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金吾卫府衙就坐落在皇城东面的布政坊内,赵子良等人都穿着一身便服,从左金吾卫府衙步行出发,经过布政坊来到金春大街,所谓金春大街就是金光门和春明门之间横穿长安城的一条大街,经过皇城朱雀门与朱雀大街交叉。
对面就是延寿坊,紧靠布政坊一侧的坊墙,赵子良等人慢悠悠的沿着金春大街向金光门方向行走。
金春大街是长安城内除了朱雀大街之外的最主要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很宽敞,行人车马川流不息,遵守着行人车马靠右的交通规则和习惯。
赵子良从一个个行人的脸上看得出,长安百姓们的生活很富足,尽管是众生百态,但每一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这是赵子良即使在后世大都市都难以看到的现象,这种自信源自于崇高的民族自豪感,大唐这个名字已经在这个时代响彻寰宇百余年,每个人从娘胎里开始就被赋予了****子民这个身份,这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气质。
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紧紧从左金吾卫府衙穿过布政坊来到金春大街,赵子良等一行人就花费了半个时。
又走了半个时,来到醋泉坊,醋泉坊的对面就是举世闻名的长安西市,赵子良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对属下两个中郎将、左右街使、长史和录事参军道:“咱们从出发到现在也走了半个时辰了吧?将军怎么没有看见一队巡逻兵士?”
白天的治安巡逻属于两个中郎将管辖,左中郎将高怀德和右中郎将贾明远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尴尬,同时想心下又有些恼怒,暗骂下面校尉和兵士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偷懒,这不是给自己两人找麻烦吗?
这里是左中郎将高怀德的管辖地盘,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道:“将军,末将一再三令五申要求每时每刻不间断巡逻,这下面的兵将真是来不像话,不过这巡逻每天都要进行。时间长了,下面的校尉和兵士们难免有些懈怠和偷懒,而且现在大热天,此事早上正是凉爽之时。将士们许是想趁着凉爽多多休息一下,等太阳高照时想休息也是热的不行了······”。
赵子良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高怀德不辩解,不推卸责任,他心里还舒服一点。这高怀德明显是既推卸自己的责任,还又替下面的校尉和兵士们辩解,他顿时心中火大,还不等高怀德完就打断他:“现在还是凉爽的时候他们都不巡逻,难道等中午正热的时候他们就会巡逻吗?”
“这······”高怀德嘴里不出话来。
另外两个专管兵马的前中郎将武辉祖和后中郎将安培东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庆幸不已,被一个比他们年轻了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大骂,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受,他们深深理解高怀德和贾明远的感受。
赵子良手下一共有四个中郎将和两个街使,前中郎将武辉祖和后中郎将安培东两人专门负责统带属于赵子良管辖的左金吾卫右卫兵马。而左中郎将高怀德和右中郎将贾明远则负责白天长安县的治安巡逻,所需要的兵马和校尉需要找赵子良,赵子良发下调兵鱼符之后,两人拿着鱼符去找武辉祖或安培东调拨,到了夜间宵禁之时,治安巡逻工作就交给了左右街使,左右街使拿着赵子良的调兵鱼符找安培东或者武辉祖调拨兵马进行宵禁戒严巡逻,参与白天或夜间宵禁巡逻的兵马时常更换,但很多时候为了方便或者是右卫将军想要捞钱,长时间安排固定的一部分兵马白天或夜间巡逻。如此一来,由于长时间固定在白天或夜间巡逻,这些校尉和兵士们就有机会捞油水了,或有的时候上面的将军和校尉们为了麻烦。白天或夜晚,每天街道只安排一队兵士巡逻,基上不换班,如此一来,巡逻的兵士们就受不了,只想着躲起来偷懒休息。赵子良经过这段时间派人暗中调查之后对此已经有所了解了。
巡逻是一个比较辛苦的事情,有的时候一支兵士要巡逻整整一天,双腿都走麻木,双脚也会走得起水泡,骑马的校尉的双腿都磨起水泡,在这么辛苦的情况下,他们当然会想办法偷懒。
赵子良只一句话,就让这下下属的将校和官吏们都纷纷低下来了头。
正准备要去对面的西市巡查一番,这时街边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车窗帘被一只白皙的嫩手稍稍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瓜子脸。
“赵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玩耍?”一个动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赵子良浑身一震,扭头一看,愣了愣,却又听那好听的声音从车床内传来:“怎么,赵公子不认识奴家了?”
原来这马车的女子是杨玉环,赵子良连忙露出笑脸,拱手道:“原来是杨姐,某与这几位朋友准备去西市去逛逛,杨姐这是准备出城?”
杨玉环却是沉默了几秒,道:“奴家也是很久没有到西市逛逛了,不知赵公子是否介意奴家与你们一起?”
赵子良吓了一跳,杨玉环在他面前自称奴家,这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怕会有不的麻烦,再一看杨玉环的脸,似乎这女人有哭过的迹象啊,这是怎么啦?
