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想西幸其实也是正常的,首先,赵佶走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走的,不说后妃什么的,皇子赵楷还被他带在身边,还有不少官员,简单的说吧,今天赵桓被杀了,明天赵佶就能把大宋朝廷的牌子重新立起来。
后世坑爹的多,赵佶却是坑儿子的好手。
赵桓话刚刚说话,李纲立刻出列说道“陛下履位之初,当上应天心,下顺人欲,攘除外患,使中国之势尊,诛锄内奸,使君子之道长,以副太上皇帝付托之意!怎敢轻言去意?”
赵桓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局势如火,奈何奈何。”
李纲胸有成竹的说道“金兵虽声势浩大,但如今我朝已派人通报,其必知我朝已有禅让之事,其心必疑,事必缓,金国必有所邀求于朝廷。
微臣细思,其所求不过五。
一欲称尊号,二欲得归朝人,三欲增岁币,四欲求犒师之物,五欲割疆土。
欲称尊号,如契丹故事,当法以大事小之意,不足惜;
欲得归朝人,当尽以与之,以示大信,不足惜;
欲增岁币,昔日因金国以旧约还我燕、云,故岁币视辽增两倍,今既背约自取之,则岁币当减,不过为两国之交,即使依旧倍辽之数,也不足惜;
欲求犒师之物,当量力以与之,想来岁币既增加,其所求不会过多,即使多也无妨,不足惜;
至于疆土,则祖宗之地,子孙当以死守,不得以尺寸与人,此乃我朝底线也!
如今天下兵马汇于开封,天上士人望于开封,天下还有比开封更坚固的城池乎?陛下勿为浮议所摇,可无难矣。”
李纲的话其实很有技巧,他告诉赵桓金人的五个要求我们可以答应他们四个,赵桓自然觉得自己都答应四条了,那金国再怎么样也没什么意见了吧,便安下心了。
此时的枢密使是赵桓的老师耿南仲,他也希望能守住开封,便也跟着出列劝了几句,赵桓见状便打消了西逃的念头。
既然不跑,那就要准备守城了,耿南仲做为枢密使,自然是责无旁贷的要负责调兵遣将了。
开封之险在黄河,黄河的守卫是最为重要的,耿南仲当下派遣何灌将兵二万和梁方平前往浚州守卫黄河,保证开封不会被两面夹击,这浚州的位置大概是昔日的白马城,也就是官渡之战的古战场。
这何灌乃当朝老将,此时已经头发花白,年近六旬,此人乃是武举出身,曾经在边疆守卫,当时辽国军士时常跨过边境寻畔滋事,他便在阵前对辽军射箭威胁,每箭必入石,吓得辽军目瞪口呆,自此得了神箭将军的诨号。
何灌后来被赵佶召到开封,询问辽宋军事,何灌以衣服上的花纹当做敌我形势,让赵佶赞叹不已。
如今国家危难,何灌再一次披甲上阵,但这一次他所带领的却不是他昔日的边军,而是两万开封禁军。
梁方平则是宫内的内侍,按照规矩监军的。
开封城门外,两万军士已经集合完毕,但这些军士不但没有排成整齐的队列,反而嬉笑打闹,有的还挑着果子、糖水叫卖,弄得和春游一般。
何灌看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跳,指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军队问道“梁内侍,这就是给我的军队吗?”
梁方平一脸骄傲的说道“何将军,这可是我厚着脸皮向高太尉求来的,两万人一个不少,全是青壮。”
何灌简直想破口大骂,就这有两万人?你当我何灌没带过兵啊,这有一万五千人就不错了,还都是青壮,我是民夫头子吗?这些人能打仗吗?
开封的百姓是很爱看热闹的,这样大军聚集的场面还没怎么看过,都围在两边靠热闹,看到禁军都是这样的军容,不由叹息了起来。
百姓中有一群穿着长袍的人,这些都是太学的学生,其中一人见禁军如此气道“天下事到了这个地步,都是那些奸臣的错误,如今新皇登基,难道还要留着那些奸臣吗?”
