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柄看看赵正的脸色,见他也并无什么异常,触触他的呼吸,也均匀和缓,但心里终究还是疑疑惑惑的,他又走出屋外,到处看了一遍,也未见到什么异常。
那只油灯明明灭灭的,终于在深夜里,燃尽了最后的一滴油,最后的一点灯芯也变黑干枯,最后啪地灭掉了。
无柄一直瞪大眼睛的等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整整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赵正虽然趴在桌子上,却也能睡得香甜舒服,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无柄才放下心来,自己盘在地上的草席上闭目休息了起来。
次日,阳光射进破窗隙中的时候,赵正才醒了过来,屋内已不见了老婆婆和耳鼠,
走近内室里,根不像是有人居住着。
赵正绞尽脑汁,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来,不知那是个梦还是真实的发生过。
桌子上的破碗这时也不见踪影了,昨晚喝的那碗浑浊的水似乎还隐隐在喉间流淌。
也许这是个梦吧,可是这样真实的梦,竟然与现实无法分辨。
也许这是现实,可是明明又似乎是在梦境中出现。
赵正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将这神奇的梦告诉无柄,但想到无柄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无聊的。
他摸着头莫名其妙的想了一阵,毫无结果,也只得作罢。
只是那老婆婆的样子时时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心里面好像有什么疑惑不解的事情一样。
等无柄醒来,二人又一起赶路。
无柄也一直为昨晚的事情迷惑不解,为什么那只耳鼠会在这里出现呢?
为什么那只耳鼠要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呢?它的行藏分明是将自己引进屋子里?
可是屋子里又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赵正睡着了。
睡着了?赵正刚入屋子,咱们会平白无故的睡着呢?
无柄紧皱眉头,看看赵正,想要问他什么,但想到凭我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要是发生了什么的话他一定不待我问就会出来,可要是没发生什么的话,他怎会睡着?
这时无柄又经过赵正的装扮,化为了一堆柴火,被他掮在肩膀上,看着赵正蓬蓬然的头发,似乎有一些霉臭味发出来,仔细去闻的话,竟有一些呛鼻的味道。
“你的头发脏了。”无柄终于道。
他的脸已被赵正用一块破布半遮半掩着。
赵正没听清楚他的话,站住了,侧侧脑袋。
“你的头发脏了。”
无柄又重复了一遍。
“哦”赵正尴尬的自己笑笑,挠挠头。
他确实是好久都没有洗头发了。
隔了半晌,只听无柄又问道:“你昨晚在那茅草屋里看到了什么?”
听了这句话,赵正如被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浑身不自禁战了一下,无柄这样问,难道昨晚那不是一个梦,难道……?
无柄又道:“我昨晚进入茅草屋后,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瞌睡,一下子就睡着了……呵呵……不过,我做了个挺怪的梦。”
赵正见无柄有意与自己攀谈,便不管无柄感不感兴趣,讲了他昨夜的那个奇怪的梦。
无柄听他讲完,一直没有话,赵正见无柄对自己的梦并不感兴趣,很是感到索然。
好久,无柄才沉声问道:“你把那碗里的东西喝了吗?”
赵正道:“嗯,梦中还能感觉到很好喝的呢。”
无柄沉思片刻,道:“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那是真的发……发生的。”赵正浑身打了一个颤,停住了脚步。
梦与现实为什么这样难以分清呢?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我现在是在梦中呢?还是在现实中呢?
“你现下感觉可有什么异常?”无柄又问。
赵正吸吸气,并没有什么不适。
昨晚之事如果是真实的,那我喝掉的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有毒呢?要是一个梦,为什么感觉又那么真切呢?是梦还是不是梦呢?
赵正脑袋中胡思乱想着,一时觉得恍恍惚惚的,仿佛现在自己就在梦中,自己从生之时到此时此刻,都是在做着一个梦,一个大梦,那么自己何时会醒呢?自己醒后又会在哪里呢?
自己现在在着什么呢?自己现在怎么会与一个妖人同行呢?自己和妖人结伴而行又要去到哪里呢?
他苦笑一下,这几个简简单单的问题,要他现在给出一个明明确确的答案的话,他却是不能够。
我是谁?我是叫赵正的那个人吗?赵正又是谁呢?我现在正在做着什么?我为什么这样做呢?我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脑袋里不觉一阵烦闷大痛。
他忽然记起师父阮坞杉来,师父有一个非常遥远又非常迫切的梦,或者是理想吧,那就是成仙。
那时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件荒诞不羁的事情,可是看师父经年累月的寻仙问道,花费了大量的从地穴取出来的珍宝珠石,虽然结果徒劳无功,可师父还是孜孜不倦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后来不知从何听洛弧山有一仙人遗留下的修真宝录,师父不好明言,便告诫他们师兄弟去洛弧山一趟清剿妖人,师父虽然明里不,可他们师兄弟都知道师父想拿到那仙书,记得初次下山之时,师父还反复谆谆告诫,要是有什么纸质的或者帛书一类的东西一定要多加注意带回山去,可那传言怎可信呢,他们虽然去洛弧山走了一趟,可洛弧山乃是一座穷山,跑了好几天,光秃秃的只能看见一只石头什么的,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像是人工修筑的山洞,还用一块大石死死的堵了住,好像有什么金银财宝在里面似的,搬开堵住山洞的大石后,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却躺着一个孩,当时以为这穷山无人迹之地哪会有什么孩,定是妖怪所变化,可抓回浮寿山后,那孩无论如何还是一个孩,并不是什么妖人,想来定是这孩顽皮跑到山里玩不知怎么就钻到山洞里出不来了,这些事情想来真是晦气,但师父还是孜孜不倦他的寻仙事业,几次三番的叫他们师兄弟下山各处寻访。
师父所做的这些寻仙事情是真实的吗?可它又如梦一般,毫无头绪,不可捉摸;是梦吗?可它又真真实实的,每一次的受苦受痛,他们又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
赵正想着这些,不自禁地摇摇头。
信步行之,不觉又赶了许多的路。
自己为师父没有寻到仙却寻找到了一个妖,哎,真不知自己是该带无柄回山还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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