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又到了熟悉的病房,一张面色很臭的憔悴脸孔出现在眼前:“混子,醒了?”
“啊?哦。对咧,还不知您贵姓?”黎叶挤出笑容。
“老夫姓陈,你子身体是铁做的么?”陈医生没好气地道:“你知道这回多少伤口,老夫这大半夜光给缝合伤口了。”
黎叶看见他拿着剪刀剪断缝合线,让护士收尾、给他上药包扎伤口。咧嘴呲牙的,才明白,原来是疼醒的。
靠!没打麻药?
黎叶无语。
“算你子运气好,早醒来一步,有你好受的。”陈医生戏谑一声,走出病房,“林护士,你陪这子聊聊天,别让他再睡死了。”
黎叶顿时再次无语,他不是介意这个护士是个长相普通的大妈,而是,医生都避讳“死”字,姓陈的这样,显然对他有些生气,但是话语中的关怀倒是真切的……
两天后,他再次下床,跟陈医生、林护士等人道别。
“你子可别再来了,你那医药箱最后的一点药,这次都给你用完了。下次再来,可没药了!”陈医生依旧没有好脸色。
“我……”黎叶哽了哽,“好你个老陈,敢情是用我自己的药救我自己,合着你这么大医院,没出半点药?太抠了你!”
“滚蛋玩意儿!”陈医生和林护士等人都笑了,“下次别再来了,没药!”
这时,黄炳坤、吴鸣山、崔大牛,将他的背包带来了,几人都是副武装。
“上级命令,咱们连,要护送前线战地医疗组、转移到镇边城去。鬼子派出飞机来轰炸这里了!”
黄炳坤的话,让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黎叶也帮着林护士等人收拾折叠病床、抬伤员上骡马牛车,一长溜不下百辆……
“老陈,看来咱哥俩有缘,还得在一起待上一段时间。”黎叶上的是最后一辆马套的大车,据大胡子,这马是秦鸣悦那厮含泪贡献的。
“稀罕你么?没大没的,跟你哥们,叫叔!”陈医生和林护士挤在另一边车辕座上。
“你们啊,一大一的,就爱拌嘴。”林护士的声音很清灵、甜美,不看长相,看身材,年轻时应该也有大把男人上杆子追她。加上这把好声音,老陈估计就是裙下之臣,二人不避讳地紧贴着挤在一起,看来是两口子。
“林大姐,你得好好管教老陈,他这人哪都好,就是脾气太臭……”
“滚……”
一路上笑闹着,时间也不难挨……
“呜……”
天空一阵呼啸。
三架鬼子飞机三角形队列,横飞而过……
黎叶松了口气,看着车夫将马车赶出山林,爬上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山道,前进速度可想而知。
“车队带队的是谁?行军经验不错啊!”黎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据是师部特派的一个后勤处的老连长。”车把式是一个没了左腿的伤兵客串的。
“人家参军的年头,肯定比你这个混子的年龄都大。”老陈很喜欢打击黎叶。
“我都三十多岁了,那老师傅参军……。他现在可得有五六十岁了吧。”黎叶眨眨眼。
“滚,没句实话。少吹牛啦!”老陈白了他一眼,“当我这么多年医龄是假的么?单从你子皮肤弹性等特质判断,你子只怕不超过岁。呵,哪还有三、四十岁的愣头青喜欢别人叫爷,看你也受过高等教育,处事这般浮夸。你15、6岁都没准……”
黎叶一呆,这回穿,还带着变年轻的,他倒是没有机会观察自己。
老陈只道是被自己言中,一阵调侃……
此时前方传来混乱:“命令,后队变前队,撤离山区……”
黎叶讶然,了句:“我去看看,你们掉头先走。”便跳下车,跑去车队前头,跟黄炳坤汇合。
“混子,当心点!别在受伤了……”老陈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知道啦!”黎叶嘴边扬起一丝笑意。
车队前头有些混乱。
“黎爷!”崔大牛守在第一辆骡车前,结巴崔二狗和郭大宝都在这车上。
“有情况?”黎叶跟他们大了招呼,看见几人愁眉苦脸的。
“前面崖口,有大波鬼子靠近。不下一个联队。”黄炳坤皱眉道:“咱们车队得隐蔽起来,这队伍速度太慢了。”
“鬼子还有许多机车,只怕战车也会在后面不远。”吴鸣山补充道。
“嘶!”黎叶知道情况不妙,但是想像不到是这样。
“马上动员所有能行动的伤员……留下来阻击敌人……”黄炳坤咬牙下达这个无奈的命令。
保住医护专业人才和紧缺的药品物资,是他接到的任务首要优先死命令。
“我留下!”吴鸣山第一个报名。
“我也、留下!”没人想到结巴崔二狗是第二个应战的。“我、俺、咱,枪法好!”
“你给我老实滚蛋,带着大宝到后方好好养伤!我留下。”崔大牛一巴掌将崔二狗拍到车板上躺好。
“我不去后方了,咱们六人一起干鬼子。”郭大宝亮出的板牙显得特别威猛有力,“哈哈,黎叶还不知道吧,咱连长把秦参谋的pak37机炮给顺了出来,只有我才会玩炮,我得留下……”
“噗……”崔大牛第一个笑了,“大宝啊,你不知道,咱黎爷才是真正打炮的高手,那家伙,打鬼子机枪堡垒,三百米开外,是一打一个准!”
