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里,李子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个规定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有些太不人道了。男婚女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就允许你们当团以上干部的结婚,我们这些团以下的就不允许享受家庭温暖?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短时间之内改变不了的。” “还有那些允许结婚的团以上干部,为什么允许他们结婚。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打十几年子的仗,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不带伤。咱们军分区的几位首长,那个身体里面没有子弹头和弹片?那个身上不是伤痕累累的,甚至有的人就连上厕所都得靠人搀扶才能蹲下去。” “不说别的,咱们的分区司令员,身体里面至少有三处弹片、两处刀伤。吃饭不把饭碗摆到一条线上,都吃不了饭。你警卫员照顾的再好,还能有当老婆的照顾好?他们身上的伤痕,就是军功章,就是上级批准的标准。” “允许他们结婚,是因为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情况,上级才做出的决定。至于团以下的干部,就算你的资历再老,不够标准就是不允许。咱们军区多少红军时期老干部,没有到标准那个结婚批准了?” “三分区有一个鄂豫皖时期的老干部就一条胳膊,可就是因为是营级干部不达标准,现在不是还一样的单身一个人?还有在咱们团,别说我还打着光棍,就是没有打光棍,已经结婚了,也不允许你们结婚。” “这是军队,是需要铁一般纪律的。纪律就是纪律,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一个铁的纪律,怎么能带得出一支铁打的部队?贺会章,你要是想过消停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行,你把身上的军装给我脱下来。你愿意怎么过,你他妈的就怎么过。” 李子元这番话说完,也知道自己理屈的贺会章不吱声了。对于贺会章来说,部队就是他的家,要是让他脱下军装,你还不如杀了他简单一些。听到团长&bsp;要扒自己的军装,贺会章立马不敢在反驳了。 贺会章就是反应再迟钝,现在也知道团长的态度与以往不同。以往团长一直都在护着自己,可今天团长是真的动怒了。贺会章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对李子元这个团长,他心里面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自己出身那边的杂牌军,当了俘虏之后又干了伪军。这样的人到哪里,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被信任,甚至受到排挤也不例外。但自己自从参加八路军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当上了连长。 李子元这个团长,对自己使用一直都是没得说,该提拔的时候绝对不差,在战场上也是百分之百信任。对于这样的一个首长,江湖义气很重的贺会章除了感激之外,很是有种为知己而死的念头。每次上战场,都绝对是百分之百付出,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怨言。 他也知道,自己那点事虽说做的隐蔽,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八路这边纪律相当的严格,自己那点事虽说是人之常情,可也是百分之百的严重违纪行为。李子元这个团长,一直都在为自己顶着压力。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在惹他发更大的火,那岂不是连人都算不上? 贺会章不敢吱声,而边上他的那个王彩花,却死死的攥住他的手死活都不肯放下。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李子元也是头大如斗。要说真的扒了贺会章的军装,李子元肯定是舍不得。这个家伙虽说吊儿郎当的,可兵带的还是不错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手中就这么几个炮兵人才。要是真的因为这点事,就直接开除他的军籍,李子元自己首先就过不去。可不处理,全团一千多号人都在哪儿看着呢。有几个从分区下来的政工干部,也多次与自己反应过这个家伙的生活问题。 对于这样一支,几乎可以说还过着清教徒方式的军队之中,生活作风纪律是除了战场纪律之外规定的最严肃的一个纪律。违反了生活纪律,是除了违反战场纪律之外,最严重的一种违纪,都是要受到最严肃的纪律处分。 别说贺会章一个连级干部,就是比他职务高的、资历老的多的干部,都没有任何手软过。这个时候的干部,可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大胆。离婚不是不允许的,但在离婚前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面的,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除了部队纪律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要考虑部队的现状。全团上下,包括营以上干部在内,除了几个在参军前就结婚本地人出身的连排长之外,几乎清一色的光棍。要说都不想找老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自己要给他开了口子,别人怎么办? 