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黄的话让下面的人顿时开始交头接耳,他嘴里所的那什么股证,只要到过临安府的人都一清二楚,凭着一张的纸片,最终聚敛了近两亿缗之巨,要知道,人家连铜钱都不收,只要金银,几乎将两浙之地特别是浙西的硬物搜括一空,要劳动整个海司船队来押送,这等盛况,谁没有听到过一言半语。rg
不过听到归听到,真正拥有股证的人,倒并不是太多,因为条件太苛刻了,一股就要一千缗,多少中等人家,卖房子卖地都未必有这么值钱,更何况要的还只是硬物,不过在座的总有那么几个跟风的,当下就有人迟疑地掏出来,朝着台子上一扬。
“治中的,可是这种纸券?”
一个站在前排的商人从怀里摸出一个不大的包裹,有识货者一眼就认出,那是出自嘉兴府的上好织绵布,而层层绵缎之下,里面包着的只有一两张看似会子般的纸张,不过上面都是彩印,显得而不凡。
胡幼黄仔细看了看,微微颌首示意:“就是它,按照之前的约定,每年分利可达两成以上,官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张纸可以在州中立时兑现,换成任何你想要的物资,但是,只能用于一个途径,那就是此次远征。”
黄镛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刘禹的用意,这些纸可以转让,可以买卖,某种程度就是大号的会子,只不过有为数高达两亿缗的真金白银作为保障,信用方面便毫无问题,可在琼州,不要股证了,就连真金白银身都买不到东西,区区一张纸又有什么用?
刘禹没打算送钱送路子给他们,只是让他们有了一个采购的特权,凡是参与其中的人,都可以买到平日时只能看看的东西,而且数量仅限于你的财力,这些东西好不好?那还用吗,只看那些蕃人,一听之下眼珠子都在放光,就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诱惑了。
“但不知官府,想让我等做什么?”
“很简单,粮食。”胡幼黄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每购买一定金额的物资,就必须去别处加购同等数量的粮食,没有船,官府可以租与你们,租金减半,没有人手,可以在州中自行招募,也可以向官府申请,安排一些囚徒做为你们的劳力和护卫。”
这么一,下面这些精明的商人顿时就懂了,官府的远征必然伴随着巨量的后勤消耗,而他们没打算自己来干,那样的话费力不,效果还未必会好,让商人来做,给予一定的利润,他们的积极性会更高。
“这个别处所指的是”
“州以外的所有地方,如果你有事,去把元人的军粮买来,也做得数。”
胡幼黄的话让大伙哈哈一笑,可话的身并不是玩笑,同大宋有着贸易来往的国家当中,盛产粮食,又在这条航线上的,只有安南、占城、真腊等区区几个,无论是哪一个,都会马上成为元人的目标,将他们的存粮买光,也是一种制敌的手段。
“但不知粮食送到后,如何结算?”有意其中的商人已经开始计算这部分利润了。
“若是自备船,按常价加三成,若是租自官府的船,加两成,所有的金额都可按工分来结算。”胡幼黄的话,一下子就让大厅炸了,这种好处,分明就是巨利啊。
抛开粮食身的利润不,工分是什么?官府明确解释了,劳动所得,他们大部分连籍都没入,自然是毫无所得,而这么一来,就等于弄到了一个扎根琼州的机会,其自由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治中是,我等也可出入医院、商社?”开口发问之人,连话都得抖抖索索。
“不错,尔等既然是为大军效劳,自然也当享受劳动之利,这种特例,以后还会不会有,官无法笃定,但今天,就是一个机会。”
商社可以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事物,医院可以享受别处无法享受的治疗,一个简单的支付手段,立刻将大伙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纷纷要求报名登记,看着下面突然间变得嘈杂不已的大厅,刘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得意的表情。
这只是一个开始,南洋不过是个海盆,在里面再怎么转悠,也弄不出多大的响,随着战事的进行,这些人不可避免地就会深入其中,与其让他们在琼州不安份,还不如去海外开开眼界,作为一个有秩序**制的社会,不能人家不同意,就一刀给宰了,任何人都会有他的用处,只是看找不找得到而已。
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目光敏锐的人看到其中的利益,在官府的支持下,去建立一些永久性的居住点,奴役也好,强迫也好,将当地纳入统治之中,迅速地消化掉战争的红利,要比他强制移民来得更方便有效。
“此事,既然在市舶司进行,左右你也无事,不如帮着某管起来如何?”
刘禹来的目地,除了当背景板,还有动黄镛的意图在里头,他的人手太缺乏了,能独当一面的更是少,无论黄镛认不认同他的理念,这种对他有利的事情,也绝不可能推脱,毕竟表面上大家还是同僚。
“你他们?”黄镛显然没有料到,认真思索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非是黄某不愿,这件事,有一个人来做,比某合适些。”
“喔?”
