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ì光从茂密的枝叶的缝隙间星星点点勉强透过,在地面上洒落几许斑驳的光影,仿佛是黑暗中散落一地的夜明珠
虽然静谧的森林中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依然难掩空气中那份令人压抑的危险气息
几条人影顺着从高树上垂下的长索缓缓滑下,jǐng惕的向手弩指向可能出现险情的方位,直到最后一人落地,他们才迅速交替掩护着向前方行去从每个人侧着身体,放轻脚步的动作中,不难感受到他们如临大敌的谨慎
南鹰轻轻切断一根长藤,任由藤中清凉芬芳的汁水洒在面上口中,终于驱散了脑中的最后一丝昏沉
进入这片庞大的原始森林虽然仅半天一夜,却令每一个人都悚然心惊之余,身体亦是疲惫不已只因为这里果然不负绝地之名
在半rì之中,他们已经一连三次遭遇到猛兽的袭击,虽然凭着四人敏锐的感官和强横的实力,均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危机,却也令他们行动的速度慢如蜗牛
而在夜间入眠之后,四人却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由于的暴露目标,他们不敢生火,却被数十条之多的狼群趁着夜sè的掩护悄悄合围若非正好轮到南鹰守夜,以过人的耳力远远便听出动静,唤醒众人箭如飞蝗的shè退了狼群,四人只怕便要大难临头
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战,四人再也不敢栖身地面,只得攀上一株巨树过夜,却又祸不单行的惊动了一条正准备从冬眠中苏醒的巨蟒
等到将那巨蟒斩杀,四人险些累得动弹不得,再次领教了所谓绝地的恐怖杀机
南鹰大呼霉运当头之余,心中亦是七上八下,原本只应该栖息于温热地带的蟒蛇怎么会在冬季现身于北方山区?自己的经验主义,似乎已经无法适用于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黑虎金鹰咸阳原上的恐怖巨兽,还有不应出现在北方的巨蟒,这些难以解释的存在,是否预示着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蝴蝶效应?又或者说,自己降临的这片土地,已经根本不再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地球?
望着前方仍然茫无止境的丛林,南鹰摸了摸怀中的手枪,面上闪过一丝惋惜,看来这最后八发保命的子弹,搞不好便要全部用在这里了!
究竟是否需要改道呢?他心中一阵犹豫其实顺着那些凶手们的方向,地面已经被踩踏出一条勉强可称为道路的通道,看得出来,这也绝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关于这一点,四个人曾经有过一番商议,最后一致认定,虽然延着凶手们的通道继续追踪,或许可以避过很多猛兽的袭击,却极可能被敌方沿途设下的暗桩发现,使深入虎穴刺探的行动功败垂成最终,几人决定顺着正确的方向,从通道侧百步之外的密林中冒险穿越
随着不断深入,已经可以渐渐发现一些人类留下的痕迹,如废弃已久的猎兽陷井生火的残堆,还有破损锈烂的伐木大斧,虽然均已时间久远,却可以由此得知,这里确实是贼人们的一处巢穴,可是……
南鹰心中生出无比的困惑,既然此地如此凶险,贼人们又是如何安然生存的?难道这些可怕的野兽并不会攻击他们吗?
急促的鸟鸣声响起,南鹰心头一跳,这是高风发出前方险情的信号,又有什么危险吗?他猫着腰急急窜出
草丛呈现出一条波浪般的倒伏之状,且溅满触目惊心的大滴血迹,很明显是人体与兽体爬过或是拖拽重物的痕迹
南鹰皱着眉头蹲下身体,伸手抚过一摊血迹,面sè沉重道:“血迹已经干涸,却并未发黑,看来时间不久!”
“将军,你快来瞧瞧!”李进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一具遗骸七零八落的散落于草窝之中,虽然尸体已经被野兽撕扯的不chéng rén形,却依然可以分辨出尸体上残破的汉军服sè
南鹰面sè剧变,脱口道:“这定是假冒汉军的凶手之一了!可是,可是怎么连他们也遇到了猛兽的袭击?难道是我又猜错了,贼人们并无防御猛兽的特殊法门?”
话音未落,远远的数里之外,蓦的传来一声暴烈悠长的恐怖吼声,虽然相距极远,四人仍然可以清晰的听出那吼声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嗜血之意
几人相顾失sè,只有李进猛然间面若死灰,尖叫道:“这!这不可能!”
距离四人前进方向的十里之外,连绵无边的森林在此处诡异的现出一个方圆数里的空白地带,如果能从半空中俯瞰,甚至能发现这处地带竟然呈现出极度规则的圆状,那绝对是任何人力都无法企及的自然之力才能完成的奇迹
借助着无数参天巨木的掩护,即使是在最近的山峦之上,也根本无法察觉完全隐没于茫弥海中的那一小片奇迹之地
任何一个驻足于此地的人都会感觉到震憾心底的视觉冲击,在如此冬末chūn初的寒冷时分,大地仍未达到chūn暖花开之时,而此处却是绿草如茵,群花竞放,几条清澈的小溪从密林间欢快流出,为这块小小的草原注入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然而在如此一方人间仙境之中,却也有焚琴煮鹤的不和谐景象存在草原正中修筑起一座中等规模的木寨,不断有人进出忙碌,而木寨百步之外,一口深潭却呈现出无比怪诞的深黑之sè,漆黑的潭水上似乎飘浮着一层粘稠厚重的黑sè液体,“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气泡,刺鼻的臭气远近可闻
木寨中的一间房舍中,孙宾硕正面目yīn沉的来回踱着步子,试图强行按捺下心中的躁动
“主上,主上!”一名身着黑衣的孙家子弟惊慌失措的闪身入内,颤声道:“不好了!又……又发现两名兄弟失踪,大事不妙了!”
