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么人?”艿哈莱就在旁边,所以听到了,她微微侧过头,笑吟吟地,仿佛丝毫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还能有这样漂亮的孩子吗?”
伊尔妲一怔,虽然那位大人确实容貌秀美,但要说“漂亮的孩子”,就算艿哈莱并不知情她也不能这么说:“是我的一个长辈,”她说,“而且我说的不是外貌。”也不是性格或是别的什么,一定要说,只能说他们对神祇缺乏敬畏之心。
这种特质是很特殊的,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有无信者,但他们也不会否认神衹的存在,而亚历克斯,与另一个人虽然伊尔妲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怎么说,那个创造了克瑞法与新规则的存在,他曾在一次轻松愉悦的交谈中说起并不是每个世界都有神祇,神祇也不是一个世界必须的。
可以想象伊尔妲听到他这么说有多么惊奇了,她简直无法想象,但那个人不会对她说谎,而他与他的挚友也曾经经历了数次星界旅行,见过了其他世界,他是“见过”没有神祇的世界的。
然后,在长达百年的成长以及游历过程中,伊尔妲也曾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因为财富、血脉或是才能而骄矜的人多如尘沙,可无论他们如何傲慢,他们也无法做出如亚历克斯这样的态度与姿态总有一种畏惧在他们的精神中根深蒂固。
不过这些事情伊尔妲是不会和艿哈莱说的,艿哈莱是牧师,阿芙拉的牧师与大多数神祇的牧师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而且艿哈莱对神祇的敬畏也显然高于其他人,她对拉曼妥思的子嗣都如此尊重,伊尔妲就不挑战这位主任牧师的底线了。
“我倒好奇一件事情,”伊尔妲试图改变话题:“那个流浪剧团的首领,还有那些被掠走的女性是如何通过这里的呢?”在蛙人那里他用身边的猎物做了交换,开启铜门他可从容地选出牺牲品,但这里的两尊铜像?“它们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分化和教唆我们彼此残杀吗?”
“不全是,”亚历克斯说:“它们的话并不全都是谎话,”他望向魔像的残骸如今只是一堆散碎的尘沙罢了,“要让魔像在需要的时刻动起来,一般来说它们的主人都会设定一个标准,像是门扉开启、被触碰或是固定的命令等等,而这两尊魔像既然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那么就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被主人原先的命令摧毁,要么摧毁主人原先的设置。”
“但我们看到的是两尊被一个简单的命令禁锢在原地的魔像。”艿哈莱说。
“这就很奇怪了对吧,”亚历克斯说:“它们本该在我们出现的时候就发动,要么就保持沉默,直到我们离开,但不,它们设下了一个陷阱。”他露出了思索之色:“如果这里只是一支普通的冒险队伍,它们的计策是很有可能得逞的。”
“有句话说,”他继续说道:“当一件会造成损失或是得到收获的事故发生时,我们只要看看最终能在这件意外中得利的人是谁就行了。”
“你是说那些流浪剧团的人吗?”艿哈莱有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但他们只是”
“他们对这里要比我们熟悉得多,掘地虫、腐殖树、蛙人和魔像,”亚历克斯说:“如果这样,事情如此发展就很容易解释了,至少是他们的首领,掌握着这里的秘密。他们并不是一无所知地逃到这里来的,哪怕最终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您是说”艿哈莱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嗯,玛罗吉的人们本末倒置了,他们不是为了诱拐女性而不得已地选择了这条道路,而是,”亚历克斯无情地说道:“从一开始,那个剧团就是在挑拣祭品,以保证他们可以一路通畅地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他命令,或是也和这两尊魔像做了交易。”艿哈莱满怀怒气地说道。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在这座厅堂里稍作修整,不修整不行,之前他们毕竟也和魔像有过一番争斗,更别说肉锤与铣刀的战斗也造成了一些伤害,还有盗贼们肯定是要拿了金币才肯离开的。
之前在腐殖树统治的甬道里,盗贼们就因为找到了零星的财物而欢欣不已,等到法师们重新记忆了法术,经过休息可以专注施法后,他们用化石成沙的法术毁掉了祭坛幸而现在的玛斯克确实是个伪神了,不然这种行为绝对会引发一场灾难他们在祭坛下果然找到了金币,不仅仅是亚历克斯的,还有之前玛斯克的信徒与牧师的奉献,金币中还混杂着戒指、项链等珠宝,粗略地估计一下价值也超过了上万枚金币、