边上的人听了不由觉得有理。
那人猛地举手喊道“听闻李纲大人等会会来,不如我等上言请诛奸臣如何?”
“好!说的好!”
“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些人书生意气,敢想敢做,都鼓手叫好。
这边的何灌也在等李纲和耿南仲来送行,没一会就看到李纲和耿南仲连襟而来,二人见到何灌先互相问礼,李纲先问道“老将军此去,可能保黄河无碍?”
何灌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有西军五千,我敢有此言,如有边军一万,我亦敢有此言,但如今所率却是开封的禁军,开封禁军久不训练,骑马不得上,射箭不得开,和民夫无异,却不敢言了。”
李纲想了想,说道“如今开封附近的精兵还有一支,乃是平阴侯麾下的梁山军,梁山军英勇善战,南征北讨颇有战功,平阴侯和我有私交,我已书信一封与他,想来不日便会出兵前来助阵,到时老将军就无忧了。”
耿南仲听了大吃一惊,抓着李纲问道“此事如此重大,为何我却不知?”
李纲无奈道“朝中不喜平阴侯,如明言,事危矣!”
耿南仲心中大怒道“此事和昔日袁本初有何异乎?”
李纲正想说话,就看到一群人向自己冲了过来,边上的护卫急忙上前拦住,那些人为首一人拜道“可是李纲大人当面?”
李纲拨开护卫,点头道“我便是李纲,你等何人?”
那人再拜道“吾等都是太学的学子,在下陈东,早闻李大人忠肝义胆,如今朝廷混乱,国事崩坏,皆因奸邪也,大人为何不诛?”
李纲怒道“既为学子,为何不安心读书,却在次言国事?”
那人回道“国将亡,书如何还读的下去啊?”
李纲叹息一声道“你说奸邪,却是何人?”
陈东回道“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於后,李彦结怨於西北,朱勔结怨於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於辽、金,创开边衅。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李纲倒吸了一口气,急道“竖子安敢!”挥袖而去,耿南仲也摇摇头追了上去。
陈东看着李纲的背影怒道“平日里都说李纲为人刚正,今日见到,不过如此。”
何灌哼道“你等学子,懂什么大事?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抗金,蔡太师等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何能轻易杀之?那大名府留守便是蔡太师的女婿,你今日杀了蔡太师,难道不怕大名府明日就陷落吗?
书生意气,如何能成大事?你等还是回太学好好念书吧。”
陈东不服气的直喘,就看到何灌开始率军离去,只见在军官的呼喝下,所谓的两万大军纷纷启程,但不少骑兵连上马都需要两只手按着马鞍,再让其他军士从下面扶着,看的可笑之极,陈东不由气道“如今军将,岂能挡住金国?我欲上书?何人愿从?”
其他太学生听了纷纷高呼愿从,倒是热闹非凡。
一个文士突然大声喊道“你等如此,岂不是把李纲大人放在火上烤?”
众人望去,见是一个青年文士,一人认得此人,便喊道“学正,你不敢为天下张目,吾等自去,你却莫要拦着我们。”
何灌听了,便对那人见礼道“原来是秦学正,末将有礼了。”
秦桧急忙躲过,然后扶着何灌说道“早就知道老将军威名,想来送别,又担心在下位卑,冲撞了其他大人,故而躲在后面。”
何灌哈哈大笑道“秦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是太学学正,天下最为清贵之人也不为过,还请秦大人放心,吾等武夫必将以死报国!”
秦桧跺脚道“何至于言死?”
何灌苦笑了一下,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就这样的军队,不抱着死战的决心,哪里会有一丝可能打赢如狼似虎的金兵呢?
秦桧又对陈东等人道“尔等快快回太学读书,不许胡闹!”
陈东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秦桧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还没到时候啊,太急了。”秦桧摇了摇头。
秦桧心中想着,如果让他站在陈东的立场,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出手,陈东实在太年轻了。
——交城
一只四万人的大军一条线拉开约有两三里长,这些人大都神情疲惫,就连旗帜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这是折可求率领的西军,多出来的两万人是这一路收集以及其他州府来救援太原的军队。
呼延庆指向北方说道“前面二十里就是交城了,再往北八十里便可到清源,然后就可以到太原了。”
折可求看着路上不断出现的南逃百姓,点头笑道“这些百姓虽然走的匆忙,但面色却不惊恐,可见金军还没有突破太原城,我们还来得及。探马可有回报?”
