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硕这一跪把常疯整懵了。rg
“你,你要做什么?”常疯和楚硕保持距离问。
楚硕身边的那个楚家弟子张村也跟着跪下来,向前挪几步道:“我们没恶意的,我们带你去楚家。”楚硕连连点头。
常疯一眯眼睛,这时他发现楚硕和张村,包括押住萧白的这四个人,脸上带着的都是紧张与恐惧,像是害怕着什么。
“你们先放了他。”常疯指向萧白。
“不不不,不能放。”楚硕连忙摇手拒绝。
常疯刚想他们,就听萧白惊呼一声。萧白被押他的两个人拽上背,虽然惊了一下,却是稳稳地趴在了一人背上。那人扶住萧白,向楚硕道:“硕子哥,我们先把这个送上去啊,你们快点!”两人扔下这话,不由分地就背着萧白跑了。
常疯出手要拦,转念一想这四个人行为太怪了,完不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楚硕见常疯停下了动作,爬起来背对他半蹲道:“快快,天要黑了,快上来。”
常疯审量一番,想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转手把两个大包袱扔给张村,自己背着一个封未休的牌位趴到楚硕背上。这楚硕一等常疯上来,催命似地撒丫子就往山上跑。
楚硕毕竟年轻体壮,跑起来速度也快。“喂,吧,你们撞什么鬼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常疯可不认为楚硕是因为有善心要帮忙。
“不……不让。”
楚硕和张村交替背常疯,跟着前面的萧白跑了一路。无论常疯怎么问,两人就只回答这一句。而这话语深处,常疯能听出,它含着的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时四人拿了木棍正潜伏在山林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等常疯萧白二人经过的时候狠狠揍他们一顿。四人每人分别爬在一颗树上,成四角形分布,紧紧抓着树干往路上瞄,路上稀稀拉拉地会经过几个孩子。楚硕见还不是划伤他的萧白,于是不停地舔着嘴唇,非常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常疯他们。
但是,他们没等来想等的二人,倒是等来了一个蒙面人。
这个蒙面人一袭黑衣披袍裹身,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唯一没被遮住的地方也带上了黑色面纱,他抱着的剑隐约从黑袍中露出一个剑柄,寒意森森。
蒙面人由远及近,吸引了树上四人的目光。
他在路上走着,闲庭散步似的。四人以为他只是经过,却不想他在四人的中间点位置停下。
楚硕有些好奇,仗着自己在高处应该不会被发现就伸着头去看,下一息,他就对上了对方阴冷的眼眸。
蒙面人像是感知到他的视线一样微微抬头,正好与楚硕相视。这一个眼神让前一下还嫌热的楚硕立刻如坠冰窖,背心发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想收回视线都做不到。
蒙面人转了视线,他看向其它三个点,正是他们几个的位置,丝毫不差。
四个人同时头皮发麻,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只见这蒙面人毫无征兆地腾身而起,瞬间出现在楚硕背后。他一掌拍向楚硕,紧抱树干的楚硕根抵不住这力量,从树上飞下,正好掉落到蒙面人之前站的中心位置。
蒙面人毫不停留,黑影如魅,出现在其他三人身后,又是三掌将他们打向同一位置。
楚硕连续被三人压上,加上身上就有伤,顿时痛的哭爹喊娘,把三人从自己身上扯下去。他正乱动着准备起身,喉咙上的剑锋吓得他收了声。
此刻楚硕是无比的希望路上能有人经过,可惜,这时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好像要对付他们。”宽松的黑衣遮挡了身材,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蒙面人显得更加神秘恐怖。
楚硕坐在地上浑身哆嗦,他上半身保持着半起的姿势,腰有些酸却迫于剑锋不敢再向前一毫。他第一反应就知道蒙面人所指的是谁,哑口无言不出话来。
“没有没有,我……我们只是经过!”
楚硕旁边没有直接被剑锋对着的张村着急地反驳道。
银光一闪,蒙面人道:“谎。”
张村先是一愣,随后按住自己的手腕,鲜血正从那里渗出。
他们虽然看不见蒙面人的样貌,但隔着面纱他们能感觉到这个人在笑,不屑且冷傲的笑。
剑锋继续顶在楚硕脖子上,轻轻上挑,留下一道血痕。
楚硕睁大了眼睛仰着脖子,过度的恐惧都不能让他感受到疼痛:“我我……我错了,我没有……”
楚硕话的功夫,张村人终是按捺不住,爬起来随意找了个方向撒腿狂奔,只希望赶紧离开蒙面人的视线。
张村跑出去将近十尺的时候,蒙面人不慌不忙地收了剑。楚硕完没有看清自己眼前的人是怎么消失的,回头就见跑出去的张村停下了脚步,而蒙面人正用剑对着他。
“回去。”蒙面人道。
跑走的那位仁兄叉着腿,眼睛往下,看着似乎已经要刺入喉咙的剑,若不是赶紧停住了,那他下一步就是要撞上去的。
那人看着蒙面人冰冷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死亡,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尿骚味,滴滴答答的液体从裤裆处流出。
蒙面人剑锋往那里指了指,示意他自己过去。
楚硕三人看到同伴的囧样完笑不出来,蒙面人像是不耐烦了:“不为难你们,护送那两个孩子去吧,再让我知道有什么歪心思,向阎王解释去。”
“是是是!”楚硕带头点头答应,一个个忙不及地要离开。
“等等。”蒙面人又开口道。
楚硕四人哭丧着脸,以为蒙面人要反悔。