他们举着火把,沿着这个厅堂再次搜索了一阵子,魔像身后就是它们看守的门扉,在魔像消失后巨大的石块就如同柔软的帷幔那样向两侧打开,盗贼们再次找到了一些金银圣徽、小件的魔法用具不是那么珍贵的,多数都与盗窃与谋杀有关,还有一尊黑曜石圣像,伪神玛斯克的,祂似笑非笑地笔直站立着,头部向前伸,双手放在胸前,仿佛正在倾听一桩秘密。
“这个应该是您的。”铣刀说:“一个小纪念。”
黑曜石圣像也不过两根手指并拢起来的粗细,亚历克斯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就随手装在了另一个小袋子里。肉锤则把一件应该属于赃物的银冠花吊坠给了精灵伊尔妲,艿哈莱也得到了一枚红宝石。
除了这个,亚历克斯,伊尔妲、艿哈莱都没有对这份意外的丰厚收入投去哪怕一个眼神,这让盗贼们陷入了狂喜与贪婪之中,他们在瓜分了这些东西之后,看向亚历克斯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温情脉脉。
艿哈莱之前还担心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一些盗贼会拒绝继续深入,现在看起来,如果你不再允许他们继续随行,他们反而会生出怨恨来呢:“不过,”艿哈莱问铣刀:“你们看到贝印了吗?”
“还有堪加。”伊尔妲补充道。
“我之前隐约有看到一条缝隙间传来灼眼的闪光。”铣刀回忆到:“然后就摔落了。”
他们在地下,毋庸置疑,仅有的亮光来自于火把、氟石与蛙人的发光蘑菇,闪光要亮到灼眼,只能说是魔法的闪光,术士堪加和法师贝印都有可能,哦,贝印还要加上他的儿子,那是个脱离了弟子行列没多久的法师,但只要是法师,闪光术并不是一个多么难以学习和记忆的法术。
“我想他们可能很快就要赶来了。”亚历克斯说。
“怎么?”艿哈莱问道:“您有他们的踪迹了吗?”
“在你们休息的时候,”伊尔妲说:“有人去帮我们找了。”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像是一条蜈蚣或是蛇在地上爬行,而后,一点银光倏地跃进了火把带来的光明里,银色的绳索抬起了头。
亚历克斯垂下手让绳索攀上来,艿哈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确实听说过活化物品对魔法的气息十分敏感。”
绳索出现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看到贝印、贝印的儿子和堪加走出了黑暗,他们看上去有点疲惫,但要比盗贼们整齐从容得多艿哈莱猜想他们之前可能还观察了一阵子,免得被他们不知道的变故波及。
听到这里曾经有两尊魔像,但已经化为飞灰了的事情,贝印和堪加都在狂喜后陷入了沮丧,作为施法者,没人比他们更知道魔像有多真珍贵,尤其是这种显然具有一定智慧的魔像,就算他们不得不摧毁魔像,残骸中的秘银精金也值得他们一掷千金。
他们悻悻然地沙尘中翻找了一阵子,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才勉强回到众人之中。
“那么是什么毁灭了它们?”贝印问道:“我们之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法师么?”
艿哈莱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亚历克斯的腰间,这个眼神立刻被贝印抓住了,相比起盗贼公会的法师,贝印要更强硬一些:“是卷轴?还是魔杖?”他说:“还有吗?”他停顿了一下,“我们之后还要走过好一段路呢,大人,您这样要我们如何选择第二天的法术呢?”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法师每天都要记忆法术,第二天也只能施放自己记忆的法术戏法除外,除了卷轴和魔杖,又或是一些魔法器具之外,法术是他们仅有的武器老练的法师会按照环境、就是与身边同伴的职业,甚至敌人可能有的技能、嗜好来准备法术,不够聪明与有经验的法师经常会选择错误,他们预备的法术就像是挥舞着匕首去对战一只高空的鹰隼,或是举着弓箭去对付一只强壮的巨象。
亚历克斯的回答是轻轻一笑。
“你们尽可以准备任何法术,”他看似随和地回答道:“就和之前一样。”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施法者露出了尴尬之色无论在不在场,他们之前确实没能在对战魔像的时候给予什么决定性的支持,贝印等人不去说,盗贼公会的法师也仅能自保他们还不如艿哈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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