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情景惊得目瞪口呆的金兵们,望着烈阳消失的方向,兀自不敢相信。
身后的忽炎武忽然单膝向穆昆明跪倒:“将军,人有个请求……”
穆昆明目光炯炯地看向东面,没有回头,竟似知道忽炎武要讲什么:“只管去做,我什么也不知道……记住,一定要救出他来!”
忽炎武露出感激的眼神,向穆昆明行个大礼,便径直奔回,去集合自己的百人队。
他扫视着列队候令的部下们,蓦然大喝:“你们都看到了,知道该做些什么吗?”
“救烈阳大人!”这支自烈阳手里带出的百人队没有辜负忽炎武的期望,几乎异口同声。
忽炎武眼中闪着泪光,再吼一声:“家中独子者站出来!”
看着李浚等八人步出了行列,忽炎武背起烈阳遗下的铁箱,下达了最后命令:“其余人上马,随我救烈阳大人!”
此时,烈阳身后的追兵锲而不舍,两侧的平原上升起了无数条尘烟,往这里蔓延,显然正从近路包抄,一旦两头合拢,便是他束手就擒之时……
逃啊逃,他在慌不择路的大篷车上颠得晕头转向,嗓子已喊哑,只能敲锣给法定风打气,反正能拖一刻是一刻,吸引追兵当然是多好,总教穆昆明军安突围才是。
眼前的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应了一句著名的古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情形。
烈阳心中一动,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却不暇思索,便听一声梆子响,从左侧的凹地冒出一骑义军。
为首一人黑盔黑甲,一副黄面皮,一扇圈胡须,胯下黑马,身后黑色大旗上写个白色的“李”字,手中两柄大刀舞得如花一般,斜刺里冲来。
再听一声鼓响,又一骑义军从右侧岗上借地势狂扑而下。
领头的一个骑黄马披青铜甲大汉,面如红枣,头盔上一颗大红缨分外夺目,手中兵器却是根鱼叉,身后红色大旗上写个黄色的“张”字,后发先至。
这两支完成合围的生力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来,与大篷车形成一个瘪状等边三角,两个等边距缩短,即将把大篷车淹没。
这般千军万马的阵势,君不见七侠所教的把式自然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看来只有动用秘密武器了!烈阳心中哀叹,正欲动作。
谁知,情况突变:眼看“张”号义军即将超过自己,“李”号义军的头领忽然一挥刀,竟麾军向“张”号义军冲去。
两军混战起来,顿时滞后,大篷车渐又远去,倒把篷顶上的烈阳惊出一身冷汗,却也好笑:这不是典型的“宁我毋人”的人心态么。
忽见一条黑影从混战中脱身而出,竟舍马不骑,以鬼魅般的速度追来,隐约见其一身灰绿短打扮,竟看不清其面孔,仿佛后世电影《木乃伊归来》中的那些幽灵鬼兵。
那鬼魅儿已愈发接近,轻功较三相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三相公的身法在寒风恶水中,也令人赏心悦目。
而这家伙的身法在晴空骄阳下,只令烈阳打心底直冒寒气,有一种看到生平最憎恶生物之感。
难道这就是江湖上最见不得人的职业杀手?他能地将手探在了怀里。
一道毫无人类感情的目光直射过来,一把漆黑短剑扬起,若非在太阳下,根看不到这把剑。
烈阳打个寒噤,便看到鬼魅儿凌空跃起,直扑向自己,吓得想也不想,手赶忙一扬,一蓬红粉儿往后散去,他已先打个喷嚏。
那鬼魅儿迎面见这东西,惟恐是什么毒物,身形一滞,竟生生地在空中停住,落下来,一口真气用老,再也追不上了。
原来这是一包至辣的朝天椒粉,他跟穆昆明军中的火头要的,此刻总算派上了用场。
烈阳未及喘口气的功夫,一阵熟悉的马嘶声在侧面响起,他循声一看,一匹眼熟而亲切的白马狂奔而来。
俺的娘,是亲爱的飞!
你大爷!还有故人也来了……
骑着白马飞的中年文士正是君不见君,其余六侠骑着各自特色的坐骑相继出现。
烈阳对这七位有授艺之恩和呵护之情的前辈,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尤其是貌美温柔、出手狠辣的君不见凤,总让他想起后世的一位辣姐儿。
然而,与女真人交织莫辩的背景令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惟有敲锣催法定风加速。
奈何八匹马已狂奔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是上等的骏马,却比不上飞这类神驹,眼看君不见君追近,威严的声音在嘈乱的追兵中清晰传来:“烈阳,还不悬崖勒马,给我停下!”
