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迁感叹自己武力太弱,想辙时,四贼显然是老手,已迅速完成放迷烟,随即分头潜入道士和侍卫分住的两个房间。
时迁想不出良策,只好盘算着盯梢,伺机把钱财反偷走,至少要偷走一伙的,并留个纸条好好教训报复一下,出出截财路扫兴致的恶气。
可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四贼出来。楼中仍然死寂一片,估计四贼已经得手,极可能是从后窗户离开了,时迁不禁有些懊恼羞怒。
失算了。
这四个家伙经验丰富。俺这个贼祖宗居然没盯住这些贼孙子。
赶紧潜过去,想查看一下。
蓦然,他头皮一紧,一扭头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走过来。
那铁鞋底轻踩在雪地上的特有咯吱声沉稳地行近,时迁不用夜视眼看也知道,必定是那个长着一双魅惑刀子眼的妖孽般少年。
又向另一边扭头,就看到那位道士背着宝剑,胳膊搭着雪白拂尘,晶亮双目紧盯着他,一脸微笑行来。应该是包抄过来。
时迁想也不想,向楼外一退,避开一层楼檐阻碍,一纵身就窜上一丈多高的二楼,鬼魅般翻进客房前的长长走廊。
你们武功厉害又怎样?俺轻身功夫好。看你们怎么抓俺。
时迁躲柱子后刚要得意向楼下二人炫耀,就听到铁鞋踩在走廊地板的声音。他的心一突,闪眼果然看到刀子眼少年就站在不远处静立。
穿着铁鞋子背剑,身披厚大棉衣,居然能和俺一样直接跳上二楼?
俺的娘唉!他难道真是妖孽不成?
时迁就觉得头皮发麻得紧,心嘭嘭的似乎要跳出胸膛。
俺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能和俺比轻身功夫的。
心念电闪,时迁这次面对赵岳,再次一纵身,跳到更高的二楼屋顶,并手脚并用迅速攀爬到最高处的骑脊。
屋顶斜斜的,有风有积雪,很难站稳脚跟,更不方便攀爬追赶。
时迁微松口气,一转眼就看到刀子眼少年出现在屋檐上,象昏暗月夜突然降临的恐怖幽灵静静站在那,好在并没有向骑脊处追赶。
时迁这次看得清楚,少年的的确确是直接冒上来的。
只是不知他为何不追过来擒拿俺,或直接挥剑杀了俺?
时迁拔出防身短刀,警惕地盯着赵岳,沿着屋脊快速跑向尽头。
这栋楼,后边是花园竹林,另一头隔两三丈宽的通路和花坛是一堵墙,墙外是另一栋楼,这一头隔丈远外的院墙外就是宽敞街道。
时迁打算直接跳到街道上逃走。
可尼玛,那道士仿佛早算定一切,不知何时已翻墙静静等在那里。
时迁转身看看。
赵岳屹立不动,晶莹眼睛虎视眈眈紧盯他,显然随时都会逼过来。
时迁再瞅瞅好整以暇的道士,突然诡异一笑,一展披的黑抖蓬,脚下猛然发力,借着肆虐的寒风,象只大鸟从楼顶飘向街道远处。
臭道士,你算准俺去处,可算不准俺逃跑的能力。飘落到远处,以俺腿脚和掩藏领,等你追过来,爷爷早消失在黑夜中了。
他轻盈落地,扫了身后一眼,道士黑乎乎的身影刚拔步追赶。
窃笑一声,时迁力奔向街道尽头。
只要跑出这条街,再在民房间拐几拐就能妥妥甩掉追捕。
可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几眨眼工夫,有脚步声在身后近处响起。
“贼,你跳高事比贫道高明,可跑得太慢了。再快,再快。”
时迁亡魂皆冒,脚下再发力猛跑。
呼——
终于及时跑出街道了。
时迁欣喜若狂,急速拐向一侧,不料黑暗中骤然飞起一只大脚,正踹中他屁股。时迁瘦的身子前扑,一头扎入道边的一个大雪堆中。
手忙脚乱从大雪堆中挣扎出来,时迁刚一露头,就把手中一直紧握的短刀狠狠划向身后大半圈,却划了个空。
扭身一看。
道士和暗算他的一个道士站在他数步开外,正静静看着他狼狈。
时迁明白了。
人家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早有准备。今晚不去偷则已,一去必定没跑。不用,另一方向的街口必定也有埋伏,就等上钩。
至于那四个同行,不是得手离开了,只怕是早已凶多吉少了。
急速打着主意。咽口唾沫。
时迁装老实了,低低道:“俺服了。不知高人如此戏耍是为啥?”
两道士却根不搭理,只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不动。
铁鞋子踏雪的特别咯吱声又响起。
时迁感觉那是地狱阎罗或人间鬼魅妖孽特意编制的,专门针对自己这类人奏响的催命曲,第一次绝望紧张得冷汗不知不觉湿透里衣。
就这么栽了?
这就要死了?
还以为人生好长好长,长得让人无聊透顶厌烦。
原来死亡是这么容易,这么简单突然。
想想自己苦难的童年少年,无聊短暂的人生毫无值得回忆留恋的,时迁不禁黯然神伤。
俺这种人活着受罪,生存是罪孽,早早死了解脱了也好。
妖孽少年过来低沉地问:“你不是泛泛之辈,报上你的名号。”
时迁心一横,收了求饶猥琐相,站直了,抬头瞪视赵岳,横刀冷声反问:“你们这些命好福多的都不知怎么享的,又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
赵岳冷冷直接道:“你如果不是鼓上蚤时迁。就自我了断吧。”
时迁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俺是时迁难道你就放过俺?
搞不清这少年的心思,完摸不着头脑。
刀子眼少年突然笑了,冷酷得能看透人心,能杀人,更似乎能斩妖除魔扫尽人间一切罪恶的眼神也变得柔和温暖。
“时迁,俺找你很久了。以后别再把一身绝技浪费在无谓事上,跟着俺家,用它好好做些撼动人世不平的大事,当个充满光明正能量的贼祖宗,创立不世功业,青史留名,让后人传颂怀念祭拜。”
时迁张大了嘴巴。
就感觉仿佛是寒夜风雪中琼花绽放,追魂妖孽骤然化身吉祥天使。
“你们到底是谁?”
时迁问得有些坷巴。
那飞毛腿道士笑道:“贫道马灵。这位是沧赵二公子赵岳。”
“沧梁霸王?”
赵岳一笑,“感觉象是不象?”
时迁狠狠咽口唾沫,似乎不敢相信又问:“野战杀败精锐辽寇的文成侯的弟弟?”
赵公廉现在是侯爷了。赵佶为安抚奖励赏的。
大宋爵位不能传承,除了待遇荣誉加了点,与权力半点关系没有,就是封王,不准开府建衙,没有实际封地,在官员眼中也没实际意义。
后世人来看,这是种进步。破除了特权传承。
但大宋皇帝却是用这个名头荣誉拉拢胡弄有大功官员的。
沧赵不稀罕。
再次得到肯定,时迁不禁脱口而出:人这种也能追随文成侯?
马灵和徐谨被他逗笑了。
无聊,浑浑噩噩的世界突然光明一片。
喜滋滋的时迁跟着赵岳回去,一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又问:“贼也能创立功业,青史留名?”
赵岳笑着意味深长地反问:“为何不能?”
“鼓上蚤难道没听过‘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这句话?”
“创立诸侯般功业,谁能不让你时迁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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