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到了下午,黄书记对于胡集乡老百姓上访问题的批示消息一传出,饲料厂的龚厂长慌了,他对乡政府领导做出的批示表示强烈反对,奶奶的,这不是和老子做对吗。
龚厂长特意跑到乡政府当着黄书记的面责问道:“黄书记,你们政府行为出现问题不能让我们企业买单哪?当初你们招商的时候可是嘴上的跟抹了蜜似的好听,这才多长时间就翻脸不认人。”
黄一天当场反问他,“你是企业,就该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按照政策办事,可是为什么没有按照县规划局的要求在规划用地上建厂?谁同意饲料厂私自占用老百姓的耕地?”
龚厂长一时语塞后解释,“我们厂子换了厂址当时也是征得你们乡里领导点头同意的,怎么这时候板子都打在企业身上?”
黄一天问他,“你的乡里领导点头同意,的是乡党委副书记常佳发还是乡长吴大观?如果你的是常佳发,他已经因为这事被纪委抓了,真在查,如果牵扯到你的企业,我想问题处理不是简单就能过去的,如果你的是吴乡长,那么必须吴乡长亲口承认才能确认,有材料吗?”
饲料厂的龚厂长当初怎么通过买通乡领导顺利改变厂址的过程心知肚明,眼看这位年轻的黄书记要较真,当时愣是吓的没敢多一个字灰溜溜撤了。
至此,胡集村老百姓因为拆迁款没到位导致上访事件从上到下理的清清爽爽,胡集乡政府的干部们发现,最近几天乡人大主任丁广超走路的时候腰杆挺直了不少。
有一回,丁主任正好从乡政府大门口往里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乡长吴大观出去,要是搁在往常,丁主任肯定因为担心遭到吴乡长的奚落像是猫见老鼠躲到一旁。
偏偏那次他不仅没避开,反而昂首挺胸主动走到吴大观面前一脸奸笑道:“吴乡长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嘛?对了,常佳发的案子结果出来了吗?也不知道这家伙要坐几年牢?”
吴大观当时气的要对他动手,却被身边几个下属拉住了,吴大观冲他立眼教训道:“丁广超你他娘就是个人!早晚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一向从不敢对吴大观出言顶撞的丁广超那天不仅冷笑着顶撞了吴大观,还不无讥讽道:“吴大观,我要是你就赶紧找根绳子上吊算了,省得常佳发的案子把你牵出来去坐牢多难堪?”
那天若不是吴大观旁边几个下属拦着,两人少不得动起手来来一出武行的好戏,不过从这件事却让乡政府的一帮看客们看清楚一件事:
自从丁主任巴结上了黄书记,现在腰杆也直了话也气粗了,跟以前那个经常被吴乡长当下脚料调侃的受气包相比可真是嚣张多了。
世事总是在不断变化中。
正当丁广超自以为抓住有利时机狠狠报复乡长吴大观的时候,普水县长蒋大宽突然毫无征兆来到胡集乡考察工作?
蒋大宽这次突然扛着考察工作的名义来到胡集乡考察工作之前毫无征兆,来之前乡里没有接到任何电话通知,直到县长的专车进了乡政府大院才有人跑到党委黄书记的办公室汇报,“蒋县长来了!”
