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常说匪子啊,应学柳下跖和郭解,这两人都是人中枭雄,当初这个柳下跖能组织起一群匪子去抢官家的粮仓,连孔老夫子都被这人骂的狗血喷头不成人样,虽说匪子这行当天怒人怨,可是做匪子若是能做到如此,岂不是比那皇帝老儿更加自在?
而这郭解呢,同样不简单,当初汉武帝要将全天下的有钱人都迁到茂陵去,大将军卫青面圣为这个郭解求情,你说卫青那是什么人?当朝大将军啊,就相当于本朝的枢密使,能让这样功高盖主的大人物都为自己求情那能是简单人了?虽说是匪子,可咱说啊,匪子要是做到这个程度,那也就是匪子皇帝了!所以咱常说啊,宁**头,不做凤尾,既然落了草,就要做柳下跖和郭解!”老七笑呵呵的说道。
“这咱知道,七爷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这东西又和你说的那一个半人有什么关系?”憨牛傻傻的问道。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老七晃了晃手里的牛肉干,续道:“就拿这牛肉干说事儿吧,看,这牛肉啊,有的地方顺丝顺缕,有的地方呢,就筋头巴脑,顺丝顺缕的地方一撕到底,筋头巴脑的地方呢,就嚼上半天也吃不尽,咱匪子讨生活啊,就得和天斗和人斗,要是被人一撕就顺丝顺缕的撕到底那自是不可,所以说啊,咱做,就得做那筋头巴脑的筋骨,还要做那最难啃的筋骨!否则官府剿咱们,老百姓恨咱们,咱怎么活的下去?”
“一刀啊,你虽说不是匪子,可干的也是没本的买卖、见不得光的营生,其实跟咱匪子也差不多,都得和人耍心眼斗实力,要是没点筋筋脑脑的道道儿恐怕早就被砍了一百回脑袋了,咱说的是也不是?”老七瞅着面前的梁一刀说道。
“七爷这话说的在理,当着七爷的面儿咱也不敢胡吹乱捧,脚下使绊子的事儿咱干的多了,装不得清高,咱手上也有不下百条人命,不比清风寨的兄弟手上干净。”梁一刀笑着说道。
“嗯,刀兄这话实诚。”老七笑道:“可咱既然是坏人,那就得坏的出色,坏的神鬼莫近那也算是坏人里的状元!一刀啊,你这人有心劲,可不光心重,手也狠,当年汤阴城那个主簿怕就是被你在背底下抹了脖子吧,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或者承认,咱老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是连这么点眼力价儿都没有也早就遭了暗算,一刀你啊,心重手狠,是个威武精明让人不敢欺的角色,算是邪路上的状元,所以啊,咱老七佩服你,谁能在汤阴城里不管黑的白的都吃的通透?谁能背底下砍了县城主簿还能全身而退接着和官府做买卖?谁又能一张口就能弄来百来斤的上好硫磺?谁能耍耍嘴皮子就能收来吉倩这样的汉子给自己卖命?谁能跑一趟私盐就赚个千把贯的盈余?汤阴城里除了你一刀怕是没谁能做得到,就是那个死鬼王连升逢年过节的还得给陆知县送点体己钱,而你呢,陆知县见了你怕是都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所以啊,咱老七佩服你,你是个人物,虽说不能指点江山,不过也是个耍嘴皮子的混江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到这点,汤阴城里无人能出你右。”
憨牛听着这话下意识的瞅了眼梁一刀,眼神里满满的惊奇,从未听七爷夸过谁,没成想却是对这个梁一刀青眼有加。
不等梁一刀说几句谦辞,老七这又开口道:“可是啊,咱虽说佩服你,不过在咱眼里你也只算半个英雄!在我看来,有人比你尚强出一截,称得上是当世的英雄!”