听到君不见君一语双关之话,烈阳心虚地转过头,不敢接触君不见君犀利的目光,故意装作没听见,到底,谁教他作了献计老鹳河的汉奸?
他心里话:悬崖勒马——回头向善?只怕老子回头便没了头哩。
烈阳咬咬牙,一拉篷顶上的一根绳儿,大篷车后盖忽地打开,浓烟滚滚冒出,顿时将君不见七侠罩在其中,呛咳不止,落在后了。
这就是他特地吩咐法定风装备的秘密武器,其实制作很简单:在车内的一个防火大罐里放入大量燃烟物,出发前点燃,再将车厢密封就成了。
却没想到,他竟用在君不见七侠身上,实非情愿,他心下歉然:“得罪了,君先生。对不住,凤姐姐。原谅则个,各位前辈……”
在三面的追兵下,大篷车只有向前一条路,驶入一片河谷平原,前方已无烟尘,包抄的追兵不见了,烈阳心中升起些许的希望来。
不想平行的河面上忽冒出一条舢板儿,一个大光头在阳光下锃锃闪亮,一高大僧人以一禅杖为桨,顺流而下,如飞般追来,声若洪钟地暴喝:“贼子休走,我和尚来也!”
声音是如此的耳熟,烈阳脑筋飞转,省过来:不是那个诛食人宋兵、又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大和尚么?
你大爷!老子真是撞到“头彩”了,见过的、没见过的高手一个个都来了,而准备的法宝已用尽,若给大和尚这类绝顶高手靠近十步之内,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一念至此,烈阳如同老鼠见了恶猫,没命地敲起锣来,却听“咚咔”一声,锣竟被他敲破了,呜呼!不祥之兆啊。
好个法定风,此刻显出高超的驾技来,挥动长鞭,一连串的吆喝,大篷车突然来个九十度的大拐弯。
没奈何扔了破锣的烈阳不经意抬头一看,不由打心眼里笑起来,原来前面出现一片丘陵,将河流与平原的走向就此叉开,分道扬镳了。
大和尚领再大,总不成在如此远的距离徒步赶上来。
眼看那大和尚与自己岔远,出现在与自己平行的丘陵后面,其忽然划舟拐个直角往岸上冲来。
干嘛,陆地行舟?烈阳才不相信,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那舢板儿如脱弦之箭,简直要离水而飞了,可想大和尚臂力端的惊人,近得岸边,大和尚突然将禅杖往下一撑,大喝一声:“起!”
那禅杖竟大半没入河滩上,舢板儿借着惯性和撑力斜飞向上,过丘陵,似变成了后世的冲浪板儿,嗖地破空射来,大和尚有如天神般地立在其上,烈阳已看得呆了。
舢板儿飞势将尽之时,大和尚脚下一点,再纵身而起,已掠在了大篷车的上空。
烈阳不由魂飞魄散,却不甘坐以待毙,一只手握在了腰刀上,君不见君号称不靠内力、足以自保的把式随时祭出,困兽犹斗。
大和尚却并未落在篷顶,而是在旗杆头上一踏,再往前飞去。
看不出其身形粗壮,这一飞煞是飘逸,掠至法定风头顶一个千斤坠落下,生生抢过其手中缰绳一勒,八马长嘶,前蹄高扬,尘埃落地,狂奔的大篷车终于停了下来。
一瞬间的惯性使然,被烈阳紧抱的旗杆咔嚓断裂,他和着红字白旗向前翻落,犹不明白发生何事的法定风也从驾座跌下,两兄弟一起滚落在地。
法定风方才明白是抢了他驾座的大和尚干的好事,弹身而起,拔出腰刀,扑向大和尚,同时喊了一声:“哥哥快逃!”
“不——”烈阳的声带已失去功能,晓得大和尚厉害的他,眼见兄弟即将命不保,万分情急之下,一个怪异的身体扭曲,蓄势已久的手中刀破空而出,连划了两个同心圆,玩命抢攻过去,正是君不见七侠为他度身定造的把式。
按君不见凤的指点,所划之圆可大可,可快可慢,可一可再,可攻可守。
而君不见君的所授要诀为:始于一点,终于该点,始终成圆,这点是你之强点,亦是敌之弱点。
奈何烈阳苦练至今,也只能一口气划两个同心圆,他又看不出大和尚的弱点在哪,所以两个圆划得极大,圈向对方身,威力不免打了折扣。
大和尚已然一脚踢飞了法定风的腰刀,扬起了手,正往法定风脑门印下,却被烈阳虽无内力而暗锋四伏的玄妙一招所慑,竟不敢硬接,只有侧身闪避,那一掌自然拍不下去,只好顺手一指,点倒了法定风,留其命。
烈阳招式用老,随即委顿在地,心中惊喜并懊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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