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王崎还不认识陈由嘉。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被陈景云出于安考虑驱逐出万法门的谪仙——似乎是因为当时万法门的地下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工程。而现在，当年用来进行那个计划的地下空间，就被用来安置海神类弥的体。
在那个时候，王崎却是想过，自己再一次面对这个表情木然的男人时，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是带着孪生素数猜想、三元数组猜想aB猜想或者就哥德巴赫猜想的谜底狠狠打脸么？还是以逍遥修为碾压？
可惜的是，孪生素数猜想王崎记得的只有一个模糊的思路，三元数组猜想正常人其实都不会去记忆望月新一这位地球数学家的那个证明法他使用了自己明的算法，整个地球都没有人能看懂他的论文。至于哥德巴赫猜想或者明珠之算王崎知道的思路里，还真没有过陈景云先生的。
王崎自身对数论也没有任何兴趣，当然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展的计划，所以，这个妄想自然也永远只是妄想。
但是，不管怎么
十年之前的王崎，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位半步逍遥的强大修士，心平气和的吃饭。
还是年夜饭。
“陈掌门”他实在拿不准，叫“叔叔”“师叔”“师伯”“道友”还是其他什么比较好——如果直接叫“岳父”或者“爹”用会被直接扔出去吧，但是无论是什么称呼都好像不大合适
在做了许久的加权计算之后，王崎最终还是疡了“掌门”这个比较正式的称呼。
虽然“家宴”不大用出现这种正式诚的称呼，但是，这么叫怎么也挑不出错吧。
——用用
“嗯。”对于这“半个儿子”的问候，陈景云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木讷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请坐吧。”
王崎战战兢兢的坐下，然后举起筷子，左右看了看。陈由嘉和陈由君手都放在筷子上，但是却没有动的样子。直到程景云伸出筷子，他们两兄妹才动手。
陈景云虽然贵为万法门的当代掌门，半步逍遥的大宗师，但是平素生活都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样子——倒不如很是朴素。这个宅子倒是大宗师境界修士都配备的，但是其中大部分都用来作藏书室与存放手稿，练功的地方特意加固了一下，防止他行功的时候突然沉迷，然后不慎力量外泄。
在这些属于“必要”的改建之后，这个宅子就显得没有多大了。而陈景云家的家具，也是按照这个规格打造的。现在吃饭，也是四个人对着一张胁桌子±子上有鱼有肉，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美食。大约是照顾陈由嘉口味的意思，菜肴倒是比较精致。王崎甚至怀疑，这位掌门一个人是根不吃饭的。
而和陈家人吃饭，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陈景云自身讷于言，陈由嘉那样王崎也已经习惯了。陈由嘉她哥哥陈由君待人接物倒是不错，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什么好的。
年夜饭吃得异常沉闷。王崎觉得，自己当初在神京吃牢饭都不过如此了。
此时，王崎距离陈景云，不到两米。他不用灵识也能看到这位掌门筷子间的一块肉。
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尴尬，王崎努力的左右看看，试图找一找话题：“哎呀，陈掌门，这里怎么没有看到由前辈”
光是在“阿姨”和“前辈”这两个称呼之间抉择，王崎就花了将近一秒。
——啊啊啊啊啊，我和陈掌门以前有些龌龊，但是和由前辈没有不是？所谓丈母娘看女婿，看喜欢，不定突破口在这儿呢？
陈景云吃饭的手停了下来。他看了王崎两眼。王崎立刻低头扒饭。看到王崎这个样子，陈由嘉脸红的同时气不打一处来。由于陈景云修为远她和王崎，灵识传讯之类的手段对于陈景云来与大声话无异。而在饭桌下用脚踢天，有这么蠢的么？陈景云的灵识不比两个连元神都没有的幸伙强？
但是作为万法门的核心弟子，陈由嘉有的是办法，她愤恨的用筷子敲了敲碗。这是根据王崎的语言学理论从无到有构建起来的新语言。在不与陈景云做双向交流的情况下，陈景云基无法破解。
而这门语言敲是王崎和陈由嘉玩闹的时候随手做出来的。
王崎听出了大意：“蠢货！不会话就不要话！#愤怒。”
——顺便一提，表情符也是王崎的“明”之一
