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骑兵缓缓放慢了速度,很多骑兵干脆跃下马背,牵着马儿前行。战马们已经很累了,再不得到及时的休息,将无法应付接踵而来的残酷战斗。
“老天!”裴元绍呆呆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打仗是可以这么打的?只靠骑shè便打残了几万人!”
侯成兴奋道:“校尉大人,你说我们是否应该再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呢!嘿嘿!这一招可真是太管用了!”
南鹰没好气道:“莫当那些黄巾军都是傻子,若本将所料不差,他们一定逃走了!”
“末将也是这么想的!”马钧从身后追了上来,“他们无力取胜,更无能追赶,再不逃走便只有为张宝陪葬!”
“不!”南鹰目视南方,眼中闪过凌厉的斗志:“不要小瞧张宝!刚刚那支黄巾军应该是为广阳黄巾为主的杂军,我们前方的六万大军才是张宝真正的主力!”
侯成豪情冲天道:“只要我军仍然以骑shè之法不断削弱打击,管他主力辅力,下场都是一样!”
“骑shè吗!”南鹰点了点头,“果然都是一群新兵蛋子呢!本将想,可能只有乌丸的呼勒赤将军才能保持这份清醒啊!”
“是的将军!”呼勒赤面sè沉重,配合他熟练的汉语,令每一个人都能听出他的忧虑:“我军战法确实是对付敌军大群轻甲步兵的最佳战术,但是,士兵们的箭矢已经不足了!”
“都听到了吗?”南鹰望着面sè大变的诸将,“还能笑得出来吗?我军骑兵长途奔袭,怎么可能携带大量箭矢?骑shè骑shè,一旦箭矢用尽,便只有硬撼敌阵了!”
伍环犹豫了一下才道:“南校尉,我军虽然是骑兵,毕竟只有六千,而张宝却有六万!一定要这么做吗?”
他勉强一笑道:“此次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却已经打垮了五万敌军,这个功劳足以令天下震动了!”
“必须一战!”南鹰淡淡道,“我们的身后便是栾城,再之后便是黄巾军老巢下曲阳!如果一战消灭张宝,那么河北之战的最后决战将在下曲阳结束!反之,若任张宝逃回下曲阳,他们便会重整旗鼓,与我军形成对峙之局,河北之战将会遥遥无期!这是一场事关天下的战局………..”
“想名垂青史吗?”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将军,“让我们的名字先留下重重的一笔吧!”
众将无不热血沸腾,轰然大喝道:“我军必胜!”
“马钧!”南鹰喝道,“立即抄小路去寻找卢将军主力,请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向我方靠拢!”
然后他跃下马背,盘膝坐在地上,轻轻闭上双眼道:“全军休息!待远方出现黄巾军的尘头,便是我军决死一战之时!”
当铺天盖地的黄巾大军从天边涌来,却骇然发现一支蓄势待发的汉军骑兵正静静的伫立在平原上。
张宝过于焦躁,也过于自大了。他命三万前锋于十余里外前行,本阵竟然没有在两军之间派出任何的斥侯,这令措手不及的黄巾军们猛然一阵大乱。
顷刻间,平原便被蝗虫般的汉军骑兵所覆盖,他们仍然采取之前的战术,利用强大的速度优势和机动能力,在黄巾军设立防线之前,便从两翼展开远程打击,不断压缩黄巾军的阵形。
在箭矢用尽之前,呼勒赤率领手下的乌丸骑兵从黄巾军防守较为薄弱的左翼,狠狠的插了进去,撕出了一条大大的缺口。在敌军重新堵住口子前,他们又毫不恋战的杀了出来,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付出百多人的代价,却终于成功动摇了敌军的侧翼。
五千余名汉军骑兵杀了一个大圈,再次回到北方聚集起来,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黄巾军也反应过来,重新开始了兵力调配。张宝不是笨蛋,他已经看出了汉军的意图,正针锋相对的将盾牌兵和箭手调至前沿和两翼,外围只余下少量的长矛兵勉强组成一道防线。
张宝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将军,他从汉军直插左翼的行动中,判断出汉军正在试图寻找弱点,以求一举突破,所以他立即将正面的防御力量紧急调至两翼,但他万万不曾想到,他已经犯下了大错。
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汉军的箭矢用尽,已经不得不采取正面强攻的方式,呼勒赤的试探xìng进攻就是为了误导张宝的分析,为正面冲锋创造有利条件。
当汉军骑兵们重新列队,以二十步以上的行距排出一波一波的横排冲锋队形,并立即发起了攻势时,张宝终于变sè。
疾驰的蹄音如雷鸣般轰然震动,一时间平原大地都为之颤抖。第一波次的骑兵横眉怒目的挺着长矛,迎着对面黄巾军士兵惊骇yù绝的眼神,一往无前的直冲入敌阵。
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前排的黄巾军筋断骨折,口喷鲜血的倒撞回去,令身后的同袍们东倒西歪,不待他们看清形势,闪亮的矛尖已经俯刺而至。
在黄巾军拼死的反击下,骑兵们的骏马悲鸣着,带着洞穿身体的长矛倒下,马背上的汉军们在翻滚而出时已经弃去长矛,他们刚刚站直,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怒吼着砍向最近的敌军。
第二波次的骑兵又至,他们睁着血红的双眼,强忍着不去看坠马的同伴,踏着他们用生命打通的缺口,继续冲击,当手中的矛已经贯穿了几具尸体时,他们立即撒手、拔刀,劈得无数黄巾军打着转儿尸横就地。
但是黄巾军的人数太多了,他们完全是利用**迟滞了汉军们一浪又一浪的冲击,当汉军最早突入的前锋刚刚深入至中军时,所有波次的骑兵都已经陷入了黄sè的海洋。
南鹰处在第四波的冲击位置上,他的马快,又有亲卫们保护,反而冲在了最前方,险些追上了第一波次硕果仅存的数十名骑兵。
突然,马蹄重重一挫,战马发出垂死的嘶鸣,身躯猛然软倒。南鹰如腾云驾雾般直飞而出,他勉强调整姿势,踉跄着落在地上。
“将军!”四周一齐传来惊呼之声。
呼勒赤离得最近,骇然拨马而来。
“继续冲锋!”南鹰鹰刀遥指,暴喝道:“带领兄弟们向前,一定要凿穿敌阵!”
