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下,鼓角之声震天动地,千军万马如波浪般纷涌而至。一队队西凉军逼近城下,在弩箭将及之地停马驻足,排成一列列雄壮的军阵。但见兵甲耀ri,旌旗如海,不知有多少jing兵锐卒。
突然间号角大作,大军从中分开一条通道。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大将簇拥着韩遂驰至阵前。
韩遂出神的凝视着眼前的雄城,轻轻道:“本将终于等到了这一ri,而是否可以名垂青史,便在今ri!”
阎行大笑道:“主上放心,末将瞧这洛阳城虽然城高池深,又怎能挡得住我数万大军?只怕不消一时三刻,城中便会有人主动开城献降!”
“不错!依末将看来,城上虽然甲兵林立,不过是在插标卖首耳!”王国亦微笑道:“末将提前恭祝将军一战功成,成就天下霸业!”
“尔等未战先骄,小心骄兵必败!阎忠!”韩遂回身向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开口相询道:“你查人审事之能,天下闻名,有何高见?”
那阎忠正怔怔的遥望着洛阳城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似没有听到韩遂之问。
待韩遂二次相问时,他才猛然醒觉道:“唉呀,韩公恕罪!只因在下似乎远远瞧见了一位熟人,却认不真切,一时出神,故而失礼!”
“哦?不知那人是谁呢?”韩遂饶有兴趣道:“能令阎先生如此关注者,定非常人!”
“韩公请看!”阎忠遥指洛阳城楼:“在下的目力一向不错,这才隐约可以辨出。那城门上的将校官吏中左起第三人,韩公瞧见了吗?”
韩遂手搭凉棚,凝目望去道:“恩!似乎是一个与你装束相仿的文官?此人是谁?”
“凉州人氏贾诩!韩公应该知道此人?”阎忠仍然直勾勾的望着那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贾诩也认出了他,正在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是武威贾文和吗?”韩遂微吃一惊道:“听说此人素有智者之名,不知比你如何?”
“此人何止是智者?说他有良、平之奇亦不为过!”阎忠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忠与之相比,有如寒鸦之比鸾凤,岂能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不仅是韩遂动容,诸将亦个个失sè。有人叫道:“阎先生是否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韩遂见阎忠低头不答,不由心中一凛,喝道:“看来有此人在,洛阳城不容小觑!”
他马鞭一指诸将,森然道:“亏尔等大言不惭,还想不战而胜!再若如此轻敌大意,我军必败!”
阎行迟疑道:“那么主上,如果守军坚守不出,我军将要如何布署?”
“不用布署,待本将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韩遂微笑道:“你们在此相候,谁也不许跟来!”
他说罢打马扬鞭向前驰去。
“主上不可!”眼见韩遂已经驰入守城汉军的shè程之内,众将一起骇然大叫,却慑于他的军令,无一人敢跟上前去。
韩遂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城上大喝道:“金城韩遂,今ri特为匡扶大汉而引大军至此,请大将军出来一见!”
韩遂不仅中气十足,更兼功法高强,这一运气大喝,声浪登时滚滚传出,颇具声势。
“哈哈哈!本将在此!”一连串长笑声传来,声震四野,尽显足可与韩遂分庭抗礼的深厚功力。
何进卓立于洛阳城头,向韩遂大笑道:“好一个犯上作乱的贼子,竟然还有面目自称是要匡扶大汉?笑煞天下人啊!”
韩遂并不发怒,他在马上拱手道:“大将军,你我可算得上是多年故识,何不出城一见?你我也好尽诉衷肠!”
“大将军若不肯出城,不但显不出诚意!”他微笑道:“反而会被世人认为,你是怕了我韩某?”
“笑话!”何进哂然一笑道:“本将是大将军,今ri站在此处更是代表了天子!”
“尔等何人?”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去,傲然道:“区区一介边塞小吏,万死难赎的大罪之身,何足与本将平起平坐,对面说话?”
“至于本将是否怕了你?”他轰然大笑道:“你不是有数万大军随行吗?尽管攻城一试便知!”
何进这几句话言辞犀利,连消带打,不仅成功化去了韩遂的当面威胁,更迎头反击,将韩遂贬得一文不值,可谓是高明之至。听得一旁的南鹰心中震动,完全收起了之前对何进屠户出身的轻视之心。
“大将军似乎唯恐在下不攻城?”韩遂哑然失笑:“原来大将军真如传闻中一般的狂妄好战,一点也不顾惜无辜百姓的生死!在下已经说过,引兵至此,只为清除jiān宦,匡扶大汉。将军并不深问在下的良苦之心,却急不可待的希望在下攻城,甚至根本没有上禀天子的意思,莫非大将军已经cāo纵朝政,并有篡汉自立之意?”
南鹰听得心中大叫厉害,这些雄霸一方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个个心智老辣,滴水不漏。
“究竟是谁狼子野心,只怕天下有识之士皆眼亮心明!”何进悠然道:“至少此时此刻,当你兵逼di du之时,叛臣贼子之名已经终身铭刻在了你的身上,相信千百年后,你仍将通过史书的真实记载而遗臭万年,受到后人的谴责和痛骂!”
“胜者为王!自古以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韩遂不屑一顾道:“安知你何进ri后不会背上千古骂名?”