陈由君的眼睛在妹妹和王崎身上扫了一下，先是用筷子点了点陈由嘉面前的盘子，道：“食不语。”然后，又转头对王崎道：“家母正在天生峰闭关，需得突破到炼虚中期才行。王师弟这次，怕是见不到了。”
对于修士来，“爱情”“亲情”是可以永恒的——当然，这种情感维系的形式也与凡人有所不同。
现在，“逍页界”经过一次调整，已经等同于“长生境界”。而陈景云半步逍遥，换句话，就是距离长生道果只有最后一步。而他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宗师，长生的机会实在是不好。
如果陈景云他希望将自己的这段感情长久维持下去，他们现阶段的长期分离就是一种必然的疡——当然，以一时的分离换来长久的相守，也是一种很正常的做法。
既然是为了“永久”而做的准备，那么“每年一次”的日子，缺席也是很正常的了。
王崎察觉自己错了话，低头扒饭，不言不语。
四个闷葫芦凑到一块，于是就真的“食不语”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艰难的年夜饭，王崎局促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现在宁可和自己的学生们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呆在陈由嘉的家里。
但是起身告辞起身告辞王崎再蠢也知道不行啊！
这个时候，反倒是陈景云起身，招呼王崎道：“王崎么，跟我来一趟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交代一下。”
王崎听得心惊胆战，总觉得陈掌门话里有话。但是，在陈由嘉催促的眼神之下，他还是跟了进去。
陈景云的书房有些杂乱，和客厅截然不同。陈掌门挥挥手，书籍自动归位，清出一片空白地带。他轻轻一指，道：“坐。”
王崎坐下。然后，“翁婿”二人面对面坐了十来分钟。陈景云轻轻谈到：“我没想到，居然是你”
“是我什么？”王崎被尴尬淹没，不知所措。
“我一生诚于算学，亦是不亏职守，却对家人有所有所不足。”陈景云叹息：“由嘉和由君两个孩子，我都不大好。由君是男孩子，这些年自己走出来了，但是由嘉性子别扭，我总总是担心她长不大，以后会受人欺侮。”
王崎呲牙：“您在这儿，一般人也不会有胆子欺侮她的吧。”
陈景云曳：“明面上的欺凌自不会有，但是暗地里的气总是免不了。”
到这里，他看了王崎一眼：“其实，我很担心，她能不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人。然后，那个心仪之人，到底对她好不好——实话，我自身亏欠她许多，所以有时也会想，若是她日后的丈夫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只是一个能够陪她吃吃喝喝玩玩的人，也挺好”
王崎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他很想对着陈景云拍着胸脯，这件事不用他担心，他一定会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你啊。”陈景云看着王崎，神色不动，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你其实和我很像，乃是诚于道者。我有时也会担心，她和你在一起开不开心”
王崎张大嘴，忽然又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年，自己确实到处奔走。虽然这里面有冯落衣指令的成分，但根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一个求道者，希望能够知晓神州种种事件背后的真相。
真论起来，他未必真的“诚于人”。
他深吸一口气，道：“陈掌门，关于这一点，我”
陈景云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曳：“你是诚于道者，是求道之人。我并不并不指望你可以做什么。刚才只不过是我作为由嘉父亲的一些一些心里话吧。与你听的。”
接着，这位万法门的门主深吸一口气：“另外，十年前，我确实亏欠于你。虽然冯先生跟我过，你不计较这件事，但是我心难安。所以，我们之间的这段恩怨，也算是了结了吧。”
完，他站了起来。
然后，在王崎目瞪口呆的眼神当中，老泰山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在了自己面前。
“这一跪，还我当年武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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