折可与报道“还没见回来。”
折可求想了想,问道“多长时间没有探马回报?”
折可与说道“大约有两炷香了吧,这时间是有点长了。”
折可求脸色大变,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发现西边全是崇山峻岭,东边却是一片平原,自己又没有骑兵优势,这是兵法上的圮地啊!
折可求立刻下令道“传令全军戒备!快速通过此地,再派三十探马往东方探索,三十里内我要知道有没有敌军踪迹!”
传令官立刻去传令,数十快马冲出军阵,折可与看着脸色不对的折可求问道“兄,难道金兵在附近?”
折可求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不详的预感,走,到了交城有城池守护,就安全了。”
大军继续往前约走了两三里,突然三个探马飞一般的向大军冲来,折可求看着这三个探马身上居然插着箭矢,哎呀一声,大喝道“全军备战,敌在东方!”
四万人的行军队伍有数里长,哪里能那么快的摆好阵势,折可求对折可与说道“可同、可致、可久均在他处,恐来不及了,你立刻带中军两千骑兵前突三里,如有金兵来,务要坚持两炷香的时间!”
呼延庆拱手道“将军,这路是我带的,请让我跟着去吧。”
折可求摇头道“金兵狡诈,这必然是绕路前来,和你无关,可与,还不快去!”
折可与哎了一声,便率军奔出本阵。
这时三个探马也到了折可求面前,一见到折可求,那三个探马中一个伤势较轻的军士报道“报!西方出现金军,数量不详,我等根本摸不到金军阵前。”
“金军弓马娴熟,你等不必自责,快快下去养伤备战。”折可求没有怪这几个探马,毕竟西军和金军的骑兵本来就有差距。
古代中国的骑兵其实是有地域区分的,按照东北、西北、蒙古三个大的区域划分。
由于西北的战马大多高大,故而西北的骑兵多为甲胄骑兵,如西夏的铁鹞子就是标准的重骑兵,靠的是甲坚马大取胜。
蒙古地区是草原,这里的战马也就是蒙古马,多耐苦,但较为矮小,故而发展为弓骑兵为主。
东北多山林,其实无论是这个时候的女真还是后来的满清,其实开始依靠的都是重步兵,后来大量发展的骑兵也走的是重甲骑兵路线,但因为东北山林中需要渔猎,因此弓骑也很擅长,这就使得女真骑兵可冲阵可弓射的特点。
也就是说,女真的骑兵类型是更加中性化的,至于后来完颜宗弼极端的发展出了铁浮屠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折可求一边让大军摆阵,一边对呼延庆说道“如今金兵以逸待劳,我军虽有四万恐怕也不是金兵对手,金兵又有骑兵之利,我军如前突交城,后勤恐有断绝之危,只能先退守汾州。
呼延兄从太原来,当知困守孤城最怕的就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军。
请呼延兄带二十骑杀回太原,告知张、王两位大人我军动向,我准备在汾州集结其他援军,最多一月,必可杀至太原,还请二位大人以国事为重,死守太原!不可坏我江山啊!”
呼延庆听了知道这是大事,拱手道“将军放心,末将去了。”
等呼延庆带二十精骑离开后,折可与的骑兵也看见了远来的金兵,只见天地之间一层黑色仿佛从地中钻出来一样,人如虎,马如龙,三万大军却有五万战马,让折可与的两千人好像是面对大海的沙堡一般。
“这...这就是金军?”折可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折可与会那样的紧张了。
金军的气势比西夏强了太多。
“呜!!”一声声的号响,三万金军仿佛有一只大手把他们拉住了一般,猛地停了下来,折可与吞了口口水,这样的军势的确让他感到了惊恐。
完颜娄室带着一群军将骑着战马走了出来,手中狼牙棒一指喝道“宋军不过两千,兵分三路,一路和我迎敌,另外两路从左右继续前进,不能让宋军结阵!!”
