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大营位于黎母山的山脚,从区划来看属于临高县辖境,整个军营延着黎母水的一条支流而设,这一带原的规划是军事警备区,无论环境也好,地理位置也好,都处于岛屿的心处,一旦有什么变故,可以及时地辐射整个琼州城区。
在它初创之时,刘禹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整个营区还没有开辟出来,金明带着他的人,整天是挖树、翻土、平整地面等等,而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吴老四再三确认,他都不敢相信,这里是当初选定的那片不毛之地。
他们一行是沿着山脚一路过来的,由于地势的关系,当营区出现在眼前时,显得要脚下低许多,而最让人惊讶的是,那一片片绿色的营帐,整齐得像大草原,一眼望不到头,每一片营区都被笔直的水泥马路分隔开来,一条宽达六车道的路面一直向前延伸,看样子,是与临高的城区主干道相接的,而这一切,都是金明带着他的人完成的,并没有招募一个民夫。
站在高处看过去,刘禹的心里涌现的是一个感觉壮观,走近之后才发现,围绕在营区周边的,并不是传统的木栅栏,而是一道高大的混凝土围墙,如果在顶装铁丝,和后世的敏感地区没多大差别了,看着这堵高墙,刘禹明白他们肯定是地取的材,用平整土地挖出来的沙石筑成的。
营区的建设还在继续,一路这么走过去,到处都是整队的军士手持铁锹、工兵铲、簸箕、推车等工具,在不停地忙碌着,难怪他们能帮张青云的忙,看来金明在练兵的同时,也并没有忘记了发挥这支军队的另一重目地,那是建设者。
延着路一直走进去,一队队披挂整齐的军士正在操练,他们在各自指挥使的带领下,不停地从刘禹他们边跑过去,看样子是在奔赴各自的训练场,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停下来同他们打招呼,这是很不寻常的,因为虎贲军几乎所有的人都见过他,照这个推断,眼前的军士应该都是新卒。
刘禹一行人是向着营区心那杆硕大无的帅旗为目标而去的,他拒绝了吴老四去找人来迎接的提议,是想要看看金明究竟是怎么干的,直到目前来,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内,甚至有些超出的惊喜。
然而马有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金明居然不在大帐之内。
“节帅召集了左厢、前厢、军的将校们,在大校场集结,做什么,的们实是不知。”守卫帅帐的亲兵倒是认得他,恭恭敬敬为他指了一条路。
这也是金明,哪怕是马暨、姜才为统帅,他们的亲兵在同样的情况下都会亲自为他带路,可金明不同,一则是军纪甚严,二来,其品级刘禹还要高,二者更像是合作关系,因此礼节会差一些,刘禹并不在意,带着吴老四等人又朝亲兵所指的大校场走去。
是校场,其实也是一块平整好的空地,不过占地甚广,一次容纳个数万人都不在话下,通常是用于军合练、官家校阅、以及大阵型对抗之类的,而此刻偌大的校场只坐了不到两千人,也是亲兵嘴里所的那三个厢的将校,理应包括三个厢都、十五个军都、一百二十个指挥使、六百个都头、一千二百个队正。
这个理应,是刘禹看到了金明的背影,和站在他边的几个人,才想起来,前厢都指挥使马暨,还在挖石头呢,军一直是他自己带的,没有任命都指,至于左厢,那个稍稍靠后一点的男子,可不是姜才。
“何谓新军,用你们抚帅的话来,是要迥异于大宋的其他军队,首先要明白,为何而战,为那点禄米?还不如去作工呢,一个月辛苦些,养妻活儿不在话下,也没有性命之攸,为了博出个前程?恕帅直言,一将功成万骨枯,金某能爬到这个位置,那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多少同僚倒在眼前,凭什么你会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这是在做思想工作?刘禹和他的人停下了脚步,关于建军思想的讨论,他和金明谈过很多次,有些理论后者是赞同的,有一些则因为历史的局限性,并不太理解,而刘禹也没有强求,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晚会有理解的那一天,不过听金明刚才这一番话,倒像是当初他的口吻。
“谁能答某,你们是为何从军?”