黄一天起初还怀疑是不是下属看错了,正准备问询几句,蒋大宽已经在秘书和乡长吴大观的陪同下笑哈哈从门外进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蒋大宽一眼看到静静坐在乡党委书记办公室里的黄一天,心里先有一股邪火冒出来,他脑子里不由想起那一日黄一天在县长办公室拍着桌子威胁他的情景。
可惜!自己身为一县之长却被这家伙握住了辫子不敢轻举妄动。瞧见蒋县长突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转眼的功夫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黄一天短暂的惊讶过后连忙迎上前礼貌招呼:
“蒋县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不好意思。”
蒋大宽瞧着黄一天嘴里“不好意思”,其实脸上哪有半点惭愧神情,冲他淡淡一笑道:“黄书记不必客气,都是工作。”
无论是蒋大宽还是黄一天,两人都是官场老鳖,若是从外表看起来,黄一天对领导以礼相待恭敬有余,客气的请蒋大宽坐下后又连忙招呼秘书斟茶倒水伺候着。
蒋大宽对黄一天也是满面笑容一副亲近下属模样,若是不看站在他身后的乡长吴大观正一张脸冷若冰霜眼神凛冽看向黄一天,外人眼里必定是一副极其和谐的上下级谈话场面。
蒋大宽在书记办公室里跟黄一天寒暄几句后到正题:“黄书记,最近你们胡集村老百姓上访事件闹的动静不,我今儿顺道从乡里走一圈,也想听听你们乡里的主要领导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来蒋大宽这是特意为乡长吴大观撑腰打气来了。”黄一天注意到站在蒋大宽身后的吴大观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傲气,心里猜透蒋县长不请自来的目的,但他表面上依旧按照领导的指示当即吩咐秘书通知乡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开会。
十分钟左右,胡集乡领导班子成员已经齐刷刷坐进会议室里,县长蒋大宽最后进入会议室,他进门的时候乡党委书记黄一天和乡长吴大观分别陪同左右。
会议室里众人的位置按照领导级别高低排列,蒋大宽毫无疑问坐在顶头位置,左手边往下排是乡党委书记黄一天、乡人大主任丁广超、以及一名副乡长;右手边是乡长吴大观、乡纪委书记、乡政协主席以及两名副乡长。
会议一开始,身为胡集乡的党委书记的黄一天代表乡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对蒋县长莅临指导考察工作表示欢迎,底下稀稀拉拉掌声结束后,参加会议人员齐刷刷眼神看向今天的会议主角——县长蒋大宽。
对于乡里的大多数领导干部来,县长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算是触不可及的上级,他们平常只有在地方电视台的新闻里或是在人数众多的大会上才能见到县长真容。
今天蒋县长居然大驾光临胡集乡?还如此近距离跟大家坐在一块,底下众人心里的紧张惊喜等复杂心情可想而知。
会议开始后,蒋县长当着胡集乡领导班子成员的面露出招牌式亲民微笑,他微微扭头看向黄一天道:“黄书记,请你简单谈谈胡集村老百姓上访问题吧?”
黄一天淡淡点头,将话语权交到了乡人大主任丁广超的手里:“关于胡集村老百姓上访问题,丁主任刚刚亲自去了一趟胡集村调查清楚,请丁主任给蒋县长汇报一下吧。”
黄一天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众人目光“刷”的一下都聚焦到丁主任身上,眼见蒋县长正笑吟吟看向自己,丁广超心里不自觉想起“笑里藏刀”四个字。
丁广超虽然并不清楚蒋县长和吴大观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但是他却早就听乡干部私下传闻,吴大观能从一个的乡里科长升官提拔到乡长的位置就是蒋县长一手提携。
当着蒋县长的面跟他私下关系紧密的乡长吴大观种种不是,这样的情况丁广超自打进了官场还从没遇过,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豁出去实话实。
丁广超花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在胡集村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在会议上重复汇报了一遍,其他人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的黄一天注意到,县长蒋大宽一边听一边看向丁广超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等到丁广超汇报结束后,蒋大宽紧跟着问他:“这就是丁主任亲自到胡集村调查到的情况?”
“是的。”丁广超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蒋大宽又转脸问黄一天:“黄书记决定让饲料厂的原厂房拆掉回到规划用地上重新建厂?”
黄一天一时弄不清蒋大宽提出问题用意何在,轻轻点头回答:“不错。”
蒋大宽当即眉头紧皱伸手一拍桌子发飙道:“简直是乱弹琴!”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打飘。
眼见蒋县长刚才还一脸的和风细雨,听了乡人大主任丁广超的汇报后立马满脸狂风暴雨,底下众人不觉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
黄一天却不屑一顾眼神看了蒋大宽一眼,问他:“蒋县长是觉的乡里对胡集村老百姓上访问题处理意见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蒋大宽斩钉截铁。
“黄书记,你还是太年轻了!胡集乡之所以能在县那么多乡里经济发展的稍稍好一点靠的是什么?首要条件肯定是地理位置优性嘛,饲料厂当初为什么选址在胡集村?最吸引投资商的条件也是一条,交通方便嘛。”
“这两年县里招商引资工作多难做?能够招商到一个投资商来乡下投资建厂更是极其不容易,既然投资商已经建好了厂房怎么能拆旧拆呢?”
“我想吴乡长当初之所以同意饲料厂更改了建设厂房的用地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哪一个乡里的领导不想把乡里的经济工作抓好,哪一个乡里不想更多的企业到地来投资,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就是让老百姓日子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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