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诺曼的爵爷称这个胎儿为魔鬼的诅咒,葛兰再三思考之后,还是将这条情报递送了上去。? 如果李奥娜麾下只有他一个,那么盗贼可以玩弄的手段有很多,但她还有着一个男爵夫人,那个女人可不会放过竞争对手的纰漏,无论葛兰的出点是好是坏,她都会让王女对他的信任产生动摇,葛兰是那种白痴吗?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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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李奥娜将羊皮纸放在了蜡烛上,她的房间温暖而又湿润,羊皮纸要过了一会才出了让她作呕的恶臭味,但她并不想让侍女去处理这个,她不想让伯德温知道——他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望,当知道她有孕之后,他就如字面意义般地那样高高地跳了起来,曾经的雷霆堡领主不断地计算着孩子的出生日期,并且跪在李奥娜的膝下誓要让他们的孩子诞生在高地诺曼的王都。
“殿下……”李奥娜的侍女担忧地看着她,她今天已经呕吐了十二次,加上这次,总共十三次,她吃下去的东西几乎保持着原先的样子被呕吐了出来,“我们是不是……”
“叫牧师来。”
“殿下,我们有足够的金币……”
“叫牧师来!”
侍女不敢违背李奥娜的命令,她迅地转身走了出去,房间就在同一个走廊上的牧师大概很快就会赶过来,每次呕吐过后,有牧师施放的神术李奥娜就能从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中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但牧师们也严正地警告过李奥娜,过多地被施展神术来恢复荣光与精力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对胎儿,还是对母亲——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大概就是银冠密林的雪蜜了,这种取自于银冠木花的白色蜜糖性情温和,口味清淡,能够很好地抚慰腹中的胎儿以及王女的情绪。但这种雪蜜正在因为白塔的沦落而逐渐变得稀少,如果没有战争,那么辛格精灵们在另一个大公的领地上建造起来的新城市将会取代白塔成为又一个交易点,但战争来了,格瑞纳达与兽人们的联军侵入了银冠密林,最新的情报告诉他们,精灵们的敌人已经被逐出了银冠密林,问题是,难道王女李奥娜,又或是伯德温就能够面无惭色,若无其事地去向精灵们索要雪蜜吗?
在李奥娜以及伯德温被驱逐,被流放的时候,精灵们给予了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多的帮助。还有克瑞玛尔,准确点,他与伯德温唐克雷几乎没有什么关系,把他们联系起来的是精灵游侠凯瑞,伯德温是凯瑞的挚友,而克瑞玛尔是凯瑞的半个族人,这个黑的年轻施法者不但帮助他们摆脱了约翰王的追捕,还允许他们代理自己的领地,让四处流亡的高地诺曼人有着一个栖息休养的地方——要知道,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一个大公或是国王,又或是一个领主允许这些勇悍的骑士们在他们的领地上停驻,一半是出于恐惧,一半是出于幸灾乐祸。
但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这位的地方。
至于精灵游侠凯瑞,李奥娜几乎不敢提起这个名字,因为一旦提起,她与伯德温之间就只剩下了尴尬与沉默——他们用以武装士兵们的盔甲与武器是从哪儿来的?用以招募法师与术士们的珍罕的法术书是从哪儿来的?用以抚慰民众,奖赏忠诚的爵爷与骑士的金杯银盘又是从哪儿来的?极北之地的珍藏,精灵大概只拿走了一块符文碎片,或是还有一点的纪念品,但那些可能连一只普通的皮囊都装不满。
她有时候甚至会感到懊悔,也许他们应该派遣一支军队,哪怕只有一千人,但那也是一个盟友所应该做到的事情,但王女可以向老王的灵魂誓,她从未想到过兽人与格瑞纳达的联军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她思考过,如果辛格精灵们不得已放弃了密林,向她寻求一处栖身之地的话,她会答应的,无论他们要求诺曼的那一块领地,她都会设法与那里的领主商榷,想方设法地偿还这笔债务。
是的,一笔沉重的债务,她并不介意承担起这笔债务,哪怕伯德温并没有坚持他最初的想法。她知道,他只是为了她,为了诺曼,而放弃了他的挚友和盟友——但他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桎梏与锁链,是时候有人为他分卸一些了。
牧师们来了,又很快离开了,“叫盖文法师来。”李奥娜。
侍女大胆地露出了一个不赞成的神色:“您需要休息。”
“让我看看他吧,”李奥娜坚持道,偶尔地,她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会自私地抓住伯德温,不允许他离开自己半步,又或者紧紧地跟随着他,为他持着旗帜,但作为诺曼王室最后的血脉,未来的统治者,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浅薄愚蠢的行为:“求你啦。”
侍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帮助李奥娜坐起来,披上宽松暖和的斗篷,往装着辉石粉末的铜釜里倾倒了一些冰冷的水,辉石的粉末一遇到水就立刻沸腾和热,掺杂其中的香料随即因为高温的催而散出醇厚馥郁的气息,在寒冷的冬天,这种温度与气息是很令人愉快的,但在已经进入四月的时候,即便是高地诺曼,也一样会让人觉得窒闷,但如果不这样做,王女李奥娜就会浑身冷,如今的她简直就像是一只冷血动物,只能凭借着外力的作用才能让自己暖和起来。