折可与看着金兵开始分兵,知道金军主将已经知道自己是要拖延时间,不敢再拖,咬了下舌尖,手中钢枪猛挥,喊道“冲啊!!!”
西军和金军的第一次正面冲锋开始了。
折可与排的是锥形阵,求得就是突破,当两军还有百余米时,西军骑兵先是发了一轮弩箭,西军一直都是被重点打造的军队,这些骑兵居然人人都有弩,弩的穿透力比弓箭要强的多,两千只弩箭猛地砸向金军,只见这些金兵翻出小盾护着脸,其他部位任由弩箭射穿,不少金兵落马,但也有不少金兵即使身中数箭依旧咬着牙在冲锋,看的折可与暗暗心惊。
七十米,金军也开始射箭了,金军用的都是穿甲重箭,一箭射中,不死也是重伤,但这样的箭必须是强弓,这在宋军中是很难推广使用的。
四十米,金军的箭到了,啪啦啦的声音中,最少百骑被射翻在马下。
二十米,两军都怒嚎起来,折可与第一个对准了完颜娄室,二人都是骑将,两兵互举,铛的一声,折可与只觉的虎口大震,自己的长枪差点脱手,不由叫声厉害。
但骑兵冲阵可不和古典小说一样,还可以转着厮杀,只能一招而过,两边交手后继续前突,折可与左刺右杀,完颜娄室连挥棍棒,两边军士无不死战,等一个回合冲过,一地的尸体和伤兵就是这一回合的成果。
折可与回头看了看,两千骑兵此时已经折损了三四百人,这还是因为金兵分兵了,否则层层叠杀,两千人哪里这么快就能杀透一阵。
“再来!”这还是完颜娄室南下以来第一战,刚刚的厮杀让他战心大起,折可与算着时间,吼道“再战!”
又是一轮厮杀,宋军、金军再一次的交战到了一起,两千对一万,这是一场注定结局的厮杀,折可与拼命的刺杀眼前的一切敌人,等到再一次穿阵而过,折可与背后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了,折可与不敢再战,否则一旦折损完了骑兵主力,这仗也就难打了。
完颜娄室见折可与逃了,暗哼了一声,令大军急追,另外两路见状也包抄了过来,折可与只能下令全军抛弃随身带的数贯铜钱到路上,这是西军和西夏军平日作战的经验,当被追击的时候,只要丢这些东西到路边,穷疯了的西夏军自然会停下脚步去捡钱。
果然,金军也不例外,当第一个放慢战马捞钱的人出现后,这样的行为就禁止不住了,甚至有的金军为了互相抢夺而争斗了起来,要知道金国的制度和唐朝府兵相似,从军的军士都是自备战马军械的,就靠劫掠赚回本钱了。
最终还是完颜娄室下令杀了几个抢夺铜钱的军士才制止了这场混乱,看着跑远了的宋军骑兵,完颜娄室气的对几个部将狂骂了一阵,然后才继续进兵。
有了这样一场,折可求也终于将行军的四万人收拢在一起,成功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军阵。
折可求将门出身,虽然没有什么奇才,但也是精通战事,完颜娄室看着面前的五个大军阵互为犄角,居然没看到什么漏洞,不由叹道“左帅和我说西军不可小觑,今日观之,才知道宋军中却有良将啊。”
说是这样说,完颜娄室却是飞快下令,让金军骑兵开始骚扰宋军军阵。
后世史书中有这样一个记载,说是金兵认为如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可见其骑兵之耐战。
步军对骑兵最大的劣势就是不能动,一旦动了军阵,很容易被骑兵突破。
只见金军以千人为队,不断在西军军阵前利用手中弓箭骚扰宋军,一旦发现破绽就换枪冲锋,使得折可求不得不不断的收缩阵型,防止被金军突破。
约莫这样对峙了半个时辰,折可求就发现不对了。
西军一路奔波,早已疲惫,而金军以逸待劳,一旦久战,西军是会先坚持不住的。
折可求无奈,只能将五阵收缩为三品阵,只是这样一来就彻底放弃了进攻的能力了。
完颜娄室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难缠的军阵,无论他如何骚扰,面前的军阵都如同铁板一块,他也试着让骑兵突击了几次,但面对强弓硬弩和长枪军阵,没有重骑兵的他根本承受不起那样的损失。
完颜娄室和折可求就好像一个铁球和一个钢锯,钢锯可以在铁球上削下来不少铁屑,但要锯断这个铁球就力不从心了。
完颜娄室想了想,呼喊一声,三万金兵容易潮水一般撤去,此时两军已经互相试探了一个时辰,三品阵中折可致、折可久分属两翼,折可同则是来到了本阵,他对折可与问道“将军,金兵退了,我们是继续北上还是撤回去?”
