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须无神色憔悴,继续道:“老天最会作弄人了,老天怎么会这么好心让人世间出这么一个旷世奇才呢?原来老天早已算计好了,给你一件东西的时候,一定会夺走你的另一件东西,这个短命鬼,这个短命鬼。”
南宫须无口中呶呶的着,身形渐渐隐没不见,看来乙出现的这一变化对他打击很大,他原先还信心满满,好好教给乙自己的领,那么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天帝之牢里就不会十分的孤单寂寞,没想到高兴了还没多久,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状况,不但让他白高兴了,而且让他损失了自己唯一珍藏的碧落灵草,要知道,乙这种情况,不同于外伤,可以用灵丹妙药治好,也不同于内伤,可以静养自己愈合。
三支箭在乙的体内,因为磨损的原因,可以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至不及,人力所不能为了。
乙听到南宫须无哀叹自己短命,心里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来的有些突兀,自己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一下子生命就受到威胁了。
他抬起头,用坚毅但还不免带着童稚的目光望向仲山甫,仲山甫的神色严峻,迎着他的目光,什么话也没。
乙忍不住问道:“仲山前辈,你是神仙,我的病神仙也治不好了吗?”
仲山甫不提防他会有此一问,苦笑一下,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道:“你这不是病,你……”
他着,转过了身,背对着乙,沉声道:“自你生,死就种在了你的身体里,你……你认命吧?纵使你能变化山河、挪山填海,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整个天地,但是你偏偏奈何不了一点点的自己的体内。”
仲山甫完,沉默不语。
乙听了仲山甫的这一番话,做出了一个孩子不应该有的神态,他苦笑一下,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仲山前辈,我……我还能活多久?”
仲山甫一愣,他倒想不到乙会这么平静,听到这样的噩耗,他应该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才是,可是他却没有,这个孩异常的平静。
仲山甫嘴唇动了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只要三支细如毛发的精金之物不被你引入心脉,那么,你可能活得久一点,它们在你经脉中运行,虽然会给你带来痛苦,但不会对性命有碍,只是怕一旦引入心脉,后果便不堪设想,你可能及时毙命。”
这句话仲山甫的极轻微极轻微,而乙听到心里不啻于惊雷,仲山甫的每一个字都轰轰在他耳边炸响,直至仲山甫到那“及时毙命”四个字,乙不由得一阵眩晕,仿佛,就在下一刻,他就要死去,就要离开这人世间,他喉咙哽咽,但还是镇定一下心神,心道:“死没有什么可怕,我只要过好现在就行。”
仲山甫见乙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不忍再什么话来刺激他,仿佛是安慰,又仿佛不是安慰的道:“只要你凡事不动心,凡事不动情,三支精金之物便会在你经脉中飘荡,而不会进入你的心脉,只要你能做到无情无义,你便……你便会无碍了。”仲山甫仿佛是着违心的话,他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变的极其低微。
仲山甫完,身形就在空空荡荡的天帝之牢中慢慢隐去,只有他的声音还若有若无的飘荡在虚空中,似乎是告诫,又似乎是警告:“做个无情的人吧,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仲山甫的身形渐渐消失,而他的声音却久久回荡在乙的耳边。
做个无情的人吧,这样你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只要你能做到无情无义,你便……你便会无碍了。
做个无情的人吧,这是仲山甫给乙的忠告,也是老天给乙的忠告。
只是可怜这个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没好好活,就有死亡来威胁,而他能活下去的最重要方式,却是做一个无情的人。
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啊,而最残忍的是,逼迫一个孩子从就学会无情。
那么,他能学得会无情无义吗?无情无义一般都是天生的,他要用后天意志逼迫自己无情无义,他能做到吗?
也许,他必须做到,因为做不到的话,生命就会岌岌可危,受到威胁。
那么,他要是做不到怎么办呢?就眼睁睁地看着多年前的一个疏忽将自己逼死?
