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些明白了,先前主上所的——“所谓命数,不过是一些选择。rg”到底是何意义。
无论是取舍,无论是善恶,真的都只是选择罢了。并且都只是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起因时是非善恶各有各的选择,于是选择之后便各有各的结果。
其实,人从出生起就在不停地面临着选择,当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便会换来什么样的人生,之后也才会收到什么的评价。
他蓦然想起了自己先前做出的决心,决心成为好人不做祸患是对的,可是他先前的出发点是错了。
他先前是为了给那些他是祸患的人或神仙做证明,证明是他们错了。
可事实呢?所谓他是祸患之论,不过是那些人或神仙的贸然评价。他这个当事者什么都还没有做呢,显然,那些评价是毫无意义的。
既然毫无意义,那么他又何须去在意呢?所以,决心的顺序反了。
就比如,即便他今后超脱了五行,不再是凡人,可是旁人依然可以他是祸患,到时候他究竟该如何去证明呢?
要如何他,要如何看待他,那都是别人的态度、别人的事情。他如何去左右别人呢?
“主上,我明白了两件事。”林苏青思路清晰,想明白后,神色也是格外坚定。
“第一件事,我明白了善与恶,其实不像黑与白那样,区分得很极致。其实许多时候是善还是恶,都只不过是自以为正确的判断。因此有许多时候,不能仅凭自己所认知的单一的一面去做选择、去做决定。”
在过去的印象里,善良与凶恶总是呈对比,然而实际上,所谓善良也不过是因为有凶恶在衬托。
譬如,平王为了自己与太子都能够安身能够自保,所以他一直劝着太子要铲除颍王,那么,平王是善人还是恶人?
而颍王身陷囹圄,且进退维谷,他为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选择了弑杀兄弟的下下之策。自古忠义两难,那么,颍王是善人还是恶人?
在他这个太子,之所以不杀颍王,只是因为他自认为能够以不杀人的方式解决夺嫡之争,他没有下杀心,但是颍王却下了杀心,那么,他便是善人?颍王便是恶人了吗?
的确无法极致的分辨清楚。
林苏青继续道:“追根溯源,一个人,到底是善人还是恶人;一件事,到底是为善还是作恶。是非善恶,究其因果,其实都只是自己的选择罢了。是自己的事情,旁人无法尽数理解,所以,又何须去在意旁人的评价呢。”
是非善恶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选择,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所谓善人,还是恶人;所谓圣贤,还是祸患。那都只是当做出选择之后,改变了人生轨迹之后,所带来的外来评价罢了。外人是永远无法理解你的选择的。
“所以,我明白了,就算我要证明我不是祸患,也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这也便是我明白的其二。”
人生,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是由自己做主在先,绝不是由旁人的评价牵着鼻子走,使自己处于被动的去证明。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林苏青紧握拳头,心意决然,道:“主上,我还是要修行,我想来日飞升成仙,也想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归去故里,但我不再是为了给任何人证明而为,也不再是为了任何事而为。”
有一阵鸟雀的争鸣声,在林中跌宕的响起,穿过郁郁葱葱直奔云霄,令这草木葱茏的林子闹出了勃勃生机,令林外湛蓝的晴空,显得更加纯粹。
二太子一手持折扇横在腰前,一手负在身后,声音磁沉的问他:“若依然有人你是祸患呢。”
林苏青扬起脸,迎着愈发刺眼的阳光道:“那些旁人的眼光,旁人的评价,爱如何想便如何想去,爱如何便如何去。”
他看着光晕里朦胧得有些发暗的二太子,神色坚决道:“我只做我自己,是非善恶我自己心里清楚便是!”
二太子又问道:“修行呢?”
“为我自己而修行,但也不仅仅是为了影响我自己。”
大约是有风推着云彩飘来,将金乌遮去了大半光芒,此时,阳光忽然变得柔和,不再是先前那样刺眼。
点点光辉,筛过枝繁叶茂,斑驳的洒下来,林苏青终于看清了眼前逆光而立的二太子,他背后的光芒很温和,他的目光也如那和煦的阳光般,很温和。
林苏青凝望着二太子道:“待我通过努力,使自身变得强大,往后我也仍然发自真心的以善意度己及人,将这份善意传达。这是我选择要做的人,也是我选择要拥有的人生。”
想通过变强,使自己产生更大的影响力。
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去行证明之事,而是坦坦荡荡的随着自己的心意做出自己的选择,做自认为正确之事。除此之外,任世间如何评价他,那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现在众口所指的“祸患”,不过是他们随口一言给他带去的外在压力,他无法去要求所有人认为他不是,因为他也无从解释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么做!做出来!
不被那些外在的压力打倒,坚持自己的心,做出来!
“我如今弱,就算竭尽力,也会因为自身的能力受限的因故,所行之事也只能是绵薄之力。如若今后我变得强大,那我便能有更多的选择,便能做更多更大的事。待那时,我不需要刻意去证明什么,我只要做好自己,别人看在眼里心里也自然会明白。”
他目光如炬道:“我身为凡人不是祸患,有能力了也仍然不是祸患!”
光影里的二太子神色不动,但林苏青依然目光坚毅的望着,不论二太子能否看见他坚定的态度,和诚挚的心意,他自己表达出来就足够了。
他对二太子发自肺腑的感悟着,而这时候的狗子,却是伏在一侧的青石板上,枕着他那套偃月服正睡得酣香。
竹林中幽幽的清风,穿林过叶,飒飒而来。
撩起几片微薄的绿叶,和竹叶一起,于风中缱绻。
与清新,与沉默,与斑驳的光点,洒在这片安详与静谧之中。
他只是这样坚毅的等着,无论二太子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他已将心中所悟尽数交付。既然已经想得通透,便也无须再谄媚去求。
“还需一日,你好自为之。”
二太子一把清冽的声音蓦地响起,将风阻断,叶子们轻轻地翩跹着飘落,落在原铺满了枯叶的浅草地上。万千枯黄中的几点新绿,显得格外盎然。
林苏青原平静的心陡然一颤,不等他及时反应,二太子完了这句话,便拂袖扬长而去了。
还需一日……好自为之……这是……答应了?!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惊心动魄之感。乍然的、不明所以的,觉得心惊肉跳!
可是就在他激动与欣喜正亢奋不已时,一瞬间的又陡然生出了一种患得患失之情,怕是万一自己理解有误……
他连忙扶着岸边往边上走了走,试图去叫醒正趴在他的偃月服上酣睡的狗子。
“狗子,狗子!狗……”
“汪!闭嘴,不许这样称呼大人!”狗子皱着鼻子吼道,接着它趴着伸直了四肢,像是在伸着懒腰,嗷呜呜的打着困顿的哈欠。
“那……追风?”生怕狗子也不准这样叫,他赶忙又补充道,“你先前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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