呼勒赤雄躯剧震,虎目蕴泪的大吼道:“末将得令!继续冲锋!”
骑兵们发出疯狂的大叫,一齐跟着他继续杀去。
仍然有数十名骑兵不顾命令,纷纷跃下马来,围在南鹰身侧。
南鹰游目四顾,此处已经是黄巾军的中军。其前军已被完全突破,正溃不成军的四散奔逃,中军这里却是激战正酣,除了两千余骑兵已经越过中军向黄巾后军扑去,其余的汉军全部在此陷入苦战。
南鹰扬刀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来,先救那些坠马落单的兄弟!”
一名汉军摔下马来,身躯翻滚之际,已有几柄兵器刺入他的身体。突然,得手的黄巾军们重重飞跌出去,几名骑兵从身后策马踏过他们的身躯,而后掉回头来,毫不怜惜的再一次践踏而过。黄巾军们的惨呼声渐渐沉寂了下来。
两名汉军已经失去了战马,正背靠背的抗击十余名敌军,他们的身上鲜血飞溅,脚边却已经躺满了敌军的尸体。突然一支长矛疾刺而至,将两名汉军一齐洞穿。不等那偷袭的贼将发出得意的笑声,一名垂死的汉军突然手握长矛用力一拖,矛杆深深没入两名汉军的身体,那贼将也被拖得向前进了几步。一道刀光划过,那贼将满面诧异之sè,颈间鲜血直喷,直直倒下,两名汉军也一齐狂笑着软倒。
又有几名汉军正在和数十名敌军疯狂厮杀,突然间密集的箭雨飞来,将他们不分敌我的全部shè倒,不等黄巾箭手们寻找下一个目标,一队骑兵已经杀至,将他们砍得人头滚滚。
战斗完全进入了白热化,汉军骑兵们和黄巾军搅在一起,处处都是血光暴现、残肢断臂的可怖景象。不断有汉军骑兵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捅下马来,而更多的黄巾军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南鹰瞧着手下的士兵们一个倒下,只觉一股血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眼神瞬间变得血红,他狂喝道:“来人!树起本将战旗!”
他当先冲出,迎着一股十余人的黄巾军小队杀去,在烈rì的映照下,他一双鹰刀寒芒大盛,见人便斩,几无一合之将,只余几名吓破了胆的贼军惨呼着四下逃开。
“叮”的一声脆响,一支长矛斜刺而至,却被南鹰一刀荡开。
那偷袭的贼将显然武艺jīng熟,一击不中后,不退反进,狂喝连声中双手化出如山矛影,层层叠叠的猛攻过来。
南鹰双目生寒,寸步不让的一刀劈出,鹰刀划出妙如天成的诡异轨迹,一闪嵌入敌将的万千矛影之中。
“当”余音袅袅之际,所有矛影化为乌有。
那贼将双手各持一截断矛,脸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sè,接着断矛坠地,额间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身形一晃,“砰”的一声倒伏于地,扬起大蓬尘土。
很多战士们尚是首次看到南鹰出手,见他神勇至斯,立时欢声如雷,一齐奋不顾身的杀上。
“汉鹰扬校尉南鹰”的大旗被高高擎起,所过之处有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杀得附近黄巾军纷纷避让,而汉军们士气狂升,欢呼着渐渐聚拢在大旗之下。南鹰身边的战士有如滚雪球般越聚越多,很快达到了二百余人。
当典韦、裴元绍又领着上百人杀奔而至,整个黄巾军中军大阵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这支骄兵悍将。
“南鹰!”一声狂喝传来,前方突然涌出数百黄巾劲卒。当先一名仪容俊伟的大汉正用怨毒的目光shè在南鹰身上。
南鹰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只因他认出此人正是当rì在宜阳别院门前与高顺苦战的太平道高手。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尊驾就是地公将军!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张宝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屡次与我们作对,今次更是肆意屠杀我黄巾战士,大贤良师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唉呀!一点没有新意啊!”南鹰漫不经心道,“等收拾了你这个小的,本将自然会去杀那个老的!”
“凭你!”张宝怒极反笑,“真是不知死活!”
“有胆子你说出张角老贼的下落!”南鹰心中一动,“瞧本将是否不知死活!”
“哈哈!大贤良师就在……..”张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南鹰清楚的看到,他身后伸出一支手,拉了拉张宝的衣袖,心中不由大呼可惜。
他眯起眼睛瞧去,那人侧了侧身体,再次将身形隐在众黄巾军之后。但是南鹰可以瞧出,那人绝非是张梁。
南鹰双刀一击,正yù发起进攻,突然远处的黄巾军后军传来山呼海啸之声,原本仍然在拼死反击的黄巾军一下子全乱了,他们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溃散开来,再也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阵形。刹那间,广阔的平原上四处都是黄sè的星星点点在豕突狼奔。
南鹰瞧着面芭惨变的张宝,长笑道:“大势已去啊!快快归降,不然必死无疑!”
张宝口中发出绝望不甘的怒号,领着手下疯狂杀上。两股人马狠狠的撞击在一起,登时搅起一阵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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