“啊?”郭大宝眨眨眼,不敢确信,“还有这事,黎爷?”
“大牛这回没吹牛。”黄炳坤面色好转一些。
“我留下,你们还要保护医疗队,给我那门37炮就行。保证,我死前,鬼子过不了崖口……”黎叶呸了声,“不吉利,重,我保证给大家争取两时的时间!”
黄炳坤和吴鸣山等人商议一下,最后经过激烈的争执,吴鸣山、崔二狗、崔大牛带领哇哇要求参战的39名轻重伤兵,4人听从黎叶指挥,留下阻敌;黄炳坤、郭大宝带着1名行动利索的轻伤员,保护医疗队绕道转移……
Pak37战防炮一门、炮弹4枚,掷弹筒四具、榴弹4箱8枚,崔大牛自备歪把子轻机枪一挺、子弹5多发,三八、中正、毛瑟步枪4把、子弹若干;最关键的是,黄炳坤留下了所有手榴弹,这些武器弹药、留守伤兵装满了三辆骡车。
“检查弹药,……出发!”
黎叶等43人和三辆骡车的行动方向,是前方不远的崖口高地,那里有一个侦察班的战士已经抢筑了防御工事。没几分钟,就赶到了。
“这里原来驻守的连队呢?”吴鸣山拉过一个士兵问道。
“报告长官,这里的连队昨天接到命令,都上长城支援兄弟部队了。”士兵一指他们来的方向。吴鸣山面色顿时一黑。
“算了,吴哥。”黎叶拍拍他,“不要计较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咱们来了,就给鬼子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黎叶召集所有人,将鬼子91式手雷拿了一个出来,讲解道:“这是鬼子的手雷,大家看,它底下这个圆柱,这是击发底火的装置。鬼子用它来当掷弹筒的榴弹射击,也可以用手掷弹,但是掷弹前一定要击发底火,不然这个手雷它不会炸……”
他给所有人演示一遍后,把第一步计划告知他们。
“鬼子到咱们这里还有一个多时,他们的先头部队的侦察尖兵,会提前一步到来。所以,留给咱们的备战时间,最多一个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黎叶一笑:“大家都知道我掷弹能力还行,其实还有一个刚刚发明的绝活。早前跟崔大牛在阻击鬼子追兵时,用过类似的办法……”
崔大牛面现得色,兴奋地红着脸大声道:“没错,黎叶做的手榴弹陷阱,鬼子倒霉催的被炸死嘀不明不白嘀!”
黎叶笑道:“我把这个绝活传授给大家,大家伙一起炸鬼子,好不好?”
众人一阵哄笑:“好!”
黎叶将手雷倒过来:“咱们拉开保险,将它埋在路中间,你们,鬼子一脚踩到上面,叮咚一下,会怎样?”
“坐土飞机,飞上天当王八!”一个东北口音的士兵一抢答,大家都乐了。
……
黎叶、吴鸣山等43员伤兵,加上秦鸣悦派来的一个加强侦察班16人,总共59人,除去吴鸣山等行动不便的7人,其余33人忙活半时,在鬼子前进方向道路上,前后布置了三个大面积的地雷阵,许多战士自创不少新招数,利用细草藤的弹射撞击底火、挂在树枝上鬼子车队经过刮落……
这些前提是鬼子来的急、侦察尖兵漏、工兵歇菜后,自会大队遭殃。这些手雷陷阱足够鬼子喝一壶的了。
第二步,便是处理鬼子侦查尖兵。
时间没过十分钟,鬼子尖兵便抵达第一道雷区边缘。
“一个队?弄它!”
黎叶一人只身埋伏在一株大树背后,取出M9,“噗噗……噗”,这消音手枪,隔了5米,早被密林、山石弯道重叠层层削弱,动静难以察觉。
鬼子在损失了6人后,才察觉了黎叶位置,超过4把枪的子弹击中了大树和附近的区域。叭勾叭勾的枪声,也让后面里许远的鬼子大队人马,加快了行进速度。
黎叶收起M9,赶紧转移了位置。鬼子没发现他,依旧顽强地朝那棵大树射击……
“这带队的鬼子,要不是个自大的莽将,要不就是一个看穿咱们意图的积年老鬼!”吴鸣山此时靠了过来。
“嘿嘿,等大队人马过来了,咱就往回跑,他们敢追过来就会有好戏看了。”黎叶笑道:“你也带着大家回工事里,我带着这队鬼子在山里转一转……”
等吴鸣山离去后,黎叶主动靠近鬼子侦查队,取出M9再次给他们点名……
这次他故意暴露位置,将这队被激怒得失去理智的鬼子吸引过来,带着他们朝山林深处转去……
黎叶停停走走,每次都能够消灭3、5人,如此三番,鬼子队近6人,最终只有不到十人溃逃。他得到了一把不错的尉官武士刀,替换了布满缺口的军曹制式军刀。
他回返时,正巧遇见己方最早撒出去的3名侦察战士。不过三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黎爷,咱运气不好,碰上正主了!”年青的侦察班长一口京腔,“来的不别人,鬼子第五师团板垣老鬼子的师团指挥部,后面还有战车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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