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脑子有点蒙，但泽口靖子的反应不慢，立刻来了个45度的鞠躬表示道歉，同时嘴上用英文道：“对不起，请您原谅！”
对此，张楠只是微笑着微微点头，用汉语了句：“不知者不罪。”
知道她应该听得懂这句话，谁让她刚从华夏回来，还恶补过汉语，没多大问题。
真听不懂怎么办？
凉拌，反正对张楠而言无所谓。
至于为什么能用这么牛掰掰的方式回答她？
天经地义，这都算最客气的！
鬼子这等级森严，客人的地位要高，上级的地位要高，长者的地位要高，男性的地位要高这一堆高下来，泽口靖子也算悲催的了。
没人权呀。
张楠之前是客人，等同于上级，现在还已经是老板——来之前高井英幸已经和她了公司被控股的事，她的合约可不咋样，还要十年才得自由身，不尊敬老板不行。
当然，日社会男性地位高，那也高不到新任大老板的老娘们身上去，所以当松冈功知道了不是姐而是夫人之后，居然也来了个45度角的鞠躬道歉。
会长道歉，后边三位立刻跟上，这让张楠很不爽！
为啥？
对方也算是日电影界的一方大佬，这样鞠躬道歉，自己这边就不好不做表示。再就算自己收购了东宝绝大部分的股份，但眼前这四人要是不出意外，也应该掌控有不少余下的东宝股权。
同为大股东，也能勉强算是平级，至少张楠是怎么理解的。
张楠也微微弯腰表示礼貌，这害得妮可和珍妮也得跟着弯弯腰。
不爽，真不爽！
又不是在什么悼念仪式上，弯个大头腰！
一番介绍，总算将难受的客套给对付了过去，这才进巨大的包厢。
阿廖沙等保镖在老板坐下后就离开，这是出于对对方的尊重，至于项伟荣和关兴权，5个日已经知道其中一位是艾伦先生的姐夫，另一人是大哥，正式入座天经地义。
而且老奸巨猾的松冈功知道：这位项先生不简单！
能让忠于职守的贴身保镖让出雇主一侧的位置，这人能简单？
估计是一名真正的高手。
上座当然是张楠的，但他没有按照日的就餐礼仪来让众人入座：自个请客，还是中餐，那得按照华夏习惯来。
结果一番客套，位子坐成了交叉状，松冈功坐在了张楠一侧，另一侧是项伟荣。
至于妮可和珍妮，把原百分百坐下座的泽口靖子夹在了中间。
不管怎么样，大家总算是客客气气坐好了。
没有那一群彪悍，甚至冷冰冰的保镖在边上，4个日男人感觉压力骤减，那些保镖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连泽口靖子也一样，虽然之前和艾伦先生的保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大部分已经算熟悉了。但这次有些人没见过，特别是有两个巨人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那身高在泽口靖子眼里，都可以去国家篮球队当中锋。
日有身高达到米3的巨人中锋，但在泽口靖子眼里，那家伙就像个憨子，笨拙、木笨。而刚才跟在艾伦先生身后侧的那两人不一样，举止、眼神凶悍！
还一点不“笨”。
特别是稍微矮一点那个，一脸横肉，长得比山口组都还要黑-社会，怎么看怎么像个绝世凶人！
还有对方那身材，一看就是定做的手工西服都挡不住那爆炸性的肌肉，比日男篮的那些长人运动员们要强壮好几个级别！
“一个至少有我三个那么重吧？”
忍不住想想。
泽口靖子体重还不到45公斤，而马克和雅克布，个个体重超过135公斤，妥妥的是她三个以上！
各方一结合，在靖子眼里，那两人简直就是史前巨兽！
怪兽虽走了，其它压力又来了。
这会给泽口靖子心里压力的并不是眼神没感情的关兴权：之前打过交道，她知道关先生其实很好话——天真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关老大杀人不比碾死只蚂蚁麻烦。
