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具尸体在脚边静默,老药婆婆收好木杖,默哀不语,等待自己的内心平息。rg
这血色炼狱之中,常疯握住太白剑,心地问道:“老祖刚才什么?”老药婆婆整个后半生都在怨恨封未休,常疯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然此时老药婆婆怎么还没对他下手。
过了一会,老药婆婆没有理他,而是望向旁边石门过道:“进去看看。”
常疯按住剑,跟老药婆婆走入另一间石房。
这间石房中心是一个需要仰望的高台,台上放置着丹炉,里面白烟冒出,一根管子从之间穿过。管子一端接的是三人高的复杂玉管,玉管像引水用的竹筒一样一截又一截接着,弯弯曲曲地垂下。
里面不例外的还是血,在尽头一点点滴下,滴入一个桶之中。这个桶接着的又是一段如此的玉管,通过一些机关让血液保持流动状态。
比起这一端稀少的血滴,管子另一端连接的玉管之中则是不停流入丹炉的血液。
整个装置,血腥而精致。
“炼血。”老药婆婆语气中是不可置信,“原来如此。”
这种复杂的装置是常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问道:“什么是练血?”
老药婆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东西:“百净血万中无一,而偏阴之女却是容易寻找。练血就是淬炼偏阴之女身上的血液,使之无限接近百净血。”她指了一下桶后流动的些许血液,“炼出一滴百净血需要的是成数十倍偏阴之血,这里的一点估计也要花上十年才行。”
——所以她们的伤在手腕,而且用冰伤药让伤口不能愈合……
“如此有违人道的恶行,当真不能公布于世么?”常疯咬着后槽牙问道。
“至少你不行。”
“谁行?”
“像匡庐剑宗那样的存在,问鼎江湖者出的话才会让江湖相信。”
常疯懂了,他得像匡庐剑宗那样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地位极高后才能将一切与世人听:“那我便去成为问鼎江湖之人。”
老药婆婆呵了一声:“你?乳臭未干的毛头子,你身上是血鬼的传承,是邪魔歪道,如何在正道江湖问鼎。”
“什么正,什么邪,他匡庐做的就是正道之事么。”
为什么他明明在药谷,江湖上却有魔罗的行事。为什么江湖上都魔罗一出手就是灭门,从不留活口。所传的魔罗事迹由匡庐造出,但那些灭门之事却是实打实地在发生。
参看一下那些被灭门的门户,几乎都在匡庐地域周边,从江湖门派到民间商贾,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匡庐有关,都曾反对或正在阻碍过匡庐。常疯有理由相信正是匡庐制造出这些惨事,然后按在捏造出的魔罗身上。
眼前血液流动,常疯体内的血液亦是在翻滚,他一字字得肯定并有力:“之前我想完成师父遗愿,后来我想知道师父身上的经历,现在,我的目标便是问鼎江湖,然后此方混沌翻覆。”
只有成为问鼎之人,才能揭露罪恶,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如此做,你的对手会是整个江湖。”
“那我便与整个江湖为敌。”常疯解开太白剑,深吸一口气,踏地而起,一剑劈断玉管。剑锋沾染了血迹,血水蹦沾在常疯脸上,他继续挥舞,存在了数年的玉管被斩断崩摧,玉声相撞清脆如管弦之音,染着鲜红跌落。
三人高的玉管一截截碎裂,散落一地。常疯踩在高台边借力飞身上去,一脚将丹炉踹翻落地,里面又洒出一炉鲜血。
身上被血溅上的常疯让人生惧,太白剑上一片鲜红。
“血,又是百净血……”这提醒了常疯,他记得楚一成焉轻竹体内被换入了大量的百净血,最后没有换得干净所以血中有杂质,“得到百净血究竟有什么好处?”楚一效为什么对百净血这么执着。
老药婆婆看着这个孩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期待。她期待常疯去做她只敢想却不敢做出行动也无法做出行动的事:“传中,百净血分对活人用还是死人用。对活人,换入百净血可以让智慧通达。”老药婆婆视线转到这间石房的后面,那里居然还有通道。
“对死人呢?”