大概是不清楚金明的用意,近两千人站在那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打算当这个出头鸟,金明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前去,随手指了指站在一个前排的指挥使。
“你来,你为何从军?”
“回大帅的话,属下属下是个汉人,建康城下被俘,为了活命才来到此地,从军是想着早一日得脱,那个战囚的身份。”
“为了活命,为了解脱,得不错,听闻横山城下,你们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这便是拼死战斗的意义。”
金明拍拍他的肩甲,继续向前走,在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面前停下来。
“会汉话吗?”
“回大帅的话,会。”显然这个男子是个夷人,而且还是个都头。
“你呢,又是为什么加入这支队伍?”
“因为,我们头人打仗,寨子里有粮食孩子有书念。”男子鼓起勇气,用不太熟络的汉话答道。
“得好,为了家人,能过活,孩子能学,这也是一个可以抛却性命的理由。”
金明同样不吝夸奖,在他的面前,站在最后面的是一千二百多名队正,他们大多数都是新近提拔的,其有原来的老兵,也有从未见过阵的新卒,此刻都在努力站直身体,迎接他的目光。
“你呢,新入伍不久吧,看着不像没有活路的,为何要投军?”金明走到一个男子的面前,他的身材足足高过对方一个头,这么看下来,有一种很强的威迫感,可男子听到他的问话,毫不示弱地抬起了头。
“报仇,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的话让金明一怔,略略打量了一番,道:“原来是你,帅记得想让你来军做个书你不干,让你教军士卒识字你也不干,一个秀才偏要练那些杀人技,报仇?男儿生于世,不负七尺躯,这倒也是一个足以舍命的理由。”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原地转了个身,向左右看去。
“你们的这些理由,在我大宋禁军,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得到,可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却挡不住元人的铁蹄。帅相信你们不畏死,但如果你们死了,让鞑子长驱而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毁掉这里的一切,那样的死法,又有什么意义?”
“帅的新军,是让你们每个人都死得其所,让鞑子在你们面前,闻鼓而战、见旗生怯。”金明跨步向前,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下面的人群:“如此方不负‘虎贲’之名。”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不光是拼命地操练,还要有一个更高的念头,告诉你们手底下的那些人,我琼州新军,不是什么脸刺字的贼厮汉,而是保护家园的堂堂军人,他们的家人,生为军属,死为烈属,生养死祭,代代香烟,这便是尔等从军的意义!”
“啪啪”金明的话音刚落,从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他沉着脸一回头,刘禹拍着手走了过来,在他的示范下,场所有的将校都随着他的节奏拍了起来,这种拍法有些像步卒们的刀击盾牌,一时间场掌声雷动,让金明有些措手不及。
“诸位,你们金帅方才讲过了,咱们的队伍,被称为新军,我希望将来看到的,是一支威武之师,明之师,我也相信你们一定做得到。”
刘禹的话结束了训示,金明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回营,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姜才一人。
“属下是昨夜赶回来的,除了将一些尸身交与陈大夫,还有些军情要禀报。”
姜才拿了根树枝,在脚下的泥地画着示意图,这样要口头直观一些,一条标志着海岸的曲线,一直延伸到了邻近的安南,他在双方交界的位置,连续画了一堆圆圈。
“属下过海时,鞑子的前锋已经抵近钦州,沿海的渔户都被我等劝离,没有船,他们除了望海兴叹,别无他法,下一步会怎么做,施忠带着人在那里盯着,料得不久会有消息送来。”
这是琼州的优势,琼州海峡虽然不算很宽,可是也不是淌水能过来的,有了这么一个安保障,百姓们才能安心建设,社会也不会有太大的震荡,这一点,才是他们选择背井离乡的原因。
“眼下,阿里海牙有两个选择,一是南下直入安南,以求得粮草和补给,二是走邕州,去云南,不过这一条路不好走。”
“不,还有一条,跨过钦州、廉州、雷州,攻入广东。”对于金明的看法,刘禹还有补充:“不过后两条路目前都走不通,他根没有选择,因为。”
刘禹抬起头,看着天色道:“雨季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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