“你的那位妻兄,叶府二公子,叶义之。”
听他一提,刘禹的眼睛亮了,黄镛得没错,叶应有才是主持此事的最佳人选,他用不着亲自出海,只要坐镇市舶司,把州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组织起来,以这些人的财力,不可能不愿意,因为叶应有既能代表叶府,同时又是琼州女主人的亲兄,他出面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消那些人的顾虑。
这层关系,曾经让刘禹疑虑重重不知道该怎么用他,让黄镛这么一提,还真是非他不可,至于叶应有自己的意愿?多半巴不得吧。
回去同璟娘一,他的妻子却没有他想得那么开。
“二哥儿主持此事,会不会有负夫君的所托?”
“你是担心,叶府因此权重,被人议论吧。”刘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前些日子的那件事,不是针对的叶府,而是在后面看热闹的那些人,这个道理,义之肯定明白,你是我最亲厚的人,叶府是你的母家,应当成为你的助力,等到大哥儿到了,还会委以更大的重任,这又算得什么?”
对于他的话,璟娘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夫君得肯定是对的,一想到不用同母家闹得不可收拾,她的心更是安稳了不少。
第二天,叶应有便欣然上任了,他的正式职事挂在了市舶司的名下,表面上同州府没有关系,正是这样,才能进行更大程度的周旋,由于手握最终的决定权,一下子就成了为琼州各富商、乡绅们的座上客,而更多的有心者,都把这个事情,当成了抚司留给他们的一个契机,或许就会是今后的转机。
刘禹要的就是他们产生这种心思,开拓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让这些人见到利,就会从内心认同琼州的变化,因为同样的利,大宋是给不了的,将资释放出来,引导到殖民和拓土上面去,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利。
做为一个穿者,他也想看一看,这股利究竟能趋使他们走多远?
仇子真走进采石场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这里的每一个人他几乎都认识,不久之前,大家还份属同僚,如今,他被委以了从临高县到昌化军的民事,权力上与陈允平相当,而这些人却与囚徒无异,虽然他们称得上咎由自取,可是亲眼所见,一个个斯文扫地,辛苦劳作的样子,又怎么会不心生感触。
“叔齐,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灰头土脸的囚徒可能一眼还看不出样子,他穿着如此光鲜,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讽刺、讨好、揶挪之语,不绝于耳,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个笑容,也不同众人计较。
“老帅。”
邓得遇一早就看到他了,眼见着一步步朝自己这里走过来,放下肩头的担子,站在原地等着他。
“阶下之囚,这个帅字休要再提起,你找老夫,所为何事?”
“邓公,朝廷的诏书到了。”
仇子真也不勉强,从袖笼中拿出一封诏书,递了过去。
邓得遇乍一听闻,都顾不得手上还有灰,急急地接过来展开一看,脸色慢慢地变了。
他能想到朝廷或许会偏帮,毕竟刘禹有一场大胜垫底,可是没曾想,会偏帮到这个程度,以刘家之富,罚俸之举,根就是聊胜于无,而所谓的斥责,几乎句句都是在骂这些人,大意就是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玩窝里斗,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给我消停点,一切以大局为重。
什么大局?抗元。
在这个前提下,刘禹只要不扯旗造反,他做什么朝廷都会捏鼻子认下,这个结果不是没有人预见过,可是当一纸诏书,将一切明明白白地放在众人眼前,那种灰心的感觉便由然而生,邓得遇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差点就要栽倒。
“邓公,保重。”
邓得遇扶着仇子真的手臂站起身,将诏书递给了围过来的一众官员,眼睛却瞄向后者:“他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只有四个字‘悉听尊便’。”
“我等可以离开了?”
“当真?”
仇子真的话,在人群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呆了差不多三个月,谁不想早一日离开?
“那是自然,某前来就是告知诸位,若是想留下的,一应须听从安排,不想留下的,去往哪里都成。”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仇子真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与三佛齐开战了,正当用人之计,想做事亦可,想从商亦可,都是大好的机会,诸位不妨三思而行。”
让他们挖石头,效率低不,还得花粮食养着,一刀杀了又没有这个必要,想来想去,刘禹还是觉得废物利用的好,这些人多少都有管理的经验,让他们领着那些商人出海,也有了一个官面上的身份,能折腾出来最好,不能折腾的,也就无所谓了,开拓的先驱者,来就是一条血淋淋的路。
不管怎么,不用再起早贪黑地挖石头,这些人还是很高兴的,性子急的,立时就去收拾东西,他们的家眷就在这里,平时难得见上一回,眼下自然是归心似箭了。
“你呢,回军中吗?”邓得遇没有急着走,而是来到一个大汉的面前。
马暨毫无所觉地依然在那里凿着石头,厚达几尺的石块,被他这么一下一下分离开来,然后用绳子捆上,用力拖到车子上,很快装满石头的车子被人拉走了,他拿着铁凿子,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采石场,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对方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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