折可求皱眉道“金军不是被我们杀退的,不过损失数百骑,连金军的皮毛都没伤到,这是金军看我们军阵严整,故意后撤,让我们动起来啊。”
“传令!全军向南,骑兵放至五里,小心后撤!”
但步兵为主的军队后撤哪里有那么容易,一路上,折可求不断被完颜娄室的骑兵冲杀,甚至有一次被截成两段,要不是因为诸军都是折家兄弟统帅,互不放弃,早已崩溃多时了。
等回到汾州,清点人马,这一路居然战损近七千人,而金兵折损不到两千,吓得折可求不敢再北上救援太原,一心等待其他援军。
——梁山
姜德看着手中的书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一心想把李纲从此次战乱中摘出来,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让李纲成为了朝廷的主战核心。
“伯纪写信给我,希望我能率军前往河北抗金,你等如何看?”姜德将书信递给众人,众人轮流看过一遍后,纷纷思索了起来。
许贯忠第一个说道“主公,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吾等出兵本就需要一个名义,如今伯纪相召,何不请他让新官家写下圣旨,让我等在河南河北便宜行事,如此我军便可师出有名了。”
李助此时已经回到淮西备战,但根据李助的提请,增补了娄敏中为军委成员,这也是李助希望在军委中能有一个常在的人可以为他们这些原来的四大寇降将说句话。
娄敏中起身说道“侯爷,根据情报,金军已经到了大名府外,大名府梁中书野战战败,已经不敢出城,金军随时可以绕过大名府继续南下,开封的禁军大家都是知道的,守城也许还行,野战绝对不是金兵的对手,这样的话,开封城外将成为金兵的跑马场。
其他的也就罢了,但开封城外还有一处马场,那里有超过两万匹精挑细选的战马,本都应为开封禁军使用,这些战马要是被金兵夺了,那可是大大的损失啊。”
“两万匹战马?”姜德眼睛都红了,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啊,为了战马,姜德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否则南洋的李俊等人也不会听说有战马就对阿拉伯商人那样友善了。
“大名府...战马...”姜德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仗必须打了。
但此次可不是靖康耻啊,姜德犹豫的想到,按照历史,这一次金军并没有打下宋朝,而是在宋朝割地的条件下退军了,要是自己过于突出自身的战力,恐怕等金兵一退,朝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商讨剿灭平阴军而不是对付金国了。
没办法,攘外必先安内的思想在宋朝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们要出兵,但绝对不能让朝廷感觉到我们的威胁。”姜德摸着下巴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公孙胜笑道“主公是想拿实利而不图虚名吧,既然如此,我有一瞒天过海之计。
贫道预判金兵到了黄河后,守军必会烧桥自保,金兵要过黄河非数日不可。
主公可趁机出水军斩断黄河,金兵必将惶恐,主公再出两千骑兵伪装为金军占据马场等地,收刮朝廷军械钱粮,最后由主公请率一万步骑陈兵于陈桥。
昔日宋太祖于陈桥兵变,今日主公陈兵于陈桥,开封必不敢接纳主公,如此主公便可趁机求得朝廷旨意,得以河南河北便宜行事,再出兵大名府解围,放金兵于开封,如此我军占据大名府,随时可借水军占据黄河,进可攻,退可守,得战马军械等实利,取朝廷便宜之虚名,主公以为如何?”
