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姐妹在扬州运河边放过河灯,祭奠了自己父亲之后,心中竟比之前平静多了,回去之后竟是一夜无梦,睡了个安稳觉。rg
第二日陈素青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纱窗洒进屋里,看来时辰是不早了,陈素青从床上起来,只感觉胸口一阵闷痛,这几日她受奔波之累,又有忧怒之苦,伤势难免有反复,昨晚一夜好眠,才感觉精神略微好些,伤势却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陈素青坐在床上,略微看了看伤势,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嬉笑之音,她披上外衣,走到了院中,只见陈素冰正在院中洗头,香凝在一旁倒水。
二人一时玩的忘了情,在院中玩起了水来,你泼我下,我洒你下,弄的罗裙鞋袜都湿了。抱绮提着桶站在一旁,口中虽然不住劝阻,脸上却是轻松怜爱的表情。
陈素青看到她们这样,也轻轻倚在门框上,嘴角露出轻松的笑意。
抱绮扭头看到她,笑道:“姑娘,你醒了?昨儿可睡得好了,我今天看脸色都好些了。”
陈素青抬头没有话,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大亮了,她又看了看陈素冰,心里涌起一阵不出的安心。
她含笑嗔道:“弄得人家院子都湿了,像什么样子。”
陈素冰用手拢起头发,抬起头看着她,露出快活的神情,道:“姐姐,你也来洗一下。”
时值盛夏,陈素青多日未洗,也想清清爽爽的洗一下,但是想到胸口的伤,还是犹豫道:“我怕挤着伤口。”
陈素青接过香凝递来的头绳,一边将头发松松的挽起,一边笑道:“这有什么,等会你躺在榻上,我来伺候你,保准一点事情都没有。”
陈素冰着便指使香凝将昨天纳凉的榻搬到竹荫下面,又亲自跑到门边,拉着陈素青便往那榻那里,让陈素青躺在上面。陈素青也想洗一洗多日以来烦闷的心情,索性在那榻上躺下。
这一会儿,抱绮从炉子上提来一壶热水,又从地下捡起了刚刚陈素冰和香凝弄洒的盆,看陈素冰真要给她姐姐洗头,连忙笑道:“我的好姑娘哎,还是我来伺候大姑娘吧,您先去换条裙子歇歇吧。”
香凝另提了一桶井水也过来了,听抱绮这样,便又拥着陈素冰,二人嘻嘻闹闹往房里去了。
抱绮看着她们往屋里走去,低头笑了笑,也不多言,轻轻解开了陈素青头上的发髻,陈素青出了徽州时,李碧璇为了她们方便,便让他们去了孝服,但她二人也只是简单的梳了发髻,没有多余的装饰。
陈素青躺在榻上,任由抱绮摆弄自己的头发,她睁眼往天上望去,只见阳光穿过竹叶洒下,地上、榻上还有她的身上都映出斑驳的竹影,像一幅墨竹图似的,微风吹过,滴翠摇碧,刷刷的竹声像轻羽扫过,将陈素青一颗心扫的安宁、平静,竟熏熏然又有些困意了。
突然她听到抱绮一声叹息,虽然几乎微不可闻,但是陈素青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她想要问,但当下只有两个人,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只能问讯式的唤了一声:“绮姑。”
抱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道:“这里确实不错。”
陈素青微微怔了怔,才道:“心虽安处,终非吾乡。”
抱绮为她细细的擦干了头上的水,听了她这话,也不禁蹙眉,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陈素青知道她也明白现在处境,却又不好多,只摇了摇头,道:“绮姑,你,我们现在要往哪去?”
抱绮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应该先把身子养好,再谋去处,多做无谓之忧,与身体也不好。”
陈素青起身坐在榻上,任抱绮给她梳着头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况且我的伤势也快好了,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不如早做打算的好。”
她见抱绮不话,又道:“我知道冰娘心里喜欢这个地方,崔家人待我们也很好,但以我想着,这里毕竟还不是久居之所,绮姑,你呢?”
抱绮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毕竟不是咱们的亲戚家,又没有夫人们的允准,不过情急之下略住几天,况且姑娘也陪不了我们多久,还是要找个长久的去处为好。”
陈素青听她语气,竟有些像是怪自己似得,刚张嘴要解释,却听陈素冰和香凝从房内走了过来,于是便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往下。
过了正午暑气正热的时候,天气略微有一丝凉爽,宝熏娘子便遣人请她们去家里池边的水榭游玩。姐妹两来到水榭时,宝熏娘子已经命人摆下了瓜果香茶,又设了一炉香。姐妹两走近水榭便闻到了香味,只感觉顿生清凉之感,不出的舒畅。
宝熏娘子见她二人来了,连忙起身相迎,笑道:“你二人今日感觉可不一样了。”
陈素青低头笑道:“略洗了洗浮尘,让您笑话了。”
宝熏娘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二人珠华玉质,哪里有什么浮尘,我是看精神好像好多了。
陈素青闻言,眉头微蹙,道:“这多亏贵府援手,让我姐妹二人免受飘零,有了个容身之所。”
宝熏娘子笑了笑,连忙招她二人坐下,道:“既有旧交,我也欣赏二位人品,何必这么客气?”
姐妹二人坐在水榭之中,只因为这榭临水,又有清凉之香,坐在这里,只感觉比外面要凉快很多,身上的汗也都止住了。
陈素冰笑道:“这个地方倒很凉快,尤其是这香,我只觉得闻了之后一点都不烦了。心里的燥热都下去了。”
宝熏娘子闻言,笑盈盈的命人将那香炉搬来,乃是一个青铜莲座金猊香炉,烟从莲座侧面的孔里慢慢涌出,那金猊也如同在云雾之中一样。
她捧过香炉,对姐妹二人道:“不过是加了些艾草龙脑之物,在夏天使用却有祛热解暑的好处,你们觉得好,待会我让人送些去你们房里。”
陈素冰抚掌笑道:“瑞脑消金兽,果然是个好东西,这会儿也是‘水榭凉初透了’”。
陈素青听了她的话,站了起来,朝窗边走去,看了看天色,道:“只怕要薄雾浓云愁永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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