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有枯枝,家大有败儿,就是名门大族,也会有人不得志。
位于太原的吉鸿王氏,就是其中不得志的名门大族。
太原王氏是七族五姓之一,据典籍记载,系由爵位而来,意指“帝王之裔”或“王家之后”,人才辈出、根深蒂固,从魏晋时期就一直很显赫,到了唐朝,人丁越发兴旺,光是太原各支系的族人就逾万人之巨。
人多了容易混淆,为了方便区分,在太原王氏下面又细分,有的以地名命令,如晋阳王氏、晋源王氏、阳曲王氏等,有的以家族当地名胜命令,例如附近有个出名的泉水,就叫清泉王氏、祖上有御赐金卷,就叫金卷王氏等。
吉鸿王氏是缘自一座名为吉鸿居的宅子。
太原最出名是北魏镇东将军王琼四子;王遵业、王广业、王延业、王季和传承下来后裔,号称四房王氏,吉鸿王氏正是出自长子王遵业一脉。
修建于神龙年间的吉鸿居,五进五出,红木为栏、白玉作阶,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垂花门楼、抄手游廊把宅子加以串连,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费时十年,耗资百万,吉鸿修好之日,整个太原的达官贵人都来道贺,很多外乡人也特意赶来,只为能远远看上一眼。
可惜,时光荏苒,住房吉鸿居的子孙没有再廷续先人的辉煌,日子过得甚至有些落魄,主要是吉鸿王氏这一系很久没有出过能人,大多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功名考不到,又不愿放下名门大族的架子讨生活,偏偏又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体面,光靠田地那点产出,可以说捉襟见肘。
拿不出钱修耸,原来鲜艳的粉墙,早已驳落不堪,气派的大门,破了只是加一块木板订上,瓦砾有破损的没能更换、家具门窗的漆掉了也没重新粉刷,就连体现颜面的门子,也是穿着只有六成新的衣裳。
吉鸿王氏的家主王文定,原是一个读书人,进士出身,以太原王氏的名头,本来很容谋一个官职,没想到乐极生悲,在参加杏园探花宴时,因为喝酒误事,当场得罪了一名权贵,以至自堵官途。
尝试了几次,可得到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官职,王文定一怒之下回太原当了一名教授族中子弟的先生,把希望放在下一代。
三个儿子都没什么读书天赋,没有一个成才,王文定倾尽所有才为考取明经的儿子王举谋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好在,孙子辈的王俊,年仅十七岁已考取了举人,是王文定眼中振兴家族的希望。
现在,王俊不仅是振兴家族的希望,更能让家族再次走向辉煌,假如王崔能顺利联婚。
吉鸿王氏有些没落,有头有脸的人都不愿把闺女嫁到这里,没想到半个月前,突在有媒人带来博陵崔源的邀请,邀请王俊到博陵相亲。
跟吉鸿王氏不同,崔源可是博陵崔氏的主要话事人,号称博陵崔氏三虎之一,在朝中担任御史(表面职位),位高权重、人脉通天,他的意思是为待字闺中的亲孙女招婿。
能跟博陵崔氏主脉联婚,能大幅提高吉鸿王氏在族中的地位,更能借助博陵崔氏的人脉关系振兴,王文定对此非常满意,当看到绿姝的画像后,王俊也没异议。
画像上的女子,天香国色,明艳动人,王俊更是当场双眼放光。
“管家,俊儿是说今天回来的吗?”王文定坐在前院的垂花门楼上,不时看着大门的方面。
儿子王举回信说今天会回到的,这次王举、王俊父子一起去博陵,就是跟崔源下聘礼、完成订亲仪式,只要成功订了亲,吉鸿王氏就有盼头了。
管家正想说话,关闭的大门突然打开,隐隐听到人叫小郎君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行人鱼贯而入,走在最前面、一脸春风得意的,正是王俊。
管家连忙招招手说:“两位郎君,阿郎有事唤你。”
王举和王俊看到王文定在垂花门楼上,忙一起跑到垂花门楼行礼。
“免了,礼送出没有,婚事订了吗?”王文定焦急地问道。
王举笑逐颜开地说:“耶,成了,博陵崔氏已收下聘礼,俊儿也与崔小姐交换了庚帖,你老就等着喝喜酒吧。”
听到成功订亲,王文定心中悬着的石头一轻,整个人坐在椅子上,高兴地说:“好,太好了,老夫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大石,对了,成亲日子订了没有?”
成亲讲求门相户对,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同为名门望族,可崔源一房与吉鸿王氏一房有很大的差距,以崔源的家世和背景,绝对可以找到更优秀的,王文定就怕中途有变。
“订了,明年三月初八。”王举连忙应道。
王文定皱着眉头说:“三月初八?还有大半年呢,怎么选那么久的?九月十月有的是好日子啊。”
“崔伯父说,想让孙女多陪他多一点时间,还说崔小姐是他最宠爱的孙女,需要多一些时间准备嫁妆。”
多准备一些嫁妆?
王文定眼中一亮,吉鸿王氏没落了,经济大不如前,要是突然多了一大笔嫁妆,相当于一下子充盈族中的财富,对整个家族都是好事。
“好,好,就听崔御史的“说到这里,王文定打趣地说:”俊儿,看到未来的新娘子没有?”
“看到了,崔伯父还安排我们小聊了几句,那幅画没有作假,崔家小姐确是貌美如花,只是...只是对我有些冷淡,好像不喜欢。”
“这不是冷淡,这是矜持,你这个傻小子。”王文家难得打趣地说。
“对,等你们成了亲,有了孩子,到时感情就出来,我跟你娘亲也是这样过来的。”王举安抚儿子说。
想起绿姝的美艳,王俊用力地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王文定突然开口说:“俊儿,你现在与崔家小姐成了亲,以后要注意形象,不能再去烟花柳巷,对了,免得让新妇人不高兴,你的那个侍女玉儿,也妥善解决吧。”
王俊年少老成,三年前就把侍候他的婢女玉儿收了,弄大了肚子,还是王举找人打的胎,就是现在,玉儿还是给王俊侍寝。
“听到你大父说没有,此事不能节外生枝,要是崔家小姐知道,说不定要生气,俊儿,别舍不得,你要拎清哪头轻、哪头重。”王举也劝说道。
王俊不以为然地说:“一个贱婢,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主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早就玩腻了,哪有不舍之理,让她滚算了,不,太便宜她,耶、大父,明天我让人把她卖到江南的妓院,最近花销太大,正好卖掉她填补一下。”
“此事你自己处理,老夫懒得理。”王文定面色不变,然后拂袖而去。
看到王文定走后,王俊笑嘻嘻地说:“耶,你不是对那贱婢有点意思吗,不如今晚替你加个枕头,明天再找人把她卖了。”
王举楞了一下,很快眼中yin光四射,意味深长地拍拍儿子的肩头,然后背着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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