公孙胜的计策依旧保留了江湖气,乔装打扮,冒名顶替,无所不用其极。
许贯忠赞道“公孙道长的计策的确不错,只是那两千金军要选个合适的人来带领了。”
娄敏中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人说道“那段局长长得不像中原人,外人也没见过他,大可为金军主将,至于骑兵嘛,可让军械处紧急打造金军头盔,战甲大可外穿皮袄,想来三五日便可准备完毕。”
姜德思之此策甚为巧妙,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出兵的名分了,李纲虽然是写了信,但李纲此时地位还是太低,并没有调动军事职权,故而姜德回信一封,表示自己虽然愿意出兵勤王,但如果没有朝廷的旨意,担心会被朝廷非议,希望李纲能说动枢密院调动自己勤王。
姜德又想到金军到了大名府,那么就距离内黄不远了,虽然无论是天翔学院还是其他的核心力量都已经从内黄迁移到了梁山等地,但内黄依旧是姜德等人的根基,轻易失不得。
姜德离开军委会议室,来到了参谋部。
经过数年的发展,从天翔学院和军队中逐渐成长出了一批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大都家世简单,几乎都是农户或者孤儿出身,经过数年的磨砺,成长为了姜德手中最为可靠的人才。
这些人均学习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等自然科学,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弓马娴熟,但也不是软弱之辈,按照科目不同,各司其职,这也使得军委的众人工作压力大大减小。
姜德看着在参谋部来去匆匆的年轻人们,突然觉得即使此时对上金国也没什么可怕的。
“主公!”参谋部的轮值官于鹏拱手见礼道。
其他参谋也急忙见礼,姜德挥手让大家继续做事,对于鹏问道“内黄可有回报?我师父老人家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于鹏点头道“请主公移步,用沙盘主公可以更加清晰的了解局势。”
姜德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沙盘面前,沙盘上无数山峦树木,城池河流,无论是大名府还是内黄府都清楚的出现在姜德面前。
“主公,内黄和大名府极近,又有河渠之便,金军南下极有可能经过此处,此时扈成师长已经带第一一二师到达了内黄,并在知府李春的配合下进行全方位的坚壁清野。
我方工学院学子也出动了七十人,在内黄修建了大小堡垒七座,并且打造了大量的军械,加上第一一二师的一万军士,除非金军出动三万人以上进行全力围攻,否则内黄不会有失。”
听完于鹏的介绍,姜德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担忧无比,毕竟内黄不比梁山,在华兴商会不断发展的同时,世人也有了内黄内有黄金的印象,毕竟太多大商人是内黄人出身了。
金军要是被这些钱财眯了眼睛,硬是要打内黄,那还真的不好办了。
一个倩影出现在姜德背后,看着姜德的眼睛所看的地方,问道“夫君在担忧内黄吗?”
姜德回头,看到是花雕,点头道“是啊,两位师父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内黄,大概是担心他们离开了我会放弃内黄吧。”
花雕摇摇头道“夫君何必担心,金军统帅是那完颜宗望,素有睿智的名声,难道还会执着于一隅之地?”
姜德笑道“说的也是,对了,这里是参谋部,你怎么来了?”