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是,从此以后,他将一个人与命运抗争,与自己的身体抗争,与自己体内那三根细如毛发的精金之物抗争。
虽然既定的命运终究会来临,但,这太残忍了。
仅仅因为当时的一个疏忽,就断送自己的部。
乙默默地想着这些,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他想到了阿姊,想到了白微尘,想到了自己的伙伴寿儿,想到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么一刻,他们都死了,阿姊死了,白微尘死了,连寿儿也死了,他们部都死了,而自己,也就要死去了。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而他先前所有的企盼,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自欺欺人,只有现在的感觉,才是最最真实的,他们死了,自己的亲人死了,自己也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
世界是这样的虚幻,只有死亡才是最真实的。
他的心一寒,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放下了所有,也抛弃了所有,连同他的身体,仿佛也不再是他所有,他也一同抛弃。
他在自己的有意无意中,又慢慢坐直了身子,双腿盘住,两手交叉,双目似闭微闭,游心于太空,进入了无我之境。
在不知名处,南宫须无和仲山甫相对而坐,两人许久都不话,南宫须无似乎还没有从恼怒中平息下来,兀自一个人生着闷气,许久,他才发闷气地向着仲山甫道:“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件事,来我还是想我们以后的日子会不这么无聊,怎么这个凡人孩这么倒霉,遇上了天帝之牢这个大劫难都活了下来,可是偏偏他的身体里早就种入了死亡的种子。”
仲山甫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命吧,也许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
南宫须无晃了晃脑袋,道:“我们是活得久相信命运了,想当初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了,如今却是只相信我命由天不由我了。”
仲山甫点了点头,道:“也许是我们被关的久了,意志变得消沉了的缘故,时间渐渐磨平了我们的雄心壮志,因为不论我们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这天帝之牢,而且我们是挣扎,最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就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叫我们随顺他,叫我们俯首称臣。”
南宫须无苦笑一下,道:“确实如此,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的,可是现在,由不得我不相信这些。”他转而又道:“起来还是上面那位厉害,他不杀掉你我,只是把你我关起来,让这天帝之牢中的孤单和寂寞慢慢的磨你我的性子,等你我终于活的厌烦了再也不想活了,便会一死了之,而他既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有杀功臣之名,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心头大患,他真是厉害的紧呢。”
仲山甫淡淡一笑,道:“也许有一天你我终究会活的腻烦了,但还不至于到自尽的地步,也许到时你我会大大的比试一场,然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南宫须无想了一想,道:“你的也挺有道理的,那怕是我们的最好结局了。”
两人到这些,都不免有一些神伤。
仲山甫不想在这方面再继续下去,转开话题道:“你看这凡人孩在得知自己危在旦夕的死讯后,依然能心定气闲的修炼,这份定力,怕是你我都在他之下了。”
听了这句话,南宫须无的心情好转了一些,道:“难得你羡慕他人,今日却羡慕起一个凡人孩来了,你他是好定力,但依我看,他是不懂生死之事罢了,他才活了几个年头,能懂些什么?”
仲山甫也微微一笑,道:“也许,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孩子,吃过的米都没有我们见过的人多,他能懂什么呢?”
南宫须无忽然道:“你刚才告诉了他‘及时毙命’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总觉得你还是有些太狠心了,你那样的话,他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岂不是要被活活吓死了,我的碧落灵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而且咱们以后的快乐不是没有一点指望了吗?我以为你不该告诉他这些,他多活一天,我们便多一天的快乐。”
仲山甫摇摇头,道:“我只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罢了,他要是连生死的打击都经受不住的话,不如早早死掉的好,何必苟延残喘的活着多受折磨呢,而且我也是寄希望于此,他要是能一举看破生死关,对他大有益处。”
南宫须无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仲山甫的话,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孩,而且还遇到了这要命的事情,你何必再让他受苦受难。”
仲山甫淡淡的道:“我也是为他好,我只不过是想要他绝处逢生罢了。”接着,仲山甫望了一眼正在天帝之牢中盘膝而坐的乙,道:“也许我的希望达到了,他现在的状态完出乎我的意料,他看起来不但完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而且还抛弃了一些他先前留恋的。”
南宫须无也看了一眼乙,道:“是啊,是啊,你的目的似乎是达到了,可是,这凡人孩真的抛弃了情义,真的成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的话,我们岂不是犯了罪过了。人而无情,不知其可?”
仲山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也为了你我能不至于无聊。”
南宫须无道:“虽如此,但对于一个凡人孩来,这一切还是太有些残忍了。”
仲山甫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这世界来就是残忍之极的,适者生,不适者亡。”
南宫须无却是没有去接他的话,什么也没,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乙一眼。
天帝之牢中,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寂静。
南宫须无和仲山甫已经不见,只留下乙一个人的身影。
他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放在丹田之处,双目微微闭着,就那样一直静静的坐着。
此时他的心际中空空旷旷的毫无一物,刚才仲山甫所的话似乎是给了他一个最后的了断,对亲人的留恋,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对自己身体的留恋,仲山甫的话就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将他内心深处的血肉相连割断,让他断了所有的念想,不再对那些曾经的留恋有一毫的顾虑,此刻他的内心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杂念,连生死都不再来干扰他。
他心内不存在一物,平和到了极点,只将一丝意念紧紧地跟随着体内灵力的运行,像汩汩而行的河流一样,在经脉中顺畅地流淌着,那三支细如毛发的精金之物此刻就如同三缕看得见摸不着的灰尘一样,在他体内飘飘荡荡着,忽然到了这里,忽然又到了那里,但乙此时已毫不顾及它们了,他现在对它们已经是视而不见了,随它们的意,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乙无心于它们,它们便也就不能再使乙受到了伤害了。
无心于物,物便无伤于我。
我们平时受到伤害,总是因为我们在意,在意别人对我们的言语,在意别人对我们的态度,在意别人对我们的举动,于是我们心里就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于是就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于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种情绪接踵而来,情绪的变化引起脏腑功能的紊乱,直接损伤着内脏精气,于是我们就时时刻刻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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