要是有的干部,有学有样的也来这么一次,自己又该怎么处理?看着面前的贺会章,李子元感觉到自己本就头大如也的脑袋,现在更是大了三圈。将手中的皮带重新扎回腰上后,李子元转过身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见到李子元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突然转身离开,贺会章愣了一下子。张嘴想要喊自团长,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在离开贺会章这里之后,李子元也失去了继续在炮兵连蹲点的热情,带着大李也没有骑马,就这么走着离开了炮连驻地。 而李子元的沉默不语,身后的大李也没有敢说话,就默默的跟在李子元身边。只是在快到团部驻地的时候,李子元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大李道:“”大李,你是老兵了,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处理?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李子元突然提出,想要听听自己的想法。大李想了想了道:“团长,老贺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违反纪律,在部队之中也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可我感觉老贺说的也没有错,他都三十多岁的人,想要成个家也是人之常情。” “这鬼子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赶出中国,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是在打个五、六年,老贺都四十多了。你说谁肯嫁给他一个半老头子?咱们八路军又是穷的要啥没啥,也不能像晋绥军那样,嫁给一个军官还能捞点好处。” “好人家的闺女跟了他,别说年龄上的差别。就是这其他的,人家爹妈也不见得干。到时候别说孩子了,就是老婆的问题啥时候能解决那都不一定。老贺要说毛病是有一些,可他做什么还是心里有数的。他这是想给自己留条根呢。” “团长,他和我们这些小年轻的不一样。您还不到二十五,自然是不着急了。他可不一样,在耽搁个几年可就真的不好找了。这事吧,咱们是不是纪律就不要执行的那么死了,还是想办法变通一下。” “咱们的干部和战士,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现在的干部,除了那个董平和老班长之外,他老贺的年纪是最大的。几个团级干部您是最年轻的,最大的参谋长也不过才二十八岁,比老贺还小了七八岁呢。” “至于营一级的干部,现在都是二十多岁。要是真的成全了他们,谁好意思和他一个半大老头子去争这种事情。这事照顾他一些,也就算照顾老干部了。再说他给咱们部队做了那么多的贡献,给他找个老婆,也算是团里面的一个奖励。” 大李的这番话说完,李子元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这个口子要是开了,别的干部也立了大功,也都要求奖励一个老婆,你让团里面怎么做?上级制定的纪律,真的当成摆设啊。” 只是说到这里,李子元却是叹了一口气:“要说棒打鸳鸯,我也不想去做这个恶人。再说你说的也没有错,老贺都那么大年纪了。等到上级真的开恩哪天,指不定都多大岁数了。到那个时候,人家谁能看上他?别说高不成,就是低的恐怕也就和不了。” “老贺这个老货是三十多岁的人,想法肯定和我这二十多岁的不一样。再说咱们整天在战场上厮杀,他想要留条根也是正常的。可这纪律是铁的,也不是我一个团职干部能够左右的。团里面,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议论。” “如果不是他的指导员,还算是一个老实人,一直都在帮着他遮掩。恐怕有些东西,我这个当团长的都有些压不下去了。大李,这个家伙的事情我也很为难那。纪律就是军心,军心一旦涣散了,这部队也就离垮掉不远了。纪律与人情之前,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说完这番心里话,李子元却是随即又陷入了沉默。而看着没有兴趣将这个话题再继续进行下去的李子元,大李也没有敢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李子元的身后。李子元的为难在哪,大李还是知道的。按照部队分工,这种纪律和生活上的事情都是政委管的。 对于这件事情,马政委迟迟都没有表态。但大李知道,这件事情政委还是清楚的。既不说给贺会章什么处分,也从来没有找李子元谈过这事,至少自己是没有看到。马政委那里,就好像是什么都装着不知道。 政委不表态,李子元这个军事主官,也不好手伸的太长。至于政委那里怎么想的,大李就是不知道的了。这是首长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即将下部队的警卫员,也就不好搀和在其中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是作为警卫员的,最需要遵守的守则。 李子元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带着大李返回驻地后。草草的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住处倒头就睡,没有找任何人说话。也没有去马永成或是其他干部那里谈事,就连天天晚上必做的查哨事情都没有做。只是交待大李告诉张子健去查哨后,就什么都没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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