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的马队慢慢过去了。uukla
那凶汉胆子大起来,盯着赵岳背影对身周的汉子声恨恨骂道:“慈悲仁义沧赵?我呸!”
“这家老不死的老娘们还菩萨转世,还持家教子有方,就教导出这么个鳖犊子?就眼珠子一样宠爱这么个狗东西?”
“我看他们家一个好东西没有。赵公廉骨子里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人。他们家是骗子。什么玩艺啊。”
周边几个汉子显然唯这汉子马首是瞻,也同样对不肯帮忙的赵岳愤恨不已,都随声符合。
“对呀,一家虚伪张狂人。”
“什么B玩艺。”
“遭难了?活该他沧赵倒霉。怎么没死光呢。辽寇海盗也太没用了。”
“对,威风富裕压天下太久了,不能老是他家走大运,也该走背字了。”
“老天是有眼的,不会让这种假仁假义人家老兴旺着。”
……
离得稍远,村汉们的咒骂声又低,侍卫们在马蹄声中没听到,但赵岳感官超常,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骤然圈马掉头。
侍卫们近乎能地立即分马让开路。
赵岳策马转眼奔过来,长长的马鞭子一起,如毒龙般狠狠抽在那凶汉肩膀上,抽得衣服撕烂、皮开肉绽、人一跟头扑倒在地。鞭子飞腾,周围几个咒骂得起劲的村汉也个个被抽得血淋淋惨叫。
那些有点良知自觉,没张嘴咒骂埋怨的村汉被赵岳突然杀来的凶悍吓呆了。
秀才老汉则满眼不敢置信地瞅着赵岳煞气四溢飞鞭暴打那些村汉,惊愕了一下,不禁激凌凌打了个寒颤。
原来好人确实也是不可欺的。
强者就是强者,是有脾气的,是不能随便刁难污辱侵犯的。
赵岳一行已经反复警告过了,可村汉习惯了嘴贱扯屁,就是管不住嘴巴,图痛快解恨卖弄,嘴上找便宜,这么恶毒辱骂,赵岳偏偏能清晰听到察觉到这些人的懦弱自私无耻心,怒火和冲动就起了,压不住了。
秀才老汉想想自己之前耍弄利用赵岳的阴暗心思,不禁又是一惊,脚下迅速向远处挪,生怕鞭子转到自己头上。
好在赵岳并没有打多久。
他收了鞭子,扫视这些村汉冷声道:“对付害你们的恶者,你们都是熊包软蛋,恨我家,你们倒个个英雄有胆了?”
“我家创制字典教化万民,让你们都有机会识字读书开眼界,不是让你们长聪明坑人更会咒人。”
“慈悲是对应该得到慈悲的人慈悲。你们想想自己德行,也配?”
挑头找嘴上便宜的凶汉趴地上痛得浑身乱颤,吓得要死,一个屁再不敢放,动都不敢乱动,生怕赵岳又盯上他再打。
他外形强壮凶野悍勇,平常以此在村民中立威望地位,此刻充分暴露只是个无耻软骨头。
其他挨打的村汉有的只顾捂痛处惨叫哀嚎。
有的还知道忍痛赔礼道歉,以此来讨饶减难,知错了,求公子爷高抬贵手放过俺们无知贱民……
又开始装老实可怜了。
赵岳瞅着这些村汉的丑恶表现,眼里闪过深深的失望。
这类百姓是清风寨那些愚蠢烂泥民之外的另一种最特么令人讨厌的了。
对恶者,可以重重惩罚,怎么收拾教训都行,就是杀了也不冤。好解决。
可这类人,你他坏,他不算坏,他好,他老实,他又无良不老实,不敢犯法,却专门利用传统习俗干恶心人的事,败坏社会风气,拖文明发展的后腿,毁坏民族素质整体快速提高,在战乱时期会被血腥教训,甚至被屠杀清理,可在正常社会环境中,对这类人常常就无法可治,迁就让这类人发惯得想什么就什么,想怎么恶心人就怎么恶心人。
为惩治这类人,慢慢杜绝这种劣根性习惯,帝国特意加强了相关人权人格尊严方面的法律规定,无故生事骂人寻事挑衅耍威风霸道污辱人,不动手行凶也要严厉惩罚,最轻也是金钱上重罚加当众自掌嘴巴,不是痛快骂完横完就没事了。
在这方面,他很赞同新加坡的一些严厉做法。
