的分量,将希望的目光投向武功高超的三相公,她心有灵犀地点点头,身形微移,作好一击必得的准备。
那夺宝者似十分留意在金人中特别显眼的他俩的举动,发出警告:“谁敢偷袭?可试试看!”
烈阳忙对三相公使眼色不要妄动,这厢的哈古罗咳嗽一声,似胁似劝道:“壮士,你刀下的人可是你朝的公主呢,你若伤她一根寒毛,只怕天下的汉人都不容你!不若这样,你放下玉玺,松了公主,执事保你性命,如何?”
夺宝者哈哈狂笑:“天下的汉人?那赵官家可曾想过天下的汉人!一对父子昏君,枉尸帝位,只信奸人,断送我汉人半壁河山;赵从愿儿,偷安江南,不思抗敌,亡命于海上。这几朝天子,直把那炎黄以来的汉族脸面,都丢尽了!这般的皇室,早该一死以谢社稷,留他的子嗣做甚?而这玉玺我汉人之物,我宁可将它毁掉,也不落入你异族鞑子之手!”
这番话像雷一般地击在舱内数人的心上。
肃立的襄晋公主娇躯微颤,显是受不了她的父兄被如此评价,但却事实如此,她那在死亡面前也静若止水的心境被打破。
对面的三相公身子也在颤抖,她自幼被家庭熏陶的忠君思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尽忠报国”该如何做?
而烈阳对夺宝壮士的话大感认同,差点叫起好来,除了不赞成那毁宝之言,其余的话何尝不是对这段历史深恶痛绝的他的心声,如此领先时代的见地,真令人佩服。
他对夺宝者的好感更增,也愈发矛盾:看眼前的形势,玉玺、公主、夺宝者很难共存。
一种结果是救了公主、夺回玉玺,那夺宝者就完了;而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是,夺宝者在脱身无望之下,来个破釜沉舟,与公主、玉玺玉石俱焚。
怎么办?自己去代替公主做人质,只怕不仅夺宝者不答应,哈古罗更不答应,因为夺宝者不知道的是,他这不起眼的楞书生现在是一人系金兀术军的性命。
哈古罗忽然也报以大笑:“壮士,你以为执事那么傻,拿一个真玉玺做饵?你手中的不过是赝品,识相点就松了公主,我会留你一条命!”
夺宝者闻言一愣,单手托起铜盒,触动开关,打开盒盖,那玉玺暴露在灯下,一块玉雕尔,再无方才的光采,不由半信半疑地合上盖子,一把将公主揽在怀里,吼道:“管它是真是假,给爷闪开一条道来,否则公主性命不保!”
武士们齐齐望向了哈古罗,等他下命令。
事态严重,烈阳急得脑门冒汗,苦思对策,当三个矛盾体只剩下两个时,解决的方法就简单多了,怎样叫夺宝者不挟持公主,又相信安有了保障呢……
他在内心深处仰天长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忽然俯在哈古罗耳边,以三相公听不懂的女真话道:“执事大人,我俩打个商量,我现在就将出黄天荡的路径告于你,但条件是你代替公主为质。”
哈古罗眼中精光闪动,极短的犹疑之后,便低声问:“你如何告于我?”
这厮当真敏慧,知道他断不会先出来,他狡黠地一笑:“我用笔写在手上,你换下公主后,我就张开掌给你看。”
哈古罗与他对视着,收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惺惺相惜之色,转头放下羽扇,大声道:“快拿笔墨给烈阳少侠!壮士,公主是救不出你的,执事替她为质,送你出舱!”
在其余人等迷惑的目光中,烈阳和哈古罗开始了各自的行动,在哈古罗与公主完成了角色转换之后,他刚刚在掌心上写好了那三个字。
还好,三个字的简体和繁体是一致的,否则,他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夺宝者的匕首架住大金第一谋士的脖子,方将公主向前一推,他急急地迎上欲接玉驾,耳边风声一响,早有一人抢先抱住了公主。
他牙根恨痒地睨去,不是那总是跟自己作对的三相公是谁?
前方传来哈古罗急切的声音:“烈阳少侠——”
他心神不定地张开手掌,一滴未干的墨汁滴在了舱板上,他怪异地看到了哈古罗和夺宝者的双目中俱露出了欣喜之色,心头咯噔一下,有蹊跷!
一阵豪猛的笑声由侧面响起,金兀术出现在大案后,拍手道:“烈阳少侠,执事为你演了一出戏,见笑了,歌舞上来,为公主殿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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