隐性压力来自那位妮可-洛佩兹夫人！
那气场靖子从来没有见过，而且偶尔看到妮可夫人的看她眼神，就如同能把人看穿一般！
靖子感觉自己有点冤枉：自己真的很尊敬艾伦先生的，再上次还有阿佳妮姐在，我就一翻译加导游……
更别扭的是，靖子感觉那位妮可夫人看她就好像是在看属于自己的一件物品！
可怜的，如果她知道妮可和珍妮以前是对蕾丝边，这会也还没完恢复正常，靖子姑娘估计都会拔腿就跑吧。
……
宾主和谐，因为这会松冈功应该算是客人，所以带来了礼物。
泽口靖子从包厢一侧的桌子上捧来两个3公分见方的礼盒，厚度一样，大约七八公分，包装异常精美，很符合日人送礼靠包装的理念。
“艾伦先生，松冈会长得知您喜好华夏古玩，特意送上一对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又是弯腰，又是双手奉上，害得张楠也得挺正式的两手接过。
“靖子姐，我们能不能随意一点，我真的很不习惯这样客气来客气去的。”
感觉东西有点份量，知道松冈功几人不大精通英文，所以张楠语速很快的了几句，反正他们听不懂。
听懂了也无所谓，失不失鬼子的礼张楠不在乎，要是还继续这样没完没了、感觉假惺惺的礼节，张楠很可能让对方知道美国式的失礼是怎么样的！
泽口靖子这下终于忍住没弯腰，只是微微一点头道：“是，艾伦先生。”
日人送礼忌送双，但成双成对的礼物例外，如一对笔、两瓶酒这就可以。但一对物件要用两个盒子包装，张楠对此有点好奇。
同样也为了对方好，问道：“是什么物件？”
张楠可不管日这边能不能当面拆礼物包装，反正按照托马斯和关老大等人给自己弄的保护规则，这类物品是需要立刻打开的，而不是傻不拉几放在自己身边半天。
特别是这种长得像地雷，重量还有点可观的玩意。
还有，张楠挺好奇对方会送自己点什么东西。
知道日人送礼规矩多，还比较抠门，在华夏送礼时“一点意思”，那基上就不会是意思。而要是日人送礼“一点意思”，那盒子里估计就是块肥皂、一条手帕
百分百的意思！
在日，不同场合、不同对象所赠送的礼物是有所不同的，据规矩多如牛毛。
这会是因为自己喜欢华夏古玩而送自己礼物——如果松冈功这些人是按照鬼子的方式送自己东西，那这四位就等着星期一回家抱孩子吧！
盒子一打开，一个铜板加块袁大头？
那就是瞧不起自己了，和这一比，几亿美元的投资都能放一边，先得让对方知道失礼的代价！
但如果松冈功了解过自己，真的是“投诚、求人办事式样的送礼”，那张楠倒是会乐于收下——从对方送的礼物价值上，有可能看出松冈功等人对将来他们在东宝的位置是如何定位，这是好事。
泽口靖子并不知道盒子内是什么，用日语问松冈功，对方起身了两句。
“是一对古镜，艾伦先生。”
张楠听到这话，手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礼盒，松冈功笑着表示随意。
你送礼有送礼的礼节，玩古董的这一行也有它的规矩：行里人送礼也一样，总得当面看看吧，不然谁知道里边的东西是完好的还是摔了磕了。
古董，送，你也得两边送得明白、收得明白，别搞得吃力不讨好，还留下不好明的误会。
没让张楠自己动手，关兴权过来接过两个盒子，在另一边打开。
看似随意，其实在解开上头的丝线和揭开包装彩纸时，都是挺专业的排爆手法。
里边是两个漂亮的红木盒子，不是新的，应该有个几十年历史。
这时松冈功了几句，泽口靖子翻译道：“这是多年前松冈会长家族收藏的两面铜镜，应该还是比较稀少”
关兴权将两个盒子部打开，金黄色的衬垫内各放着一面极有特色的青铜镜，张楠眼睛亮了一下。
项伟荣看到了舅子眼睛的变化，用方言和关兴权了句：“拿过来看看，阿楠的城府还是差了点，看到好东西这眼睛老藏不住事。”
见过了太多的国宝，东方的、西方的，一般的宝贝早就不会让张楠眼睛一亮了。