对这些欺善敬恶的“聪明”人,赵岳知道不是打几鞭子就能改变的,也知道他一离开会被更恶毒咒骂。
这类人也就这点事,就靠这个挣面子活着。
这类人也太多了,如今还留在大宋的几千万人中至少有一半是这种人。
赵岳一直着能改变一个就尽量救一个的原则行事,可面对这么庞大的群体,他实在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历代统治者常常骂百姓为刁民,某某百姓死不足惜,常会对百姓冷酷无情,除了阶级利益矛盾,也有这方面因素,不是没有道理。赵岳如今成了统治者一员,这才能体会到统治者那种无奈。
懒得和这种人费话,他圈马继续上路。
只有不久后的天倾血洗才能教会这些人应该怎么做人。
来此地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还有官差这拨聪明人在呐。
那位长得很有官相,也自我感觉良好,自信有官途权谋的都头看到赵岳不理村民求助还亲手毒打,眼珠一转顿生了主意。
他不怕,不避让梁山好汉了,反而主动追过来了,
一溜烟跑到了赵岳这满脸是恭敬笑意,抱拳对缓缓经过的赵岳大声叫道:“赵公子识大体,顾大义,不愧是沧赵名门贵人,不愧是文成侯的兄弟,体谅俺们这些跑腿下差的难处。这些刁民确实该教训。可在此带弟兄们多谢公子体谅,多谢,多谢。”
他对着经过的马队连声多谢,神态始终很是恭敬谦卑,姿态放得很低。
跟来的衙役们也起哄跟着眉开眼笑地着多谢。
赵岳扭头扫了这都头一眼,嘴角荡起一丝笑意:这又是个利欲熏心鬼迷了心窍不知死的东西。
这位都头哪知道赵岳怎么看他,看到傲横的霸王居然对自己微笑,自以为得计,感觉更好了,笑得更欢,多谢得更顺溜。
马队一对对经过,转眼到了最后一对。
都头要多谢完了,心思放松,心情愉快,嘴上仍口不应心地着多谢,眼睛里却已开始闪烁着轻蔑鄙视嘲弄意味。
但,最后两侍卫经过他时,近他的那位突然马鞭子暴起,如电一记狠抽打在他脸上。
这都头的大脸被斜抽了个血沟,眼睛烂了一只,据代表福禄运旺盛的高挺鼻梁被切断,脸下侧也有道皮开肉绽。
不止如此,侍卫反手如电又是一鞭子横抽,从都头后仰惨叫张大的大嘴扫过,撕开嘴两端的脸,把吃四方的大嘴开得更大,开到了极致,开到恐怖得大。
事出突然。
都头身边身后的一众捕快和衙役一惊中下意识拔刀横水火棍,想反击报复。
这些人不是衙门刁钻旧吏,就是前不久的地痞无赖,都是在城乡横惯了的,阴毒凶狠成性,不是肯轻易低头吃亏的主。
另一侍卫驻马冷笑,呛啷一声把战刀拔出数寸,虎视眈眈扫视众衙役。
这些烂人若敢撒野找不自在,他不介意就手收拾一下,也自信只他和身边的兄弟两人杀光这二十几个衙役也没多难。
从险恶战场无数次血战的死尸堆闯出来的勇士岂是刁吏地痞能相比的。
这些衙役惯常行凶逞强欺负懦弱百姓有能耐,却无非是仗着官皮护身被欺者多半不敢反抗还手来打人,或街头打架,帮派互欧争利抢地盘练的两下子,够狠够毒,但看到侍卫暴发的扑面煞气,感觉到了无形却如有实质的骇人血腥味,顿时就怕了。
知道自己这两下子若是和梁山好汉耍横较劲纯属找死,只怕只这两个恶虎一样的侍卫就不是自己这伙人能抗得住的,哪敢逞强,刚才拔刀纯是性反应,来真的硬上可没那个胆子,都纷纷惊退。
挨打的都头已经痛得快晕过去了,被左右和后面的马屁下属扶架着才没倒。下属这一仓皇退劫,没人顾得上他,这厮立即扑通一下子仰天砸在地上,脑袋重重磕地,这下彻底晕过去了,终于不用清醒着硬受那种非人的痛楚。
拔刀的侍卫失望地扫视众衙役,当一声还刀入鞘。
打人的这位冷冷扫了那都头一眼,道出惩罚的理由,“乌烂鸟吏也敢耍心机权谋想利用我家公子爷来压村民就范?”
