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一惊,四处张望,叫了两声阿香,并没人答应,她跳下床来开门就想喊白微尘,但忽然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一丝丝的轻松。
她关上门,紧张地喘着气,眼角瞥处,黯淡中见桌角上摆放着一页纸角,她点灯看时,正是阿香留言告别之语。
公羊紫花由不得一阵心中怦怦乱跳,胸腹间有莫可名状的欢喜在鼓舞着,她走了……
在这默默的夜里,阿香不辞而别。
公羊紫花捧着这页纸条,如捧着一掬炭火般,只觉得连自己心中都火炭不已,她的颊上微微发赤,有莫可名状的激动与兴奋,要不要去告诉白微尘呢?
她犹豫着。
有一个声音却在她心底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去告诉他,她走了,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呼吸急促,为这心底的声音而癫狂,她终于静了下来,将那叶纸条又轻轻放回了桌面。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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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叶无柄不休和尚如没头苍蝇般撞了一夜,天都蒙蒙亮了,仍是找寻不到出去的路,周遭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那石板大道仿佛像忽然消失了一般。
三人又累又困,看看出去无望,便找了一个隐蔽的暗处先睡会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听得天际有一阵呜呜声响,这声响当空而来,愈来愈响,赵正被无柄摇醒,睁眼一望,已经是日头高高升起,天光晃眼了,赵正举头一看,只见当空一个银晃晃的东西忽然落下,眼前只见一片银光闪动,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赵正唬得一跳而起,时快倒时快,眼见的当空有东西落下,无柄与不休早已侧身躲开五六尺,赵正尚还没反应过来,那片银光已扑面而来,当的一声大响撞到了赵正的脑袋上。
赵正被这一撞只撞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摇摆了两下身子,使劲地摇了摇脑袋,这才看见那东西正落在自己的脚下,拾起来一看,却是一个明晃晃的大盆子,似乎是洗漱用的。
赵正恼怒的一脚将盘子踢开,不休走上去抢入手中,在上面敲了敲,触在耳边一听,盘子发出铮铮的清之声,不休呵呵一笑,道:“你不要我可要了,看样子像是银的。”
他话音刚落,半空中又呜呜声响,接着扑通扑通跳下两个人来,人影一闪却是两个女童。
赵正一眼便认出了竟是燕语寒轻,啊的一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燕语寒轻亦是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出来,赵正明明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她俩与赵正同时被石之纷如带出东门谷时,赵正明明是被摔死了,现在怎么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二女童来还犹豫不决,但一看到赵正那怯怯的目光,穿着败落的样子便十分地肯定确实是赵正。
二女童同时一声惊呼:“风筝。”
她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赵正的名字,反而只是记着她做风筝时的事情。
赵正也惊道:“怎么是你们?”
他于此忽然见到燕语寒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紧接着天空又一阵呜呜声响起,燕语手一招,一只木鸟徐徐地降落了下来。
原来燕语寒轻上一次夺得玉屏风散后,几番试验,都不会使用这个宝贝,她俩多方打听才知道这是玉屏山的镇山之宝,又得知玉屏山被人家灭了满门,只余下一个青松道长如丧家犬般投入了灭玉屏山一派的荆吉门,她俩又得知自己下手伤害的青蓝两使被荆吉门救了回去,经青松道长带领要去请当世神医公羊有命医治,她俩怕青蓝两使供出自己伤人之事,要是青蓝两使真的被医好了,日后免不了祸患无穷,她俩便一路打听公羊有命的住处,一路而来,要赶在青松道长之前截杀公羊有命,以至于使他无法再给人医病,没想到寻到此处时却遇上了大海茫茫,二女童兴叹之际,便备制材料,用了五天时间赶制了一只大木鸟,她俩生于东门谷,对这些木械之事当然是了然于胸,仅仅五天时间便制作好了,这才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不想在此处却是遇到了赵正。
她俩此来目的有二,一则是灭了公羊有命,二则便是截住青松道长,从青松道长口中逼问出玉屏风散的咒语,想青松道长投敌之举,定是贪生怕死之辈,是以她两人此时信心满满。
这儿遇上赵正,她俩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反省,道:“偷药的贼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叶无柄与不休见世上竟然有可以飞行的木鸟,都很是惊讶,正呆呆地望着那只木鸟,燕语望着不休一副傻傻的样子,笑嘻嘻地道:“和尚师父,这是我们的洗脚盘,你不会是想要吧。”
不休很是尴尬,见这两个女童长得很是眉清目秀,神情似笑,眉目间隐隐有一种亲切之感,便忙递还给了她俩。
寒轻向他们来回扫一眼,见无柄面貌生得很是丑陋,心里暗骂晦气,眼神飘过,招呼燕语又上了木鸟。
燕语收好玉屏风散,向赵正摆摆手,一按木鸟脑袋上的机括,木鸟咯吱吱响动,翅子高高的升起,众人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那木鸟已在咯吱吱的响声中升到了半空,无柄和不休惊的目定口呆,赵正以前便见过驮莫玩道人的木鸟,便不怎么的惊讶,但明显这个木鸟比上次所见的粗糙的多了,转侧之间也感觉不如上次所见的灵敏,这自是燕语寒轻仓促之间制作来不及精细之故。
燕语寒轻升到了半空,望着下面几人痴呆呆的模样,心中真真是好笑。
但办正事要紧,不可多留耽误时间了,两女扭转头,木鸟便飞驰而去。
叶无柄恍然惊觉,道:“快,快跟上她俩,她俩定能知道出山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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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尘神色索然地捏着阿香留下的那叶纸条,许久不言。
公羊紫花深深地低下头,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她偶尔抬头,便碰触到了白微尘那双满含忧郁的眼神,那淡淡的忧郁仿佛也要传染给自己了,她心里没来由的生出悲意来,好一会,终于哽咽地道:“白大哥,你不要伤心,阿香她……”
她很想出一个好的措辞来,但话到嘴边,竟然不下去了。
白微尘淡淡一笑,那笑容中竟然满是苦涩,他展开那张被自己已揉得褶皱的纸条,上面有熟悉的阿香的字迹,虽然并不娟秀,但一笔一划都深深地触动着他的内心深处的温暖爱意。
自与乙失散,此心已碎,只愿形单影只,孤雁独飞,从此千里万里,再不累君。好自为之。阿香。
白微尘握紧手掌,两行清泪已无声的流了出来。
她就这样独自走了,她再也不愿连累我了?
可是你知道吗?阿香,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便早已随你而去了。
你你不愿再连累我了,可是我从此怕是再也不能不受你的连累了。
白微尘默默地摇着头,转过头来,连脚步都忽然变得很是跄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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