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工作,我们老百姓是肯定力支持的。政府这么多年,做过什么让我们老百姓吃亏的事情吗?没有,完没有。”常大爷正,像是强调一般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每个月拿十几块、二十几块,从学徒一路做到工头,退休前,最多的时候,两千块钱。那是翻了多少倍啊!后来的退休工资,到现在,有四千块,比工作的时候还要高。那些个电视、电脑、手机,还有吃的喝的,我不了。你看我这次生病。放以前,我这样的都不用送医院,送去了也是个死,现在呢?我被救下了一条命啊,而且医药费基都报销了,住院的钱都不用我出,零零总总,才花掉了两百多块。政府做了那么多为国为民的好事,拆迁也是好事,我怎么会不答应?我肯定要力支持的。不管你们怎么拆,我都没意见。”
瘦子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可我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信常大爷这胡扯。
常大爷或许真心国、拥护政府,但事关切身利益,还是合法的利益,谁会这么随便,这样敷衍地画一列勾?
我故意叹了口气,“常大爷,是毛主任跟你提到过我们了?”
常大爷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我将调查表放到了常大爷旁边的空床铺上,淡淡道:“周凯威死的时候,我在医院,看到他从窗户外面掉下来。”
常大爷的身形慢慢佝偻起来,眉眼耷拉着,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那股精气神。
“你知道王大爷吗?那个老伴两年走失,前段时间去世的王洪章大爷。还有最近情况有些恶化的周主任,居委会前一任的主任。”我循循善诱。
常大爷抹了把脸,“看来,你们知道得还挺多的。顺着叶青那子,查到了不少东西。”
我没意外常大爷这话,但心里面还是有些惊喜的。这惊喜当然不能浮于表面,必须得压在心里面,脸上表情还必须是那副沉重无奈的模样。
“我看你们带着东西来,觉得要不好。”常大爷瞥了眼水果和牛奶,又看向调查表,“不过,这表,我是这意思,刚才的理由是假的,最后一句是真的。你们怎么拆,我都没意见。我想问一句,什么时候能把那块地方拆了?”
“实话跟您,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拆迁已经进入新阶段了,但在之前做前期工作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不少麻烦。”我得含含糊糊。
“水管的事情?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常大爷扯了扯嘴角,按住心口,“我是看到那新闻,一下子不行了。幸好送医及时,不然这条命都要丢了。”
这有点儿出乎我意料。
“常大爷,您……”
常大爷不等我完,低声道:“我在那新闻里面看到了陈家那丫头了。”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常大爷的是谁。我的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您能看到鬼?”瘦子脱口而出。
常大爷抬了抬眼皮,视线扫过我们三个,“你们也能?”
“我们看到陈雅琴了。”胖子回答。
陈雅琴,正是那个发病死在卫生间里的女人,后来间接要了记者罗江雁的性命。
我们第一次看到陈雅琴,也是在新闻中,看到了她的一点鬼影。
陈雅琴死在了房子里面,但那房子的产权人不是陈雅琴人,而是她的父母。看房产局的档案,他们是原来市钢铁三厂的员工,分房子分到了工农六村。在陈雅琴死后,他们将房子租借给了外人。
这次做意向调查,我们通知过陈雅琴的父母,他们也答应会到居委会来填表。我还让陈晓丘和郭玉洁多多注意这两人。
常大爷知道陈雅琴,但对陈雅琴这个名字很陌生,对陈雅琴的父母更熟悉一些。
“他们夫妻两个都在厂里做,来分房子,按照各种条件,轮不到他们。第一批分房子的时候,那间房分给了林高工。那会儿张怀孕,挺着个大肚子,和陈那边一家子七八个人挤在个二十平米的房子,连厕所都没有,很多不方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和林高工的老婆有了来往,一来二去,林高工将房子中的一间卧室借给他们住。林高工那年正好是要退休的年纪,夫妻两个年纪都不了,还没儿女。陈他们夫妻要搬过去,照顾着一点,也是好事情。林高工他们老夫妻两个都不长寿,搬进新家没多久,去世了。陈在厂里面跑关系,求爷爷告奶奶,也耍过横,在那房子赖下来了。没两年,政府做产权登记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出钱将使用权买下来了。”常大爷将事情娓娓道来,最后问道,“你们查到的档案,也只有陈,没林高工?”
我摇头,“房产局那边只查到了陈立和张琼两个人的名字。”
常大爷道:“他们做的这个事,总归不好听。到他们那个闺女上学了,还有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的。后来,房子产权能完买下来,能自由交易了……中间间隔大概只有十年……他们一家在外面另买了房,这边的借出去了。我也是那时候一块儿搬走的。我一直没回去,他们倒是心大,让女儿一个人住在那儿。”
“陈立和张琼也知道区的问题?”我问道。
“当然知道。他们那东窜西跳的事,厂里什么事他们不知道?”常大爷讽刺了一句,又唏嘘道,“也是那十年,叶家,叶青那一家子都死光了之后,叶青那个孩被福利院的人带走,又回来。正好这些事碰到了一起。有些人是夫妻俩不在一个厂做的,另一半也能分房子,要搬过去……”
常大爷到此,脸上浮现了恐惧之。
我看着有了不好的预感。
“搬过去不出三个月,人横死了。”常大爷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嘶哑,“新分到房子的,还在房子里面看到了他的鬼,吓得房子没焐热,死活都不愿意住,又要搬走。一搬走,又是个横死的。”
“我们看档案,工农六村的房子,有房产交易的记录并不少。”我提出了疑问。
“房子能自由交易,那都是叶青回来之后的事情了。”常大爷道。
我恍然。常大爷的十年间隔,是叶青不在的十年。
“我是知道叶青这事情的。你们的周主任,是老钱的老婆?钱钟的老婆?”常大爷问道。
我点点头。
“钱钟也是个知道的。我忘了是谁先发现这其中关联的。还有你的王洪章。我们几个原来是一个车间做的,经常一块儿话,打打牌。一起的,还有些人。有人先了这个发现,后来,事情看像那么回事。尤其是在叶青长大回来后,那些闹鬼的事情,没了。”常大爷道,“我是叶青回来后,最早搬出去的,陈立和张琼也是。我们都不敢把房子卖了。他们好像没再和以前老厂的人有来往,我是还和人一直有联系,打听那边消息。叶青人一没了影,我知道,他也镇不住了。那地方有问题。钢铁三厂镇不住,叶青一家人拿命挡了灾,叶青不知道是个什么命,能勉强镇着,但长久不了。这事情,还得是有龙气的人来做。”
常大爷得认真,看向我们的眼神有些发亮,“政府拆迁,可不是有龙气的要接管这里了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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