“世道变了。大宋的江山可不那么稳当了。”
“你们不想早死就悠着点做恶,否则激起民变,死在转眼下一波背叛狂潮,你和你们上官捞再多钱也是为别人攒得肉。”
侍卫着,打马扬鞭追赶渐渐走远了的队伍去了。
众衙役瞅着两侍卫张扬而去,从紧张中舒口气,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随后忙着救治老大,要回去向上官报告,也顾不得这趟显然难以顺利完成的差事了,匆匆抬着都头离去。
村村民则由对赵岳的愤恨转为欢喜不尽。
霸王不管不管,就是不肯顶雷,闹了个归齐,末了却还是动手了。霸王凶横可怕。手下也是吓人的猛虎恶狼啊!
可惜只能暂时度过眼前这一关。
没能把霸王这个最好用的大头硬拽下水顶缸,钱粮重费问题没真闹黄了,事没得到根解决,麻烦还在后头。
秀才老汉瞅着狼狈离去的衙役,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喜色。
没绑成赵二顶上事,失算了,他很担忧官府会找他这个带头反税者麻烦,脸涨得通红却更主要是羞臊的。
他明白了一件事。
在沧赵老二眼里,自己这些“淳朴老实可怜”村民,原来是和那些该杀的刁污衙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是该惩罚的。
他读孔孟之道,尽管和天下很多读书人一样读虚伪无耻狡诈了,又读书一场没能当上官,心中不平,心术有些不正,但百姓身份总让他自觉是好人应该得到社会同情帮助的人,还有,孔孟教条还是在他心里构筑了道德观念,知道羞耻。
今天发生的事太刺激了他。
他自问:沧赵家这么个文盲二杆子纨绔少年都能明是非善恶,我居然连这么个孩子都不如。我居然也是个败类……
赋税的事是个危险,要仔细考虑对策。以后怎么做人,路应该怎样走,也许更得好好思量思量。
这天下是在巨变。也许富裕强盛百年的大宋真要倒了。
是得好好看清方向。
他心事重重地慢慢跟着四散的人群走向村里。
去远了的赵岳并不关心地的百姓怎么面对官府盘剥。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利益自己先得挺身维护。
出路在那明摆着。坚持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用不着他赵岳操心。
同样的,官府贪欲难耐,硬要在人心动荡的时候伸黑手苛民,猖獗作死,那也是官僚们自找速死,用不着他动手。
为防止经不起折腾的大宋转眼轰然倒塌,帝国不能再大规模强抢。
移民却还得继续。
能多拯救和改变一点是一点。那毕竟是族人命。需要大宋这种作死的内部矛盾自发推动。
当地官府并没有因为那都头被打伤就调人甚至调兵来捉拿问罪。
似乎,在那村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真存在过。
赵岳心里清楚:不是官僚们不想出手狠狠惩罚,而是都从侯府事件吸取教训学乖了,没官员在这时候和侯府发生直接冲突,刚硬自找麻烦甚至是灾难。没傻子官。怕是都在等着泰山擂台弄死自己,巧妙重挫沧赵之威和脸面,如此轻松笑个痛快。
继续不紧不慢招摇北上。
尽管又看到官的民的许多丑恶不平现象,但赵岳一行不管闲事,仍然一路平安顺利,眼看要进入泰安辖区了仍如此。
这天经过一个山村。
这里位于南北要道,低矮山丘起伏环绕,山林不少,放眼青翠碧绿,空气清闲惬意,看田地房舍也曾兴盛热闹过,山田不好,等着秋收的庄稼长得不好却也一片片诱人,但,田间却少见农夫出没,只有平地良田才见到些人在劳作。
离村较远处有座客栈,
显然是沧北边关经贸活跃时兴起的那种为大型商队提供便利的马车店,占地要大,就建在村外这种荒野空旷处。
来天色还早,天黑前还能赶一段路,但赵岳眼看要过去了,却突然道:“连日劳乏,今早早歇息一下,就在这住一晚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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