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素手捧着瓷碗,长乐公主凄然一笑:“以后,便让侄女陪伴姑姑吧,咱俩相依为命,岂不胜过那些虚伪无耻的男人?”
房陵公主不悦道:“什么傻话呢?你跟我可不一样!不是姑姑你,你这丫头看着温柔似水,实则外柔内刚,最是倔强的性子,等闲不可服输低头,这不好!冲儿之所以恼你,还不是因为房俊的那一篇短文?可是冲儿是男人,在这方面反应激烈一些亦情有可原,你怎能二话不便搬出来,这让冲儿如何跟他父亲交代,如何跟陛下交代?”
着,房陵公主冲着墙壁努了努嘴:“若不是姑姑相信你和房俊之间清清白白,若是旁人见了它,又怎会不胡思乱猜呢?”
墙壁上,挂着一幅雪白的宣纸,上面墨迹淋漓,字迹娟秀,赫然正是房俊的那一篇《爱莲》……
长乐公主抬起如水的眸子,看着墙壁上这幅自己手术的字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芳心不由得一悸。
长乐公主觉得这篇短文简直就是自己的写照,虽然未必自己有那么冰清玉洁,可自己的确钟爱花之君子的性情。至于流言?长乐公主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懂我的人,自然知道我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不懂我的人,我又何必去在意他们怎么想、怎呢?
至于长孙冲?
长乐公主心底一阵阵强烈的刺痛。
即便是面对怜惜爱护自己的姑姑,但是有些话,却也没办法啊……
只能心底凄苦难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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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在弘文馆之北,凝阴殿之南,与东宫邻接,隋文帝废太子杨勇为庶人即在此殿宣诏,唐初李渊赐李世民居承乾殿后,又赐李元吉居武德殿,这更方便了他与太子李建成的沟通往来。
李二陛下以前甚少前来此处,只是在长孙皇后故去之后,才渐渐流连此间,只因此处居住着李元吉的妻子巢王妃杨氏……
巢王妃杨氏,弘农华阴人,出身于名门望族,为隋观王杨雄的侄孙女,杨恭仁、杨师道兄弟的从侄女。
杨恭仁出任雍州牧,又任洛州都督,以特进致仕。今年秋天刚刚去世,追赠开府仪同三司、潭州都督,谥号为孝。
而杨师道尚高祖皇帝之女长广公主,秋天时擢升为尚书令。
杨师道的儿子名叫杨豫之,尚李元吉之女寿春县主,因与房陵公主私通,被房陵公主驸马窦奉节所擒,具五刑而杀之……
李二陛下之所以斩杀兄弟李元吉家却唯独留下杨氏以及她的两个女儿,除了杨氏娘家为弘农杨氏树大根深、李二陛下亟待得到弘农杨氏的支持之外,杨氏倾国倾城的角色容貌,大抵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而且杨氏的品性相当不错,史书上她“以亡姚之重,抚幼中闱;以生我之亲,从萦内阁。”
大殿里温暖如春。
李二陛下与房玄龄相对而坐,手里捧着礼部对于此次乡试的总结归纳,赞叹道:“玄龄啊,你的确生了个好儿子,就只是这天资确实出众,但是这教养未免就差了点儿。你可知道,昨晚韦贵妃在朕的寝宫哭诉半宿,言道你那儿子栽赃诬陷韦章,使其失了科举的资格,朕是烦不胜烦呐!”
闻言,房玄龄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道:“那劣子确实疏于管教,老臣定当严加看管,不使其再生事端,安安分分的为陛下效力。”
心里却恨不得将房俊吊起来抽上几鞭子,现在房玄龄都有些抵触跟李二陛下单独讨论朝政了,因为每每这个时候,李二陛下都会拿自己那个败家的二儿子作筏子,狠狠的羞辱自己一番,令他面上无光,尴尬万分……
李二陛下却轻松的道:“年青人嘛,张狂轻率一点,也不是也可以接受,大抵等到成家立业之后,都会收敛一些。起来,吾那闺女也老大不的了,玄龄打算何时娶回家去?”
这是催着婚事了?
房玄龄赶紧离席施礼道:“承蒙陛下不弃,乃是老臣父子的福分,高阳公主殿下温婉知礼、聪慧可人,能下嫁与吾那劣子,实在是天恩浩荡!一切事宜,皆由陛下定夺便是,老臣无有不允。”
李二陛下沉吟一下,缓缓道:“两个孩子年纪都不了,成亲之后也算是了断朕的一桩心事,亦可让房俊那混账收收心。依朕看,不若就在来年的春闱大考之后,择一良辰吉日,如何?”
“臣,遵旨!”
现在已是冬月,是来年大考,其实也没有几个月了,待到大考之后,充其量也就是五六个月的时间,有些紧迫。不过好在房家上下早就对这桩婚事做了准备,不至于仓促上阵手忙脚乱,只是一些细节之处尚需好生斟酌。
毕竟是尚公主,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李二陛下满意的点点头,招呼房玄龄坐下:“别总是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你我君臣相得,何须在意这等俗礼?”
待到房玄龄坐下,李二陛下皱起眉头问道:“混子那边,不会有上面变故吧?”
那混账可是曾经想要以功勋换取解除婚约来着,可见对于这桩婚事极其不情愿。这要是大婚之时搞出什么变故,那可不仅是房家闹出笑话,更是丢他李二陛下的面子!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便不禁暗暗着恼:混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李二的闺女你都看不上,想死还是怎么滴?
房玄龄赶紧表态道:“陛下放心,老臣以性命担保,那子决计不敢出什么幺蛾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容许他自作主张?再高阳公主殿下得陛下教养,温良贤淑姿容殊丽,乃是天下难寻的佳偶,下嫁与他还有何话?”
他这番言辞恳切,信心十足,李二陛下却轻哼了一声,斜睨着眼睛,有些怀疑。
那棒槌的性子发作起来,房玄龄这么一副老好人的性格,恐怕压制不住啊……
房玄龄被李二陛下这轻蔑的眼神刺激得不轻,自己能让自己的儿子听话,别人居然不信,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老房脸孔涨红,当即表态:“那子若干忤逆于我,必请出家法,敲断他的腿!”
李二陛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转瞬一想,怎地有些不对味儿呢?
合着我李二嫁女儿,搞得好像逼良为娼一般……
当即心情大坏,不悦道:“不是某你,诺大一个帝国诸般事务都能处理得妥妥帖帖,从无疏漏之处,怎地到了家事上就优柔寡断,挺不起腰杆?”
房玄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家里不禁悍妻摆不平,就连儿子都自有主意不怎么听他的,想想也确实令人心塞。心下遂发了狠,回家自后便找来那逆子道此事,若敢有一言半句的拒绝推搪,就让他知道老爹的威严不容侵犯!
这时,正堂门口环佩声响,一个宫装丽人缓步走来。
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素手托着一个玉盘,见到房玄龄便轻笑道:“妾身煮了茶,还请房相品尝,多多指教。”
房玄龄自然知晓这位杨氏在李二陛下心中的分量,客气的道:“夫人妙手烹调,老臣有幸品尝已是三生有幸,岂敢当得指教之言?折煞老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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