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雪的视线在烟尘中愈加模糊,但她对黎叶的身形很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每个动作带有别人没法模拟的独特韵律……
就像他开摩托车时,喜欢将右边肩膀微微倾斜、头脸变得有些许地侧扭着看向前方,有种随时攻击前方、甚或随时跳车跑路的架势。rg按照李轻眉所,让人没法安心坐他的摩托车,有种随时被抛弃的绝望无助……
“呵呵,真是他,没错!”
原雪心神一松,身体缓缓软倒下来……
黎叶此时不管其他,他在这些街道和废墟中,转悠了好几圈了,眼睛都差急出火来了,以他绝对清晰的BUG级别视力,连废墟中的一砖一瓦缝隙中的蚂蚁他都看得清楚,从隐匿地开始朝周边扩散寻找,他的心渐渐变得冰凉……
“不不,或许这边的战斗,让她撤到其它位置了……”
黎叶硬挺着这口气,始终没放弃,找寻完废墟后,开着摩托车,在这周边街道寻找,随后不久发现了大量的鬼子士兵的尸体,不下千人……
他眼睛一亮,这些鬼子的方位——明显是再围攻一处目标!
那这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原雪!
不过,重炮旅团物资仓库的弹药殉爆,产生的冲击波气浪,将这些个街道的杂物、包括鬼子,部掀翻挪移了一段距离,使得黎叶寻找的方位跟原雪错开了数十米!
这数十米的距离,就多了一个街头拐角、几栋坚挺的青砖绿瓦房子的遮挡,黎叶极尽目力所能,依旧一无所获,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
正此时,寂静的街道不远处,传来一番“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从拐角传来……
黎叶急忙加大油门,侧三轮摩托车随即将速度冲刺到最大,很快闪过拐角,撞断几根横出来的屋顶坍塌下来的木瓦条后,又撞飞几个几近散架的破木柜后,街道开始变得整洁干净起来,就像有巨人用扫帚仔细打扫过一样……
“吱!”
黎叶一阵急刹车,他发现这条街段中间地带,几根倒塌的房梁拦住了一些杂物在街道中央,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斑驳沉重的破木柜、被单独掀翻在一旁,一个人影再硝烟中灰尘中摇摇晃晃……
“原雪!”
黎叶叫了几声,那个身形一颤、摇晃几下后倒了下去……
他没等摩托车挺稳,便心里焦急地跳下车,几个大跳步便到那个身影旁边,不是原雪是谁?!
“原雪!……”
黎叶着急地在她身上翻找起来,但见到除了腿脚、胳膊在地上的擦伤破皮外,还有她的避弹衣里几个变形的弹头卡在皮肤表面,伤势看来不重,但是这么剧烈的爆炸,其震动造成的内伤,现阶段的医学是检查不出来的,有限的几个顶尖医者专家或许能够凭经验检查出来,但不是他黎叶!
当下,放着她在这里晕厥躺着,也不行。因为鬼子只怕快要来了……
黎叶咬咬牙,果断地抱起原雪,取出一些棉被塞进车斗里垫好后,用鬼子军大衣将她裹好、才轻轻放进里面躺好,随即慢慢地开动摩托车,从他开发出来的路径中渐渐地远离了爆炸波及范围……
“呜、呜呜……”
此时,鬼子城内外各处军营都拉响了特级警报,华北战场上特战队的无声轰炸偷袭,使得他们的神经都变得敏感而脆弱,这次炸裂天地般的爆炸巨响,鬼子第一时间就是“恶魔”特战飞行队的袭击,各处军营头头都在打电话询问,军营里乱作一团……
黎叶听着这些警报声,头皮都有些发麻,要是原雪完好无损,他不会这般心,就怕突然遇见鬼子、被其设卡盘查,那可就麻烦了——他不会日语,目前装哑巴第一时间就会被鬼子抓捕,因为从淞沪一战后,鬼子早就防着他这招了!
“糟糕!”
真是想什么怕什么,就来什么。
黎叶将车开回北城熟悉的主街上时,只差几个转弯、再转过几条巷子,便可以回到他们院,让医生们给原雪好好检查检查,但前面赫然出现一个鬼子哨卡,看情形绝对是临时设立的!
黎叶看看自己,或许烟尘污垢不算多,但明显就是一副从战场上下来的样子,进入废墟搜寻时才换的军装已经沾染了硝烟尘垢,他看看车斗里晕厥的原雪,咬咬牙将车开近……
一个鬼子少尉迎了上来,对他敬个礼后,随即,鬼子“叽里呱啦”地对黎叶了些什么,或许是鬼子得太快了,他除了一句误听的雅美蝶,什么都没懂。
黎叶皱着眉,冷眼看着这个身材瘦的鬼子少尉,在其弯腰着“斯密码塞恩”时,他才冷哼一声,指了指车斗里的原雪……
鬼子看去,原雪裹在一个带少佐军衔的大衣里,面上血渍夹杂着烟火灰尘,看起来有股糊味的焦臭味道,也顿时让鬼子少尉皱起了眉头,但是人家是少佐,他难道还真的想要触怒面前这个脾气看来不好的“上官”、去检查那个“伤员”甚或“死尸”?