“滚!”孙宾硕终于找到了渲泄的渠道,他怒不可遏的抓起一个陶罐劈头掷了过去,在门梁上撞得粉碎
那孙家子弟呈面无人sè般飞退出去,将门带得严严实实
孙宾硕握紧的双拳不住颤抖着,面sè也青得吓人任何人都会认为他定是急怒攻心,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在恐惧!
他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尽是惶惑和惊惧!这里的秘穴明明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内有jīng锐守卫群兽巡林,外有大批土著充当耳目,可说得上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可是为何自己此次仅离开数月,再次归来之时却已是天翻地覆?
从山谷中一战击琅牛角后,他便引领数百部曲直接抄小路返回秘巢,原本是挟着大胜之势chūn风得意而归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恶梦便从此时开始从刚进入丛林,他便感觉到事情不对,原本一路上设置的明哨暗桩竟然全部无影无踪,更没有人出面接应大队人马,而此后返回的两rì中,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可终rì,因为世上最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一直视为自家守户之犬的林中猛兽竟然无情的向他们发动了侵袭,至少有七八名部下糊里糊涂的饱了兽吻
等返回木寨,他更是被噩耗惊得有如五雷轰顶,原来近一个月来,林中所有的猛兽都似发了狂一般向敢于深入森林的人们发起攻击,将寨中近千人硬是在压得龟缩于这片小小空地上
这些猛兽虽然不是人为驯养,此前却一直与人们和平相处,这其中是另有玄机天干地支中的子系是二十二支中最为独特的一支,其所有成员均是孙氏家主个人的嫡系,不是孙家子弟中的死士,便是从小接受训练的杀手,他们只服从于当代家主一人的命令
在咸阳原上惨遭灭口的子二,便是子系中的一位异人,这片丛林也是他幼年生长之地孙家上代家主在密林中无意发现他时,其正与虎狼为伍,过着野人般的原始生活上代家主爱惜子二之才,将其收养后又无意间发现了丛林中的神秘地带,更发现了黑水潭中的秘密,便穷尽人力物力开始在此建造秘巢,经过十数年经营,终于将此处建设成为训练新一代杀手的基地同时子二利用林中猛兽的特xìng,制成大批喷涂特殊药液的藤甲,木寨中遇有成员外出之时,只要身披藤甲,便不虞于有遭受猛兽攻击的危险而此法也确实神效,十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一起猛兽伤人事件而外人茫然不知其中隐密,只要无意中踏足此地,无不落得死无全尸的下超久而久之,以至于绝地之名流传更甚!
等到了当代家主孙宾硕这一代,更是暗中聚集部属和无知流民,在太行山中自成一派,牢牢扼住了各处进山要道直到群盗崛起,他们为了继续隐藏身份,也亮出了一面大旗,做足与群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架式,反而更便于隐蔽行事
与此同时,他们不惜代价的在乱石谷外制造出无草之地,并以暗门阻断通往森林内部的通道,使森林中的秘密更加难以被世人所发现这一切,都可称得上苦心孤诣如今,在铲除了张牛角之后,汉军的招安大计再难实施,太行山诸多势力仍将保持四分五裂之势,令绝地森林的秘密更加深藏水下,来自外部的威胁已是微乎其微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原本最大的倚仗竟然会在今时今rì成为索命的内患!这么多年了,这些猛兽一直与人们相安无事,究竟是突然什么刺激了他们?
想到无尽林海的万千恶兽,即使以孙宾硕的处变不惊亦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这可是足以令整个子系甚至整个孙家万劫不复的祸患啊
突然间,他脑中闪过子二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还有那咬牙切齿的诅咒:“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难道是子二留下的后着?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呢?孙宾硕突然背上淌出冷汗,难道是子二事先在那些涂在藤甲的药液上动了手脚?那药方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
“该死的畜生!”孙宾硕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踢成片片碎木
身后的木门轻轻一响,似乎被人缓缓推开
孙宾硕旋风般转过身来,怒喝道:“是谁胆敢不经通传……”
突然他语声一顿,再也骂不出口
一条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门前,那人淡淡道:“子一,你失态了!如此心浮气躁,岂是首领所为!”
孙宾硕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道:“原来是丑兄,兄弟失礼之处还请兄长休怪!”
“不怪!”那身形威猛面容雄奇的大汉缓缓行入屋中,轻轻道:“为兄是来辞行的!”
“辞行?”孙宾硕一怔,随即歉然道:“定是因为此处突现兽灾,干扰了贤侄静养身体吧?全是兄弟的错,居然在自家的老窝里还出了这种事!”
“并非如此!我是因为…….”
“呜嗷-----”尤如从洪荒深处传来的可怕吼声突然传至,吼声中尽是原始狂暴的杀意两人同时身躯一震,孙宾硕骇然道:“这!这是那只母兽!连它也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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