按照规定,参谋部这样的要地,即使是花雕这样的夫人也是不得随意进入的,既然她急的来找姜德,必然是有事情。
花雕自从和姜德结婚后,英气去了一些,但依旧是敢想敢干,一被姜德说到这里,火辣性格又出来了,转过身,接着衣摆挡住就是对姜德的腰间一掐。
“啊呀!”姜德不由的叫了一声,边上的参谋们好奇的看了过来,又急忙低下了头。
“雕儿,你干嘛!”姜德有些害羞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是啊,我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野丫头,是养不熟的雕,哪里比得上人家金枝玉叶。”花雕哼了一声,这让姜德更加不明白了,这什么金枝玉叶啊。
“不是..啊呀,你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姜德见这里人多,连拉带拽的将花雕带到一个房间里问道。
“那两个帝姬一起来找你了,都哭哭啼啼的,你快去看看吧。”花雕一嘴醋味的说道。
姜德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两个帝姬都知道了金兵南下,即将打到开封的消息了,希望姜德能出兵救开封。
久在梁山的赵福金等人虽然不清楚姜德的真实实力,却也明白梁山军的战力是远超开封禁军的。
姜德本来就准备出兵了,想到这里,便觉得见下赵福金等人也无事。
“夫人莫要吃醋,那赵福金不过是担忧其父罢了,和我可没什么瓜葛。”姜德挥手否认道。
花雕白了一眼说道“有没有我自然知道,行了,那两位是帝姬,让他们久侯终是失礼。”
姜德一边走着一边感觉刚刚花雕的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姜德和花雕来到住所,一进门就听到玉藻在用着已经熟练的汉语安慰赵福金等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姜德眯着眼走上前,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赵福金等人,他没想到三个帝姬居然都在,他看向赵玉盘,赵玉盘明白姜德的意思,低着头说道“许君并不知晓此事。”
姜德叹了口气,说道“三位帝姬来此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乃臣子,如无君命,岂可擅自举兵,三位殿下难道没听过昔日董卓故事?”
赵金罗最长,三人中也就她没哭,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的丈夫都被赵佶毒死了,能为赵佶哭才有鬼了。
赵金罗问道“平阴侯莫要欺我等为女流之辈,妾身虽无知却也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何况侯爷何时从心里尊过朝廷法度?”
这句话可以是说的很重了,护卫姜德的李忠不由瞪了赵金罗一眼,赵金罗却仿佛没看到一般。
姜德抓了抓脸,这话还真的没说错。
“朝廷尚有西军,此次并无亡国之忧,殿下多虑了。”姜德又推脱道,他的确是决定要出兵了,也的确需要名分,但这名分也不能是被三个帝姬逼吧,这...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西军远在西北,河东尚不能救,何况中原?”赵金罗摇摇头道。
姜德还没发现这赵金罗还挺会说。
“如无王命,实难发兵!”姜德干脆准备逃跑了,这三个帝姬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还能怎么办。
姜德正转身想走,突然觉得背后一沉,又感觉一股香气扑入自己的鼻子里。
“我不管,你不发兵救我姐妹,我就不下来了!”
居然是赵福金蹦到了姜德的背上,两只手死死的抱着姜德的脖子,两只脚则是夹着姜德的腰,如同一只猴子一般。
“哼!”花雕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子,看的姜德目瞪口呆,这也怪我?
“快下来!快下来!!啊呀!只要朝廷给我一道诏书,我立刻发兵,我先准备起来好不好?
我说三位帝姬,现在开封城内的是你们的兄长啊,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你们当年老师应该都是耿南仲吧。”
别说,姜德眼珠一转,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
三个帝姬对视一眼,觉得有理,这赵桓他们都知道,从小因为不得宠而有些软弱,对于耿南仲这个帝师的话一向是听得。
说起来赵桓最有力的竞争者赵楷的老师也是耿南仲,但耿南仲却一直支持的是赵桓,这也是赵桓那么信任他,任命他为枢密使的原因。
不说三个帝姬如何写信给耿南仲的,再说完颜宗望这边,他率军在大名府城下数日,见城内守卫得法,知道急切间攻之不下,便想绕过了大名府,继续往下,这一日看着地图,突然发现一地名为内黄,觉得眼熟,招来郭药师询问道“这内黄可有什么名将?”
郭药师想了想说道“这内黄名将倒是没听过,但据说那琼酒是出自内黄,极为有名。”
完颜宗望啊呀一声叫道“原来是这里,昔日我听我师父说过,内黄虽小,却有数位英雄人物,那平阴侯姜信之便是此处人士,也不知道是否还在这里。”
听到琼酒,完颜宗弼不由的想到了昔日在琼楼的时间,前几日的战事中,他远远的看到率军出城救援的一员小将和当日在琼楼中和他争斗那人相似,只是太远无法确认,想到这里,完颜宗弼起身说道“右帅,听闻内黄积蓄颇多,有内有黄金之称,末将请提一路兵马,前往取之!”