这是两面镜子，很特别的镜子，就算是国宝，也不可能贵到让张楠暂时丢掉城府的程度——金钱价值上要能贵重到那个程度，这松冈功也送不起。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东西罕见，张楠还发现了非常特别的意义。
这边张楠看到既然对方会送自己这东西，那也就不用客气，按照一名古董藏家的方式来处理得了。
张楠了一句，关兴权起身出门叫来了马克-卡拉威。
“我的手套。”
作吗？
不作。
如果是一般的青铜镜，那他根就不需要戴手套上手，就算是最好的黑漆古铜镜也不需要。但这两面青铜镜不同，真正的不同，两辈子加起来张楠都没上手过！
拿起其中一面，直径大约有个十七八公分，镜面锈蚀比较厉害，有大片绿锈——这不是重点，重点在镜背！
镜背足足有六组金银错纹饰！
金银错铜镜，世间罕有！
其中三组是双龙涡纹，每组涡纹是两条变形的龙，左右相对成S形，相互缠绕。
这三组双龙涡纹又将镜背分成了三个区，镜子上端的一区为狩猎纹：一名武士头戴插着两根羽毛的冠饰，一手持剑、一手执缰，正欲冲向头猛虎。
而猛虎则张牙舞爪、回头欲噬，一人一马一虎栩栩如生。
镜钮左侧的区域是两只怪兽真逗的图案，镜钮右侧区域则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
整个镜背的纹饰浑然一体，加上多年前的金银错工艺，当初这就该是件精妙绝伦的顶级艺术品！
张楠上手仔细看完，比较正式的用英文加对身边人道：“金银错狩猎纹镜，196年至1934年豫省洛-阳孟津-县金村东周大墓盗掘出土。
青铜质的夹层复合镜，镜面材质是含锡量较高的青铜，和镜背的材质不一样，极少见。
这种金银错的制镜工艺，可以代表了华夏战国时期制镜的最高水准之一，如果我没记错，这面铜镜还应该是目前发现的华夏最早的人物青铜镜。”
最早、第一…
一旦碰上这个“最”，那就了不得了。
简单这项金银错工艺就了不得，用金银丝或金银片在器物的表面镶嵌成花纹、文字，再用错石将器物表面错磨光整。
这样精美的金银错铜镜，当初的一般贵族估计都得不到，很有可能就是东周君的随葬品。
至于怎么来的日的？
侵华战争？
这个张楠不清楚，但却知道这面镜子的出处在哪里，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出现，这镜子在年后就会被人发现在鬼子京都的一家叫永青文库私人博物馆里边。
对于众人的好奇，张楠接着道：“孟津-县金村的位置正好在汉魏洛-阳故城范围内，很有意思，上溯至战国，那里又是王侯的墓葬区。
大概是196年至1934年，金村内的8座东周天子或顶级贵子的墓葬被盗挖，出土的数千件文物大部分被倒卖到了海外。
有个叫梅原末治的日考古学家根据搜集的资料，编成过一《洛阳金村古墓聚英》，里面记录的文物就有38件。
和金银错狩猎纹镜一起从金村大墓中出土并流向世界的铜镜里，还有金银错虺龙镜、三龙彩绘透雕镜、嵌石四兽透雕镜、嵌玉琉璃镜、彩绘嵌珠连弧镜等等一大批珍品，那书里都有记载。”
到这，张楠一指另一个盒子里那面铜镜，道：“那面就是金银错虺龙纹铜镜。”
纽、圆纽座，在钮座与边缘之间有六条虺龙缠绕，龙体用“金银错”花纹，嵌入的金银丝细如毛发！
“同一批的顶级铜镜里，我只知道有一面嵌玉琉璃镜这会在哈弗大学的历史展览馆里，哪天有空了，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商量一下，用点西方艺术品换点东西回来。”
不怕松冈功他们听懂吗？
不怕，这两面铜镜来历清晰，几个日人不可能不知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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