鬼子少尉捂住鼻子,挥挥手,让哨卡鬼子们搬开拦路栅栏,才放下手、转过身,对黎叶弯腰笑了笑,伸手一邀,让其过关——他的理解中,这个少佐显然是从那处战场上有幸活下来的人,人家战友负伤、着急去医院、心情和脾气坏也是正常的!
黎叶瞟了他一眼,不得不,他差想要动手硬闯,这个鬼子少尉阴差阳错地误会、使得这个分队的鬼子们都得以活命,也避免了黎叶和原雪暴露的风险。
“呜嗯哄、呜呜嗯……”
黎叶淡然地发动侧三轮摩托车,看了看九十度鞠躬的鬼子少尉,加大油门、迅速穿过哨卡远去……
“嘘……”
鬼子少尉松口气,这才发现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尼玛,不亏是从刚才猛烈战斗中活下来的精英,一身煞气太隆了!
……
黎叶顺利过关,心里却不怎么轻松。
鬼子少佐顶多带一个大队,而太原是华北鬼子第一军司令部所在,不将军级别,就是大佐都有不少,他想要凭借少佐军衔强闯各个关卡,明显不现实!
他想了想,随即招出新得的那辆牵引车,将显目的4重炮解开牵引、收进系统后,将原雪转移到这辆牵引车驾驶室内;紧接着再招出75野炮+牵引车,把侧三轮摩托车开上这辆牵引车里、收起斜板支架后,将牵引车收进第二副炮阵中……
黎叶这才松了口气,取出腰间挎包里的伤药和绷带等,快速给原雪处理伤口,随即将她的衣物打包收进一个空挎包里后,将从这包里取出的一身鬼子中尉军装,也顺便给她更换——这是他在牵引车内,以最快速度搜寻到的一身还算合体的鬼子军服。当然避弹衣也给她换了一件新的,旧的那件就扔在驾驶室内……
忙活将近五分钟,原雪头脸上、手臂上、膝盖上、大腿外侧、脚踝等部位,都被黎叶上好药后缠裹纱布,差就被他裹成一具木乃伊,好在他手脚动作麻利,给原雪穿上衣服外套后,再用新的军大衣一裹、军帽头盔一盖,完看不出是个伤员,清丽俊秀的一个鬼子中尉!
黎叶也快速给自己更衣,他为了配合原雪的军衔身份,给自己换了身曹长的军装,用掉两只水壶的水,好歹洗了个囫囵脸,头发上的灰尘污垢也大致弄干净,才将一头显眼白发扣进帽子里、再戴上鬼子的头盔,将车开到下一个哨卡……
“嘘!嘘……”
黎叶慢下车速,朝一个鬼子伍长再嘴边竖起了手指,随即指了指“熟睡”的原雪……
鬼子伍长接过黎叶递来的出库清单,踮起脚看了看副驾驶室座位上的原雪,见到那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中尉”,遂不敢打搅,手续齐的情况下,顺利放行!他还好心地指方向,快速了一大堆……
“真尼玛磨叽!”
黎叶不耐烦地朝他头,在栏杆和拒马搬开时,立马踩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过关是过关,但因为那个好心的伍长指的方向,黎叶转了两个弯路,才绕回正道,此时已然接近一处鬼子军营。
“咦?有医院!”
这处鬼子军营边上正好有一处战地医院,黎叶遂将换下的衣物、清理血垢的纱布等,扔进了医院的垃圾堆里,才转向回去的方向……
“踏踏踏踏……”
正此时,医院里的一队鬼子跑了出来,看情形都是些伤愈、或快痊愈的复战士兵,他们见到黎叶的军车大卡,顿时叫嚣招呼起来,想要搭便车……
“呜嗯哄,呜呜……”
黎叶眉头一皱,一脚踩死油门,迅速转进旁边的巷子中,快速招出4重炮,将牵引车挂好后,从驾驶室副座抱下原雪,迅速将炮、车收进系统,不退反进,干脆抱着晕厥的原雪、向着医院迈步走去……
“嗯?”
“咿呀?”
此时,鬼子们跑到巷子口,只看见黎叶抱着一个人出来,顿时想要围住他问话,但是看到他怀里的“中尉”,加上他一脸煞气、不好惹的样子,顿时纷纷止步,绕过他和受伤的“中尉”,纷纷朝巷子里追去……
“真没种!”
黎叶想着费事,先解决这些没有武器的鬼子复战伤兵,但他们恪守着等级观念、不来惹他,今夜连续第二次避免了冲突和暴露的危险!