他蓦的双目一睁,shè出森寒光芒,沉声喝道:“大将军,大汉天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再不祛毒除瘤,则早晚江山沦丧!在下奉劝大将军,随我等一齐清除君侧,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他ri功成名就,岂不快哉?”
“清除君侧?”何进故做讶然道:“不知你所指的毒瘤是谁?是否包括本将在内呢?”
“哼!大将军,你又何必明知故问?”韩遂终于目中露出深刻的怨毒之sè,恨声道:“十常侍不死,你只怕也早晚落得与段颎将军一般的可悲下场!”
南鹰闻言心中一震,这韩遂信口道来,竟然将未来的历史说的一字不差。短短四年后,本为姻亲的何进和张让就会因为自相残杀而同归于尽。
“好个狂妄大胆的贼子!”一个尖细的声音响彻城上城下,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如同针扎一样刺疼。
张让从城垛后现出身来,冲着韩遂戟指大骂道:“背国逆贼,死到临头仍不自知,还敢在此公然挑拨!待你兵败之时,本官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张让老贼!”韩遂双目杀机大盛,运功狂笑道:“你当ri克扣我凉州将士军饷,令多少人饥寒交迫?而你勾结阳球害死段颎将军,更是罪不容诛!我数十万凉州将士个个恨不得生食你肉,死寝你皮!洗干净脖子等死!”
听着他倾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尽的怨毒之声,所有人均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大将军!”韩遂端坐于马上的雄躯猛然挺直,浑身散发出威猛无伦的凛烈气势,大喝道:“在下这里有一份朝中巨jiān大猾的名单,现呈交于你!我好言相劝,你若再不肯诛jiān扶汉,必将落得与他们玉石俱焚的结局!”
他闪电般弯弓搭箭,箭杆上缚着一卷帛布。只听弓弦响处,那长箭有如流星赶月般直向城头shè去。
城头处,很多人一起失声惊呼。
“放肆!shè落它!”城上一声怒喝响起。
在城上城下数万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一箭从城上发出可怕的鸣镝之声,迎着韩遂之箭劲shè而去。
“叮!”清脆的碰撞之声有如响在人们的心底,震得所有人心弦颤抖。
韩遂目光呆滞的望着面前数十步外反撞回来斜插入土的长箭,箭身上那捆缚的帛布正随着箭身不住震颤,仿佛是对他的绝大讽刺。
他呆了半晌,震惊之后却是抑止不住的恼羞成怒,狂喝道:“是谁?是谁胆敢触犯本将虎威?”
“是本将!”城头上,一个风清云淡的声音响起:“你能怎样?”
韩遂暴喝道:“到底是何人?可敢通名现身!”
一个身影蓦然跃上城垛,以极度嚣张的姿势叉腰挺立,宛如君临天下般垂首傲视着韩遂道:“韩遂坐稳了!不要惊吓落马了!本将就是鹰扬中郎将南鹰!尔等边野宵小之辈,可曾听过本将之名?”
韩遂猛然间瞳孔收缩,森然道:“原来是你!看来本将的消息仍然不灵,你竟然也已赶回了di du!”
“让你失望了!”南鹰冷笑道:“有本将在此,无须劳动大将军和其他朝中名将,收拾你便已绰绰有余!”
“还敢在此班门弄斧!”他回身一指,不屑道:“瞧见没有?本将属下的神箭将军,想要取你xing命只在反掌之间!”
“好一个狂妄竖子!”韩遂仰天长笑道:“听说你至今战无不胜,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本将今ri提领雄兵十五万,战将千员至此,纵然你本领通天,也难逃城破身死的命运!”
“让你的兵马按顺序一个个上前报数!”南鹰狠狠啐了一口,狂笑道:“本将在此立誓,你若真有十五万大军,本将立即跳下城去一头撞死!看来,西凉军卖弄唇舌的本事果然是天下无敌!”
城头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狂笑之声,所有汉军将士无不放声大笑。
韩遂不禁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面sè数变,突然微笑道:“原来天下闻名的鹰扬中郎将,也不过只会逞口舌之利罢了!”
“三ri!本将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他缓缓拨转马头,冷笑道:“三ri后若不将jiān宦们的人头掷出城外,便证明天子已经彻底伦为尔等jiān臣的傀儡!那时本将便会挥军破城,杀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站着!”南鹰淡淡道。
韩遂再度仰首向城上望来,正瞧见南鹰那令人寒彻心底的目光。
“三ri后,本将劝你换上寻常小兵的装束!”南鹰荡气回肠的豪言有滚滚惊雷响过:“否则,说不定本将属下的jing兵猛将会于万军之中取你项上人头!”
“至于本将自己!”他缓缓伸出一根小指,轻蔑道:“若亲自出手杀你这样的卑贱之人,只怕会丢了一世英名!”
“小子!你必死无疑!”韩遂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低吼,纵马向本阵驰去。
“哼!敢在本将面前耍狠?”南鹰转身向着汉军将士们大笑道:“什么西凉军?只会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还有口臭!我呸!”
“嘿嘿、哈哈、嘻嘻”城头上再次响起巨浪般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声,突然有一个汉军大叫道:“将军威武!我军无敌!”
“将军威武!我军无敌!”所有汉军一起喊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其壮志凌云之势直冲九霄。
反观原本气势如虹的西凉军,不由有些黯然失sè。
“主公果然厉害!今ri这第一战!”震耳yu聋的呐喊声中,贾诩拈须微笑道:“我军胜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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