“奥?能让七爷如此夸赞,一刀受宠若惊,只是不知您口里的当世英雄又是何人?”恭敬的给老七添了一碗酒,梁一刀笑着说道,杀当初汤阴城主簿的事儿梁一刀自以为自己已然做的天衣无缝了,可没成想竟一下被老七当场看穿,也是有些自嘲,梁一刀这才赶忙为老七添酒道。
“这人你也见过,就是咱清风寨的大当家!”老七很自然的端起海碗说道。
“那是咱的东家,说太多溢美之词反倒是落了俗套,这么多年了,一刀兄可见过咱老七对谁能死心塌地的忠贞不二?只是这个大当家,咱是打心眼里佩服,说到心思,大当家那是帝王心术,说到手段,那更叫一个雷霆手段,否则谁人能一口气吃掉那么多女真胡虏?咱对大当家那是心服口服,所以啊,半个英雄是你,这一个英雄,就只能是大当家了!”老七肃穆的说道。
……
酒散离场的时候梁一刀有些醉了,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回到自己的马车休息,瞅着这人远去的背影,老七恨恨的骂道:“直娘贼,竟敢打咱清风寨的主意!”寒风打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天上时不时的一阵旋风卷着打着旋儿的落叶或者小物什迷的人都要睁不开眼,原本温热的血浆洒在地上很快就冻成一块暗红色的血斑,下一刻便成了踩上一脚会有些泥泞的红色冰碴子,沉睡的大地在寒风和血浆的喂养下仿佛永远都醒不过来。
这本是一个万物都死寂的季节,却因为战争,增添了某种别样的血色风采!
谋良虎最终还是死了,这群号称喝了符刀枪不入的女真人都死了,很快冻成冰雕的谋良虎在死前眼神里仍旧还保留着那副不可思议和不甘的神情,他的时光,也永远在那一刻定格住了。
裹了裹披风,赵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不是冷,是心疼,是触目惊心!眼前这个女真的小头领拖着受伤的身子在死前借着那股回光返照的劲儿竟都杀了山寨近十个兄弟!马兵如今连死带伤的总共剩了不过八个,冲上来的弓箭手和长枪手也被劈死了四个!虽说清风军胜了,可赵天总有股惨胜的感觉,十个兄弟啊!如今没了。
抱着死去的兄弟嚎啕大哭,这是山寨的匪子如今几乎能做的唯一的事儿了,一群大男人一个个在那哭的梨花带雨的,连赵天都忍不住吃惊,你说匪子们都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怎么如今突然变得这么伤感起来。
马车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次响起,打完了仗,哭完了场,还要接着做正事,如今的女真大营还安安稳稳的立在那里呢,不拆了怎么行?
没有料想中的伏兵四起杀生满山,一通手雷之后清风军这就冲进女真人的大营,大营中空空如也,除了几架刚做好的攻城车、挡板车和吃食等军用物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或者说,连一个能立起来的人都没有!
谋良虎临走前是下了通杀令的,军营里被赶来做苦役的汉人全都被杀了,只一会儿汉人的尸首这都被冻成了冰雕,流出老远的血水如今都冻在地上成了暗红色的冰碴子,地上红的、白的全都冻成一坨,夕阳打在上面竟还反射出一阵别样的光彩。
“这群天杀的女真人!”刘东强恨恨的骂道,捂着受伤的胸口,全然不顾身上的剧痛,这就挥舞着大刀死命的去剁那依旧飘扬的女真旗帜,大概是因为用力过猛,没等砍断这并不粗的木头刘东强的腰刀就有些卷刃,打在木头上发生一股别样的声响。
几个匪子见刘东强如此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全都提着大刀去砍那女真旗帜,没多会儿这先前还高高飘扬在南朝土地上的女真旗帜就轰的一声倒了地。
“该死的女真人!也不怕遭了报应!”蛮牛红着一张黑脸愤愤的骂道,一双牛眼里满满的仇恨,竟无人敢与之直视:“竟杀了我这么多汉人!”
地上的汉人大多是后背中刀身子被劈开,临死前的恐惧如今在冰雕一样的尸首上仍旧清晰可见,有的人是胳膊被砍断血流而死的,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死前女真人在他们眼前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死的邪恶样子。
女真人砍断的汉人胳膊、腿或者大半截的身子如今就这么七七八八的冻在这大营冰冷的大地上,都说血流成河凄惨,残臂断手的冻在这地面上那样子却是更加凄惨!
国破家亡的档儿,人比不到那太平盛世的狗!
几个妇人的尸首仰面躺在地上,虽说死了多时,但是脸上仍旧有些黑红,瞅着她几乎一身不挂的身体上满是伤痕,显然是被女真人侮辱之后掐死的,两只原本有些柔美的双手如今枝丫开躺在地上,诉说着她临死前那无力的反抗。
一个汉人男子一个靴子掉了地,身子被从中间劈开,猴子想象着这人死前被几个女真人撕扯着,中间身子被一人砍断的样子仇恨的皱了皱眉头:“该死的女真人!”
大营里已经没了一点生机,所有的汉人都被杀了,除了几架高耸的战车这个大营如今那就是一座人间地狱!
“埋了吧,都埋了。”赵天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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