“虽不能肉白骨,却可以活死人。”老药婆婆提起木杖走向下一个房间。
无生水峡月色也沉,老药婆婆与常疯心情压抑地走出来。
那后面一个石房接一个,每个石房都有一个机关门连接外面镶着夜光石头的洞窟通道。从里面的物件可以看出每个房间开凿的时间都不同,作用也不同。有的里面刻的是整面春宫和困锁人用的器具,有的堆着一座不知怎么形成的白骨山,有的里面是几张剥得精美堆在角落连头皮毛发都能看见的发了霉的人皮,有的里面之放了数十个大空箱子,从地上角落里的珍珠判断,那里面应当曾堆放着许多金银珠宝……
地狱有十八层,恐怕一层层里的景象也莫过如此。
药谷性质特殊,很多时候需要对人体进行研究,痴魔医术者就有可能不惜伤天害理地用活人做为研究对象。这里的存在一开始便是因为这个吧,其实当老药婆婆发现那机关是药谷老技法时便有过这一猜测——每任家主接手之后都会得到这里的秘密与开凿房间的方式,包括此机关技法。
药谷家主换了那么多,于是在如此无人知晓的隐蔽之地,不同的掌握绝对权威者内心深处的恶开始展露。
不管往任家主是不是每个都会来这,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后来两人再也走不下去看不下去,没有开口便一起离开了那里。
老药婆婆抬头看刻在墙上威严的大字,“无生水峡,楚家禁地,生人勿进。”她望了数年的地方原来是这样,所谓禁地,原来只是用来隐藏罪恶。
她一杖下击,碾在链状界线上,心中忿恨,张口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祖。”常疯扶住她。
“呵呵呵。”她撑着木杖佝偻起身子,干哑的声音透露出疲惫,“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一切。
“老祖,您,您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杀我?”常疯问道。
月光无力,四周除了水声便是寂静。
老药婆婆擦了下嘴:“我要杀也只杀掳走我女儿的那个血鬼……”
常疯一惊,什么事掳走她女儿的血鬼,难不成还有没有掳走她女儿的血鬼?
事情回到三年前,老药婆婆在无生水峡与妖和尚沙无行对峙时,那时沙无行用一个关于封未休的消息换往后方便。
……
“封未休,不是死了么,还能有什么事?答应你了,快!”
“你会谢谢我的。”妖和尚知晓老药婆婆的弱点,轻笑道,“血鬼是死了,但如果我,封未休的弟子现在正在楚家呢?”
水声在水峡里低沉的响着,金丝楠木杖压着石子轻轻转动,底下的石子变成粉末。
“是谁。”老药婆婆思考完沙无行话的可信度后,话中杀气毕露。
“名字我是不会的,看看你们之间的缘分吧。”沙无行摇摇头,峡谷的阴影挡住了他得逞一样的笑容,他停了一下又道:“对了,我也不妨和你这事……封未休的弟子,有两个。”
一条黑线似的无生水峡里,沙无行将一段属于自己和封未休之间的往事简述与老药婆婆。
“当年封未休对道一禅师出手反被打成重伤,又逢我去寻仇,我们两人将他逼到蜀地时被他脱逃。血鬼这才在在药谷附近出没养身子,不巧他伤未养好却掳走了您老的女儿被您老打得更伤一层,通过禁地逃走。”
“之后他又掳走一个女子想吸血缓伤,屋漏偏逢连夜雨,此人身上之血正是他的克星,于是伤上加伤,致使他不得不散去一身血煞内力来自保。他先将部内力硬转移给被抓走的女子身上,准备调节好后再吸收回来。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没什么生气的女子接收完他近五十年的内力后竟没有多大不适,并且起手就要杀了他。
“血鬼认命,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反求收此女为徒并交出看家功法秘笈,只愿此人再续血鬼恶名,不让‘血鬼’二字教江湖笑话了去。”沙无行抱着曲殊挑拣出重点:“此女能被血鬼看中也有些原因,她性子奇特,当时身上都是死气,杀意浓得像是要凝实一般,满身血渍污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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