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拂晓,巨大的爆炸声划破了13号边防哨所的寂静。刚刚入睡的洛帕京中尉从床上蹦了起来,抓起搁在床边凳子上的军装,边把套头衫往身上套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当睡在外间床上的勤务兵米沙被中尉从床上揪起来时,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穿着白色衬衣的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茫然地问道:“中尉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该死!我们遭到了德国人的炮击!”洛帕京中尉很明白这爆炸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虽然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发炮弹,但很快炮弹就会如暴风骤雨般地落在他们的这个边防哨所里,所以赶紧拉着自己的勤务兵往外跑。
“不可能吧,中尉同志。”米沙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道:“现在天还没亮,他们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我们进行炮击吧?没准是破坏分子将附近的军火库点着了……”
“这是战争,德国人向我们开始炮击了!”洛帕京冲着米沙大声地吼道。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就落在了他们住着的营房附近爆炸,巨大的震动直接将一扇窗户震了下来。
“见鬼,真的是炮击!”米沙的睡意被这声爆炸彻底驱走,他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站在空地上大声地喊道:“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正当洛帕京中尉站在开阔地上,冒着零星的炮火,努力收拢那些从营房里冲出来,衣衫不整、表现得惊慌失措的部下时,驻扎在离他们两百多米远的另一排营房里的内卫部队,已副武装地拖着重机枪,朝哨所外的防御阵地跑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成批的炮弹划破空气的怪叫声,德军的第一轮齐射呼啸着到来了。正在开阔地上的洛帕京被冲击波震得飞起来,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己待在了昏暗的地下室里,周围还围着不少的战士,勤务兵米沙和副队长尤尔达少尉正在不停地摇晃着自己,嘴里还大声地喊着什么,可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
过了好一阵,洛帕京的耳朵才勉强恢复了听力。他一把揪住尤尔达的衣服,大声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在地下室里?”
“中尉同志,”尤尔达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德国人的炮火太猛了,把我们所有的建筑物都炸塌了,所以我就让大家先进来躲一躲,等敌人的炮火结束后,我们再出去。”
“内务部的人在哪里?我刚刚看到他们去了哨所外的防御阵地。”虽然内务部队和边防部队一直有矛盾,但洛帕京看到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义无反顾地赶往自己的防御阵地,对他们的偏见顿时一扫而光,还能地关心起他们的安危。
尤尔达摆了摆头,表情呆滞地:“我在进地下室之前,看到他们所在的阵地,被德军的炮火覆盖了,可能现在已凶多吉少了。”
“要立即把这个情况向总队进行报告,让少校同志知道,德国人正在炮击我们的哨所。”洛帕京着坐起身来,抓起桌上的电话机,和总队进行联系。
第9边防总队的总队长贝奇科夫斯基少校听到了洛帕京的报告后,大声地道:“中尉同志,我们这里也遭到了德军的猛烈炮击,很明显,这不是一般性质的挑衅,这是战争!”
“我们该怎么办,少校同志?”虽然已确认战争的爆发,但习惯于服从洛帕京还是规规矩矩地向总队长进行请示。
“任务是明确的,中尉同志。”贝奇科夫斯基斩钉截铁地:“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敌人,等待我军野战部队的到来,然后……”他话还没完,话筒突然不响了。
洛帕京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和总队进行联系的电话线,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了。他朝站在旁边听他和少校通话的战士们瞥了一样,蓦地挺直了身体,对着已没有任何声响的听筒道:“少校同志,我们接受您的命令,只要我们还有一名指战员活着,就连一只德国的苍蝇,也不会让它从我们的哨所飞过去。”
完后,他将已毫无用处的听筒放回到电话机上,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战士们。现在连他自己在内,还有三十九人,这是遭到炮击幸存下来的部人员,其中还有六个是伤员。看着战士们沉默而镇静地站在原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突然为自己刚才的蹩脚表演而惭愧起来。这些人都是军人,在参加战斗前,他们有权利知道实情。
“同志们,我们和总队的联系中断了,但是命令已经接到。”洛帕京努力地使自己保持着镇静地:“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地将德国人挡住,等待我们的野战部队到来,再将他们赶出国境。”
战士们听完他的话,都是默不作声,虽然眼睛依旧看着他,却在各自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尤尔达少尉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惊讶地:“外面的炮声好像停了?!”
“尤尔达少尉,你带着大家去军火库,把所有的人武装起来。”洛帕京看到坐在墙边长凳上的伤员,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伤员在内。”
洛帕京低着自己的部下离开地下室,发现外面的营房和所有的地面建筑物,都被夷为了平地。大家谁也没话,只是握紧手里的武器,弯着腰快步地跑向了哨所的阵地。
部队进入了战壕,将武器架在了战壕的胸墙上。洛帕京还特意地朝内务部队进驻的阵地方向望了一眼,除了缕缕青烟外,看不到任何动静,也许所有的人都在刚刚的炮击中牺牲了。
“中尉同志,您看前面的树林里,好像有人在活动。”趴在洛帕京身边的米沙忽然指着远处声地道:“可能是德国人!”
洛帕京举起望远镜只看了片刻,便将望远镜放在了战壕的胸墙上,为的是不至于因为自己双手颤抖而影响观察效果。他从望远镜里看到,约有一百多名德国兵从森林里走出来,他们摆开稀疏的散兵队形,端着武器,身上没有伪装,甚至连腰都不完,就大摇大摆地朝哨所这边走过来。
“看吧,中尉同志。”米沙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这帮该死的德国人多么嚣张,他们甚至都不伪装一下,就像逛大街一般朝我们走过来。”
“中尉同志,”副队长尤尔达少尉来到了洛帕京的身边,低声地对他:“敌人也许认为我们被炮火消灭了,要不然就以为我们已惊慌失措地逃跑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洛帕京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副队长,声地命令:“少尉,让战士们把机枪架上,准备战斗!”当尤尔达答应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时,他又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告诉每个战士,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没过多久,用肉眼就能清晰地看见前面的德国人了,他们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站直了身体继续往前走,就如同散步一般。
望着走近的德国人,洛帕京中尉紧紧地握紧了手枪,此刻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他对旁边的米沙:“往下传,谁也不要开枪。当我发出信号后,机枪向敌人射击,剩下的人冲出去和德国人打白刃战。”
当德国人离战壕只剩下不到五十米时,洛帕京大喊一声:“开火!”随着他的口令,阵地上的两挺机枪哒哒哒地吼叫了起来,走在最前面的德国人在枪声中纷纷倒在了地上。
洛帕京跳上胸墙,把手枪举过头顶,高喊一声“同志们,冲啊!”喊完,他就挥舞着手枪朝阵地前的德国士兵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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