这也看出,鬼子真是城出动,去支援那处仓库了。又或者是增加其余各处仓库的守备力量,连医院是伤兵都调集过去了……
他快步走进医院大门,并没有看病,而是穿过医院大厅,走出后门,这里却是他造成的血海地狱,令他咋舌!
只见后门到军营广场上,大面积地躺着盖着白布的鬼子尸体,不下五百,不少鬼子正在搬运尸体装车……
“难怪没人理我!”
黎叶看看怀里呼吸渐强的原雪,其余的鬼子医护人员想来将她当成战死的了!
他看了看,装尸体的车队只有不到十辆卡车,这些车蒙着白布,周边还有不少跳大神的鬼子“呱哩哇呀”地怪叫着,那是正给鬼子们招魂,以便他们“魂归天神怀抱”、来世顺利转生投胎做人,迷信得不要不要的……
“嗯哼……”
原雪此即一声轻哼,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他便道:“我死了么?你怎么也……”
黎叶一囧,赶紧道:“呸呸呸,别瞎,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原雪奋力扭头睁大眼看了看,才笑道:“原来是他们吵醒了我,我还以为……”
黎叶心里发苦,从未见过原雪这样软弱的状态,自从有了大娃,她的生命活力似乎无限大,任何事情她总是微笑面对,心态比他好多了。
他笑道:“看来我还要感谢他们这些神棍,否则……你若不醒,那可吓坏我了!”
原雪面色苍白地咯咯一笑:“真好!你还算第一次这样对我笑……”
黎叶眼眶一红:“是我不好,我混蛋,我以后一定多关心你的,只要你好起来,到时候咱们一起陪着大娃,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
原雪伸手摸摸他的脸,叹道:“傻瓜!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脱力了,休息休息就好了,别得我快要死了一样。我不要你的施舍,你应该明白的!”
黎叶连连头,他想到那样的爆炸场面,还有被上千鬼子围攻,原雪当时的情况绝对不好!他哪里相信她“只是脱力”的自我判断……
“我们回去吧,你睡一觉,醒来便能够吃上热饭了,我保证!”
他展颜笑了笑,转换了话题。
“嗯,好吧,我信你。”
原雪完,便闭上眼,几秒钟便陷入深度睡眠——是真累了!
黎叶将她朝怀里紧了紧,朝前快步走去,绕过正在做仪式的鬼子神棍们,很快出了广场,从军营和医院的不明显交界处,穿插过去,进入了主街后,很快再大街巷中穿梭飞奔起来……
但不用车,他抱着一个人,始终会影响速度。
等他接近藏身院时,却发现鬼子们横在收拾巷子里的那群野猫……
绕过他们,还未回到院,赫然看到冯秀芸给他在街角留下的一处暗语标记。黎叶果断离开这里——这里暴露了!
靠近老张的茶铺时,此即天色已经大亮,随着太阳的高照,黎叶一身疲累顿时刷满了每个细胞。
大街上,人们渐渐多了起来,经过昨夜的“大战爆发”,大多数人都是带着一副深深的黑眼圈,显然担惊受怕的都没睡好。
“对不住了!”
黎叶叹口气,抱着原雪进了茶铺……
“哎哟,二位太君,要什么茶,咱们有上好的普洱和碧螺春……”
张贵是在——所有人都已经安转移。
“好的,都来一壶。”
黎叶随口应着,被二关敏引进了里面包间……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关敏无比憧憬地叹道:“那么大场面,要是我能在就好了……”
“去去去,做什么白日梦?你子做好自己分内事,我就烧高香啦,还不到外面招呼客人去!”
张贵进来便将关敏骂了出去,道:“你别介意,这子就是嘴上痛快,他还是很守纪律的……”
“你呀,既然关心他,何必每次责骂他。”
黎叶顺嘴提了句,问道:“秀芸她们在哪?地方安么?”
“嗨,我这不也是操碎了心,不过这孩子成长得很快,我以后这店还要交给他来打理的……”
张贵笑了笑,随即摆摆手:“算了,不这个。你放心,所有人都没事。昨夜突发状况,我们动用了城的同志的地下络,已经将‘黑九’顺利转移出城,仓促了,但是有你在那边弄出的大动静,我们才如此顺利……”
“行,那就好。”
黎叶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道:“你马上带我去见秀芸她们……”
“别着急!”
张贵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忙了一夜,也累了。先吃饭,好好睡一觉。等风头过了,再去那边,会好一……”
他把地址告诉黎叶,黎叶想想现在鬼子城戒严,马上去找冯秀芸、结巴他们,有些太冒险,不定会把四处溜达的鬼子给不心带过去了,遂作罢!
“叔儿,有情况!”
关敏忽然慌张地闯了进来:“鬼子上咱们这里搜索来了,要不要让黎教官他们躲一躲……”
黎叶和张贵顿时都皱着眉头,互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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