完颜宗望细思了一会,点头道“我军一路绕城南下,军心士气恐有所低落,不过内黄据说是宋平阴候故土,其占据高丽,虎视我大金久矣,这也使得叔父哒懒不得不率奚人守卫在边境,你在内黄要重抚轻杀,不可妄为。”
完颜宗弼点头称是,领五千本部兵马奔向内黄。
按理说,五千金兵去取一个州府并不算少,但当完颜宗弼到了内黄后就发现不对了。
首先内黄境内居然是完全的坚壁清野,所有村庄全部空无一人,南下宋国这么久,完颜宗弼也发现了,只要坚壁清野厉害的地方,就肯定不好打,因为这首先代表的是当地官员不准备投降,而是准备死守。
另外金军一路南下,后勤线已经越来越长,金兵的补给已经有不少依靠打草谷了,而且跟着完颜宗弼出兵的大家都知道内黄富有,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没有东西可以抢,这里的失望不言而喻了。
终于,金军到了第一处堡垒...等等,堡垒?
完颜宗弼看着面前这个高达五丈的小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可是清楚的看到,这小城上面写的是三口镇,这居然是个镇子!大名府的城墙高度也不过如此吧。
完颜宗弼还想着这镇子是不是虚张声势,先令五百人扛着简陋的云梯试着攻城,但才刚刚到一百三十步远,这诡异的城镇上就飞下来近百块飞石,每个飞石都有小孩脑袋大小,咚咚的砸到这五百人嗷嗷直叫。
完颜宗弼倒吸一口凉气,对边上的哈密蚩问道“军师,这宋国难道富有到这个程度了?不过一小镇,如何有这么多的石砲。”
哈密蚩也不由吞了口口水,这上百台投石机岂不是代表这个堡垒里最少有兵马二千人,毕竟这些投石机的操作最少也要五六百人了,再怎么心大的将领,也不会让一半的军士去摆弄守城器械吧。
完颜宗弼惊疑不定的同时,三口镇内,几个官员打扮的人正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对边上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施礼谢道“多谢几位师弟前来助阵,要不是你们带的这种旋风炮,这城就难守了。”
那几个穿着奇怪的人笑着挥手道“师兄客气了,都是天翔学子,何分彼此啊,这旋风炮说起来还是西夏那边先有的,我们工学院也不过是改进了一下罢了。”
在这几个人边上,一台约有半人高的器械树立在那里,这便是天翔工学院根据西夏旋风炮改进的新式旋风炮。
旋风炮可以说是西夏军机动性最强的军械了,它在西夏军中是安装在骆驼上的,其原理是利用扭力来发射石头,具体样子是左边为发射石头的杠杆,这个杠杆有机关锁死,为平放,杠杆的一头可以放石块,另外一头被整齐的牛筋锁住,通过和后世一些卷笔刀一样的纽杆转动牛筋,再打开杠杆的机关,杠杆便会飞快树立起来,给予石头巨大的动能。
当然,这样的旋风炮由于是单兵武器,手动上纽,射程不过五十步,但在野战中已经足够使用了。
三口镇的旋风炮却是安装在城头的,三人为一组操作,两人纽杆,发射小儿头一般大小的石头可以到百步,有城墙的加成,可以到百三十步,关键是通过更加科学的设计,这个旋风炮用麻绳就可以,价格低廉,人员暂用也少,使用简单还轻便,三个人扛着可以满城墙的跑。
而和三口镇这样的堡垒在内黄还有数个,其中最大最坚固的却不是内黄城,而是原来三家村的地方,那里此时已经有了一个驻扎了三千人的菱堡,堡垒内有百姓近万人,粮草军械足以守半年的,扈成亲自在那守卫,而周同却是去了内黄,帮助他的亲家公李春守城。
至于为什么说李春是周同的亲家公,莫要忘记了岳飞的妻子便是李春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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