“不准让他知道我的来找过你们,不然……”蒙面人话没完,但楚硕他们心里明白。
四人迅速应下,赶紧奔逃,这才上演了先前一幕。
来参加的弟子只要肯花钱又有能力联系到人的,就会有楚家的弟子接应带路,所以像楚硕他们一样背着常疯萧白赶路的还不止一两个,没有引起什么侧目。
山上的植物开始和山脚的产生变化,许多常疯没见过的树木郁郁葱葱地在这里生长着。逆着山溪,翻过山头,常疯的视野开阔起来。这下山的路还有很长,但坐落在这四面山中的楚家已经可以看见。
太阳将落,山谷内的建筑如一个城,灯火如海,在淡淡的夜色里穿上繁华的外衣。
楚硕为了不被人发现,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将两人放下,然后给他们指了路,赶紧带着另外三人跑了。
这几人闹的一出把常疯都看懵了,等过了时辰,焉轻竹把所有人完成目标的人聚集起来,将百来个孩子和他一起带进广场才暂时不想这档子事。
这里是楚家外门的大空地,名为日晷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日晷,楚家开外门集体会议的重要地点。
常疯刚来就注意到中央的日晷旁边有一堆人,他们有的蹲着有的站着,视线都在一个地方,像是在商讨研究。
虽然距离远,但常疯看得清那地上也躺了个人,衣服是楚家的,头发有些花白。
“额,噗,啊。”
躺着的人发出几声怪叫,终于像是缓过气一样的大口喘息着。来软趴趴躺在地上的他,勉强半坐起来。
原来是在救人。新来的孩子们纷纷想到这点,给上面救人的鼓起掌来。
“你们不能这样啊!”
那刚躺着的人醒来看看周围,哇的一声哭道。
“你们救我做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啊!”
他头发花白,看样子得年过半百,腰间的石制家牌随着他的哭泣摇摇晃晃。
他身边的几位有的挂了铁牌子,有的腰间则没有。常疯刚才有弄明白,木、石、铁这个等级是腰牌,银、金就是手环,到了玉就是戒指。而其他几个手腕上正是戴了银的,是楚家内门人。
焉轻竹穿过人群走上前:“怎么回事?”
几个内门弟子行礼道:“师姐好,这个石牌弟子在此处服毒,幸亏我们这才在此救了他。”
这解释的话一完,地上的那人哭声更大,疯疯叨叨地喊着:“我要活的时候,你们让我去死。我要死的时候,你们反倒是救人了!我的孩子啊,孩子啊!”
他这话吓得旁边带铁牌的外门弟子石珲上前躬身:“大师姐,是这样的。他叫王寿,年岁大了,有个儿子女儿。那两孩子前日里得了病,痛苦的很。他也没钱治,就调了味毒药把孩子给毒死了,今晚又想来这里自杀……”他观察焉轻竹的神色,可惜焉轻竹有面纱隔着,光从眼睛里倒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他继续,“多亏了几位师兄,不然这日晷处就要被他弄脏了。”
“我要死的时候,你们反倒是来救人了……我要活的时候,你们让我去死……我的儿子啊,儿子啊!”王寿的神智一直不清,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
“在药谷里,治不好两个生病的人?”焉轻竹收起平常的和蔼,冷哼一声。
石珲低着头,心翼翼道:“他来这挺久了,一直都是做下等事的,手上也没个积蓄。加上那病确实怪,得请内门的人才行。所以他就干脆拿钱去调了最简单的毒药去。”
王寿捂着耳朵:“是是,我没有钱,买不到药材,看不到病……都怪我,我学艺不精,看不了病,挣不了钱……你们救我做什么!”
旁边站着的银环弟子们俯看着坐在地上的王寿道:“行了,赶紧回去调理吧,你身上的毒也差不多压住了。”
“是是……”王寿依言爬起来,他话很是用力,唾沫四溅,大喊着“我要走,我要回去!楚家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建的,楚家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建的!从来不是……楚家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建的!”他边边跑,叫喊着,像是要把喉咙里的浊气喊出去似的,嘶哑,无力。
石珲见他跑了,向其他人告了辞,赶紧追上,生怕这个王寿再闹出些什么。
“师姐别想了,这就是个疯子来闹事。”有人见焉轻竹脸色不好就这么道。
见焉轻竹似乎心中不乐,一个与焉轻竹一样手带金色细环的人走到她旁边,用安慰的语气道:“楚家上下这么多人,外门弟子数量更是庞大,怎么注意得到每一个人。别想了,一个石牌子的而已。”他是药谷三师兄楚无苦,药谷谷主楚一效的二儿子。
此人脸长面白,身材也是修长,一双眼眼梢微吊,看向焉轻竹时的就如同窥视猎物的蛇一样细眯。
焉轻竹向来看不惯这个楚无苦,更不舒服他站在自己身边,抛下一句:“既然你在这里,那也没我什么事了,人都在这,你安排吧,我去休息。”
她这事做的很有大师姐的架子,扔下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一点面子也没给楚无苦。
楚无苦自然也是习惯了她这种态度的,他如蛇的眸子盯在焉轻竹身上,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们间发生的事底下离得远的弟子并不能看清听清,他们都关心着接下来更重要的事,入门分配。分配的好,进入内门只是时间问题,分配的不好,那可能就如王寿一样,一生都是个挂着石牌的弟子。
同样负责弟子一事的楚成刚来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常疯,他一边暗想儿子可能是失手了,一边考虑着怎么处置这两人。
他摸着脸上的美人痣,很快就想到了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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