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在冯府上力争了半天,都被宁氏给驳了回来,她心中明知宁氏乃是无耻的人,所的也都是些歪理,但宁氏口中都是大仁大义的大道理,真将她辩的无话可。
陈素青心中火冒三丈,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宁氏,宁氏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的饮着茶。
梅逸尘见了,心中也颇为恼火,他站起来对宁氏道:“这么,冰妹还要感谢你咯?”
宁氏上下打量一眼梅逸尘,悠悠道:“还未请教你是何人?”
梅逸尘拱了拱手,道:“我是她二人的表哥。”
宁氏闻言,对陈素青冷冷一笑道:“你们家倒是很喜欢让外人插手家务事。”
梅逸尘见她看轻自己,也不客气,反讥道:“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轮到夫人来管。”
宁氏见这辈,无礼冲撞,又颇善言辞,知道不好对付,便转而笑道:“她嫁得好,也不必谢了,这都是我们长辈该做的。”
梅逸尘淡淡言道:“也不知道她将来做了转运使夫人,会不会念您的好,帮您几句好话。”
梅逸尘话音一落,宁氏倒是一愣,她听明白梅逸尘的的意思,如今把陈素冰嫁到转运使府上,只怕她也会记恨在心,把自己当做恶人,将来若在转运使面前几句坏话,自己反而是得不偿失。
这一句话倒让宁氏心中嘀咕,她来只是听孙转运使对陈素冰思之难忘,她便刚好投其所好,想着能凭陈素冰和转运使的姻亲攀上关系,将来自己儿子的仕途也会顺利一些,谁知道却处处不如意。
一开始是崔家处处阻扰,陈素冰又不愿意,整天苦着个脸,那抱绮也防范甚严,根不让他们接触陈素冰。今日陈素青又寻上门来,架势咄咄逼人,她也是费了好大气力才把她的势头压下。
但梅逸尘一句话却是真正让她犯难,她立排众难,若是反而埋下祸根,岂不是白费了这番苦心。但事到如今,她被陈素青二人逼到这种境地,即便有此隐患,她也不可能松口,否则就是大大的失了面子。
于是她脸色微沉,口气淡淡的道:“妇道人家,怎么好随意话,我也不指望她帮我什么好话,只要她能过好的日子就行了。”
梅逸尘来见她脸色变化,认为戳到了她的痛处,心中正在得意,但谁知片刻之间,她又话锋突转。言下之意,即便陈素冰嫁到孙转运使家中,也不上话,能顾自己就已经很好,更不要提能对冯家有什么影响。
宁氏如此难缠,一下把梅逸尘激怒,他性子来就不好,不像陈素青那样忍耐,于是他拢了拢袖子,讽刺道:“冯夫人,你一张嘴可真厉害。”
宁氏见她脸色突变,态度不恭,脸色也一下拉了下来,想她毕竟也是长辈,梅逸尘如此不敬,实在叫她难以忍受,于是沉着脸,喝道:“你”
她话还没出口,梅逸尘便笑着打断道:“我什么?你不用对我吆五喝六,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江湖人,不是吃素的,若惹急了我,哼哼”
“惹急了你又怎么样?”这宁氏见他这样,又打量他几眼,只见他长相清秀,但眼神中总隐隐有些凶光,心中也有些害怕。
“我叫你喜事变丧事。”梅逸尘一瞬间由笑转怒,眼神中凌厉如利剑一般直直朝宁氏飞去。
宁氏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她拍案而起,袖子将桌上的一个茶盏一扫,带到了地上,这茶盏落地四分五裂,给她惶恐的心又壮了几分声势。
她高声喝道:“你少在这吓唬我,我告诉你,这城中大衙门我们家都的上话,你敢动我一下,叫你们走不出扬州城。”她的声音高亢尖利,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茶盏在梅逸尘脚下碎开,茶水溅到他的衣摆上,可他却丝毫不动,他看着宁氏的样子,知道她心中的恐惧,也知道她的愤怒正是为遮盖她的愤怒,于是继续道:“官府?等官府的人到了,你们早就去见地府的判官,不是衙门的大人了。”
“你”宁氏见他神色阴沉,语气冰冷,吓得退了一步,险些跌坐到座上,但她生性要强,怎么可能被他震住,于是连忙定了定心神,尖声道:“好!好!那你就杀了我啊,让我们家破人亡啊。来啊!”
她这话时,面色已经扭曲,倒把梅逸尘吓了一跳。他虽然杀过不少人,但是都是武林中人,从来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官门夫人,虽江湖庙堂两不相关,但权势名利总又相连,他也不想无缘无故惹一个麻烦。
而且他看宁氏,看她神色很不对劲,心中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于是梅逸尘竟有些退缩之意。
梅逸尘正愣在那里没有话,一旁默然已久的陈素青突然开了口,她一字一顿的道:“家破人亡?”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厅中的人都朝她看去,只见她拿起手中的剑,慢慢的站了起来,走过梅逸尘,径直向宁氏走去。
她走到宁氏跟前,沉声道:“你知道什么叫家破人亡吗?你见过断井颓垣,破壁残瓦吗?你见过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吗?”她这话时,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可以是低沉的,可是却是从心底感觉可怖。
陈素青看着宁氏,宁氏从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一个字,就是“冷”,是极度悲愤而又跨悲愤的冷,是经历生死而又看破生死的冷。宁氏看着这样一双眼睛,竟然不出话来,也不再癫狂,只是打了寒噤,跌坐在椅子上。
陈素青从俯视着宁氏,眼神依旧冰冷,她慢慢抽出剑,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昨日含恨收旧骨,今日新骨无人收?你又知不知道什么叫昨日旧血洗不散,今日新血压旧痕?”
她到这里,眼角的红痕更加重了,道:“冯夫人,家破人亡,你以为只是四个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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