为此感到忧心忡忡的当然不止是那些爵爷们,盖文与骑士修也是如此,尤其是伯德温变得愈执拗的现在,他们根不敢想象如果伯德温失去了李奥娜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盖文拿出了他的水晶球,施展了法术之后,他仔细地在水晶球中寻找着,不断地变化着角度与位置,而李奥娜比他更早地找寻到了伯德温的位置,在迎风扬起的灰熊旗帜下方,面甲已经放下的高大骑士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上空,在钢铁与钢铁之间,李奥娜可以看到那双她所爱着的灰色眼睛,她露出微薄而幸福的笑容,这个笑容让盖文叹息,他维持着法术,直到伯德温转过身去,抬起手臂,他身边的骑士吹起号角,窥视之眼徐徐拉高,伯德温的身影缩了,但李奥娜还是能够从数以百计的骑士中找寻到他,他在锥形阵型的位,是死亡的前锋,是绝望的尖矛,兽人们在他的马蹄与宽剑下溃散奔逃,伴随着号角再一次吹响,王女与盖文能够清晰地看到在荒野之中,骑士们的阵型变化了,从数个锥形阵型变化成了宽三角,又从宽三角变成了一根看似疏松的弧线,这道弧线的两端不断地向着彼端靠拢,最终合拢,形成了一张大,将所有的兽人包围其中。
虽然水晶球中只有影像,没有声音,但盖文还是不自觉地蹙起双眉。
这不是骑士应有的行为,他在心里,一边旋转水晶球,让云雾遮盖住之后的场景,“抱歉,殿下,”他:“我的窥视之眼被遮住了。”
“没关系。”李奥娜微笑着:“伯德温已经胜利了。”
是啊,盖文无声地回答到,他胜利了,但他在做些什么呢?他砍下成年兽人的四肢,剖开他们的腹部,将那些兽人拴住双脚拖拽在马匹后面,直到他们在岩石上变作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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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骑士应有的行为。”
伯德温抬起头来看了那位爵爷一眼,即便无需男爵夫人或是葛兰的情报,他也知道这位爵爷正是贵人们中的一个,他们蔑视他,嘲弄他,认为他只是一个靠着欺骗与引u了王女李奥娜才得以被赦免罪责以及获得权位的人,他们无视于他在雷霆堡的二十年,也从不去看他在每次战役中留下的伤痕,就连唐克雷的姓氏也被他们认为是摩顿唐克雷是老迈糊涂了才会轻易给了这么一个非婚生子,更有一些知晓他真正血脉的人,对他和李奥娜的孩子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只因为他的卑贱血脉污染了高贵的诺曼王室。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为高地诺曼付出了那么多,除了老王与李奥娜,没人有这个权利去指责他,羞辱他,轻视他。
伯德温站了起来,那具比大多数诺曼人都要来的高大,甚至会让人以为他有着兽人血脉的身躯就如同一座高山那样矗立在那个爵爷的面前。
“但骑士的准侧是对于人类的,”他,声音沉稳而又宏亮:“你要告诉我,这些怪物,这些畜生,也能算作人类吗?”他指向一座倾倒的磨坊,“看看那座磨坊,看看那座石磨,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们看到的东西了吗!它们在吃掉我们的子民,吃掉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孩子!就像人们享用猪和羊那样,直接吃,烤着吃,放在锅子里煮着吃,骨头放在石磨中磨成粉喂给他们的马!”
爵爷几乎被他的阴影笼罩住了,他无法控制地后退了一步:“但是……”
“你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伯德温突然:“你的女儿是王女李奥娜的侍女之一,而你的妻子,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调用了一队骑士把她送回到她父亲的身边。”
“但我还在这里!”爵爷喊道。
“但她们安然无恙!”伯德温:“你没有经历过,爵爷,没有,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与爱人被当做食物吃掉的惨痛回忆,但这里的很多人都有,”他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又带着几分宽容:“所以您不明白,对待怪物,与对待人的方式是不同的——您看到他们在流泪,那么您看到您的子民在流血吗?”
爵爷还想要些什么,但另一个人把他抓住了,他看了一眼围绕在伯德温身边的人——那些几乎都是这位灰的卑贱之人从沦落到兽人的领地上收拢的骑士与士兵,他们几乎都是孤身一人来到伯德温身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与嫉妒——尤其是伯德温提到爵爷的女儿与妻子仍然幸福地活着时。
爵爷看向自己的同伴,同伴摇了摇头,他们失策了,伯德温出身低下,但这个出身能够让他很容易地获得士兵与一些骑士们的信任与敬仰,在如何对待平民上,他比他们更有手段——如果是在老王的时候,伯德温俯身低就的行为只会招来嘲笑,但高地诺曼连续遭遇了数次劫难之后,绣在挂毯上的姓氏十不存一,其中一个还是属于伯德温的,相对的,跟随着这些姓氏的骑士与爵爷不是受到了约翰王的打击,就是被王太后黛安暗算,他们的死亡与失踪导致了权利中心留下了一大块空白。而因为需要抵抗与驱逐兽人,伯德温召唤了无数士兵,以及他从一些低下之人中提拔起来的所谓骑士,他们在与兽人的战斗中磨砺了自己的刀锋,等到他们踏入王都,将无人可以阻挡他们进入新王的厅堂。
“事实上,”爵爷的同伴:“我们更需要担心另一件事情。”
“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爵爷愤怒地。
爵爷的同伴看了一眼帐篷,它薄得连风都挡不住,遑论声音。
他担心的是——王女李奥娜会不会将自己的王位让给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伯德温——把王冠戴在那头污秽的灰上。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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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蜜咬住嘴唇,她快要分娩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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