赵子良很快感觉到,这······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他对自己的感觉一向很信任,他自认为自己于杨玉环的关系还没有好到突然遇见之后她就要跟自己一起逛街的程度,不过此时人家美女已经把话都出来了,旁边又有这么多下属将校和官吏,此时拒绝反而会让这些人胡思乱想,他只好答应道:“吾等倒是不介意,只要吾等可能要走很远的路,一路逛下来,可能有些累!”
“无妨、无妨,奴家正好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马车内的美人放下窗帘,很快带上一顶白纱斗笠遮住了面容走下马车,并且吩咐车夫就在西市门口等着。
赵子良见杨玉环想得周到。用白纱斗笠遮住了面容,这下倒是不担心她的美貌被人看见后引起骚乱,于是问高怀德:“金春大街的巡逻兵士一般在哪里歇脚和交班?”
高怀德连忙道:“就在西市大门对面的醋泉坊,靠在街边。再走一里就到了!”
“走,咱们过去看看!”赵子良着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直接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杨玉环看见赵子良背着双手走在最前面,忍不住加快几步追上去于他并排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赵公子。怎么觉得你们好像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们在干什么?”
赵子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扭头有些无奈道:“别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是在微服暗访。待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话,只看着就行了!”
杨玉环突然惊道:“赵公子,你们该不会是去逛窑子吧?奴家可不去那种地方!”
后面的几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扭过头去,后中郎将安培德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妥,赶紧止住笑。也扭过头去。
“咳咳,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赵子良忍不住回头骂了两句,又对杨玉环道:“当然不是,我们可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杨姐近日可还好?”
成功被转移话题,杨玉环见赵子良问起自己的近况,想起刚才与李瑁因不信任的问题大吵一架的事情,不由又忍不住眼泪哗哗哗的流下来。
赵子良一看,心下暗道不好,这一句话就问的杨玉环掉眼泪。只怕杨玉环最近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此时这个大美人在自己身边哭啼啼的,这如何是好?
他只得安慰道:“杨姐,您这是怎么啦?你看着大街上。您哭哭啼啼被人看见了多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某欺负了你了!有事咱慢慢,别哭了行不行?”
杨玉环也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却是不好,立即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
不就,几人就走到了左金吾卫在金春大街上的交班和歇脚的地方,这里是一条很窄的巷子。只能容两个人通过,而且是一条死胡同,在死胡同的尽头左边有一个门,赵子良推开门一看,就看见里面十几个兵士光着膀子正围在一个方桌边上,兵器甲胄放在墙边堆了一地。其中一个壮汉双手摇着两个碗口对接的瓷碗,一边摇一边喊:“下注、下注,快下快下!”
“吗的,这次一定是单,老子就不信邪了,连出了九把双了,这次一定是单!老子押十文!”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骂骂咧咧的拍下十文钱在单的位置上。
“我也押单,五文钱!”又一个汉子丢了五文钱在桌子上。
“我押双,五文钱!”
“我也押双,十文!”
围在左边的众人纷纷下注,摇骰子的壮汉庄家将装着骰子的两只瓷碗放在桌子上,一看桌面赌资便叫道:“怎么押这么少?十文五文,这还有什么好玩的?”
下注的一人不满道:“古哥,钱都给你一人赢去了,咱们就是想押多一点也没钱呀!”
庄家壮汉骂骂咧咧道:“行行行,想押多少就押多少吧!都押了吧,老子要开了啊!好,开了开了,一四五,双!”
“吗的,又输了!”押单的兵士们顿时都垂头丧气,赢钱的人纷纷喜上眉梢。
就在这时,才有人发现赵子良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在他们后面看了很久,其中一个兵士叫道:”喂,你们什么人?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出去出去,再不走把你们都抓进左金吾卫关起来!”
高怀德此时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他的顶头上司、京城勋贵子良、纨绔子弟眼里凶名昭著的赵子良就在这里,这些兵士们不仅不上街巡逻,还在这里聚众赌博,更让人难以原来是他们竟然当着他这个主管中郎将的面囔囔着要把赵子良关进左金吾卫大牢。
高怀德立即就要上前给这话的兵士一巴掌,赵子良一把拉住他,对这些兵士们笑道:“在赌钱啊?来来来,我看看!”
着拨开两个兵士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瓷碗中的骰子看了看,又放入碗中盖上另一个瓷碗,从腰间掏出一面雕工精致半边金牌丢在桌上道:“来来来,老子也玩一把,这是老子的赌资,由老子坐庄,一把定输赢,你们押中了,老子一赔二,你们输了,身上所有钱都归老子”。
“这······这是右卫将军兵符?”先前摇骰子的壮汉有些眼力,很快认出了赵子良丢在桌上的半边金牌,这是赵子良作为左金吾卫右卫将军的调兵兵符,他手里有半块,皇帝的手里有半块。
认出了这半块调兵兵符后,刚才赌博的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兵士们吓得亡魂大冒,都扑通扑通跪倒在地上大喊饶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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