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不摇李二陛下的胳膊了,反而将小脑袋靠在李二陛下肩膀上,神情楚楚、泫然若泣:“很小的时候,女儿身子弱,就只能隔着窗户看着兄长姐姐们在院子里嬉戏玩耍,心中羡慕得紧。但女儿知道自己总是生病,免得父皇担忧,就只能装作乖巧懂事,实则心里早就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能够化身为鸟,乘风而去、展翅云霄……”
小闺女轻声细语,含幽带怨,如泣如诉,娓娓道来,使得李二陛下心头如针扎了一般。
这个小闺女出生不久,文德皇后便病逝,与一样嗷嗷待哺但是后来身子强健的小幺相比,孱弱的身子动不动便染病,使得李二陛下使其有若掌上明珠,唯恐稍有不慎便夭折。
所有儿女之中,论圣眷之优隆,谁也比不过晋阳公主。
这会儿听闻闺女幽怨的叙述着心事,字字句句都流淌着对于人世间的眷恋与憧憬,李二陛下便是铁石心肠,也得化作绕指柔。
连忙伸开臂膀,将闺女瘦削的肩头揽在怀中,柔声哄道:“某的乖女儿,快别说了,你这字字句句都好似刀子一般剜着为父的肉啊……去去去,父亲让你还不行吧?别说是江南了,就算是倭国、南洋,只要是闺女想去的地方,父亲就让你去!”
去特娘咧的规矩,再大的规矩还能有自己的闺女重要?
若是连一个小丫头的心愿都不能满足,所谓的富有四海、手执日月又有什么用处?什么天下之主、九五至尊,更是个笑话!
不管哪个御史敢弹劾,老子今日也得让小闺女开心了!
晋阳公主顿时破涕为笑,仰着小脸儿满是欣喜:“父皇此言当真?”
李二陛下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决然道:“君无戏言,某对兕子更无戏言!不过文学馆 ……”
顿了一顿,又看着高阳公主,叮嘱道:“此次房俊南下,怕是有些人会在暗处动手,所以为父事先已经允准他调动一旅右屯卫的劲卒,随行护卫安全。若是尔等姊妹亦要前往,那可就更要注意安全,除去另外多增派禁卫,尔等平素决不可单独外出,以免遭遇不测。”
他深知关陇贵族的德行脾气,此次房俊南下,乃是他们难得的机会,定会寻找机会下手。
房俊本身能征惯战,算是为数不多的猛将,安全尚在可控之范围,可万一关陇那帮人丧心病狂,难保公主们不会被误伤……
未等高阳公主回话,晋阳公主已经抚掌雀跃道:“父皇放心好了,此行我们定然在禁卫保护当中,我和高阳姐姐还有长乐姐姐,一定不离开禁卫们半步,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二陛下展颜道:“只要你们听话就好,为父非是要限制你们的行踪,只是为了确保万一……等等!”
话说一半,李二陛下猛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瞅着小女儿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愕然问道:“你刚刚说谁?长乐?此事与长乐何干?”
晋阳公主一脸天真,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理所当然道:“自然会去啊,不是说好了姊妹们谁闲着无事,都可以随性吗?长乐姐姐整日里跑去终南山修道,话越来越少,性格也越来越孤僻,长此以往,怕是要郁气凝积、忧郁成疾,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想必是极好的。”
李二陛下一脸阴沉,捏不准这两个闺女到底是不是事先串通好了,故意诱骗自己上了这个当,当即摇头道:“谁去都行,但是长乐不能去。”
开什么玩笑,自己平日里就将房俊当作贼人一样防着,唯恐他花言巧语之下将长乐给骗了去,此次远行江南,若是长乐公主跟随,这万里迢迢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房俊这厮会否使出些龌蹉手段来掳取长乐的芳心?
他倒是不介意长乐豢养两个面首什么的,对于这个闺女深感歉疚,只要是她高兴的时候,哪怕他这个当父亲的身背骂名也认了,但与房俊不清不楚,那却是绝对不行!
高阳公主抿着嘴唇不吭声,晋阳公主则一脸费解的模样,惊诧道:“为何长乐姐姐不行?”
李二陛下被噎了一下,当着高阳公主的面,说自己害怕另一个闺女与你的丈夫搅合到一起?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便好,但当真说到明面上来,的确难以启齿。
况且这些都只是他的怀疑揣测,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只得说道:“长乐与你们不同,她如今尚未婚配,满朝大臣们正都留意着谁家的少年郎适合当长乐的驸马,这若是万里迢迢的跑去江南游玩,难免名声上不大好听,为父也是为她考虑。”
晋阳公主嘟着嘴,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李二陛下这个理由真的很强大,谁若是执意让长乐公主南下,谁就有无视损坏长乐公主名誉的嫌疑,若是此后当真没有合适的人家迎娶长乐公主,这个锅谁也背不起……
只得求助的目光看向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眼珠转转,她这人其实不笨,只不过平素在房家的时候,外头的事情又房俊父子定夺,家里的事情有武媚娘处理,根本就用不着她动脑筋,整日里只管吃喝玩乐摆足了大妇的模样就可以了。
这会儿紧急开动脑筋,倒是给她想出一个法子来……
“父皇若是担忧长乐姐姐的名声,大可以对外宣称长乐姐姐前往终南山修道,反正她平日里也不见外客,暗地里偷偷南下也无人知晓。一路上不妨让禁卫看顾在长乐姐姐周围,除去姊妹之外,不许任何外人见她,岂不是正好?”
她知道所谓的名声都只不过是李二陛下的借口罢了,不管长乐公主名声如何,只要她自己点头,无数世家子弟排着队的娶了过门儿,岂能因为去一趟江南便无人问津?
所担心的只不过是害怕自家郎君监守自盗而已……
这个法子不仅可以避过旁人耳目,不至于遭受不必要的非议,更可以使得自家郎君根本无法接近长乐公主,私底下的接触更不可能,如此便完美了打消了父皇的担忧。
果然,李二陛下闻听之后颇为意动,捋着胡须沉吟不已。
晋阳公主趁热打铁,央求道:“本来长乐姐姐想去的,正是担心父皇不允,这才说是不去,不肯一起前来觐见父皇。长乐姐姐最是听话,只要父皇告诉她应当避免什么,她肯定不会出了岔子的,求求你的父皇,便答允让长乐姐姐一同去吧,求您了。”
高阳公主又补充道:“何况此次还有青雀哥哥随行,父皇若是有什么担心的地方,大可以叮嘱青雀哥哥沿途照料。”
李二陛下本心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正如晋阳公主所言,只要自己不允,长乐是肯定毫无怨言的,可正是这种嘴上毫无怨言,实则心里却颇为向往的行为,使得李二陛下愈发觉得愧疚。
当年若是自己能够多多顾忌长乐的感受,而不是乾纲独断使其下嫁长孙家联姻,何至于后来的种种哀怨之处?
在他心里,最怜爱的是晋阳公主,但是最绝的亏欠的,便是长乐公主……
纠结半晌,李二陛下只得慨然一叹,无奈道:“你们两个臭丫头,早就预谋好了所以才跑来坑骗为父吧?亏得为父开怜惜你们,居然坠如彀中尚不自知……罢了,既然想去,那就一起都去吧,免得剩下谁不得前往,必定心生幽怨,怪罪我这个父亲处事不公。”
“呀!”
晋阳公主顿时双目放光,欢喜雀跃的嚷道:“父皇万岁!”扑上去搂住李二陛下的脖子,狠狠的一个香吻便吻在李二陛下的脸上。
“哎哎哎,你这个疯丫头,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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