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清见陆三川不再那么警觉,便指了指画剑,问道:“兄台,可否借剑一看?”
陆三川正待答应,江城子却是冷冷地道:“贴身兵器概不外借!”
欧阳玉清见江城子横眉冷对神情严肃,吓得不敢乱动,赶忙收回手,赔笑道:“是!是!是!”又见江城子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搭在陆三川肩膀的手,迅速收回,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
陆三川颇为不悦,却不敢表达,只是在心底说道:江前辈何必如此严肃?倘若对人皆是一张冰冷面孔,哪里能交得到朋友?
江城子开医馆许久,见过数之不尽的面孔,对于各人面孔上的细微表情了若指掌,见陆三川双眉轻锁,眼珠下沉,闭口不语,便猜测他心中有所想法,说道:“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他知欧阳玉清读书少,不懂深文细字,特地讲这话给陆三川听。
陆三川听毕,恍然大悟,放下对于江城子的偏见,并且对江城子愈加敬仰。
欧阳玉清听到“也、以”之类的话语,只觉得头昏脑胀两眼发黑,甩手将其驱走,与陆三川说道:“这位小兄弟,你说你要找夏婆婆?”
陆三川道:“正是!阁下若是知晓夏婆婆住所,还请告之!”
只要一说话,欧阳玉清便立刻放松下来,咧嘴露笑,又将手搭上陆三川肩膀,余光瞥见江城子,立即收回,“小兄弟客气了!我收了你的钱,就应该告诉你。夏婆婆住在剑山。”
陆三川一头雾水,“剑山?”
“嗯。”欧阳玉清点了点头,正要详述,见小二端了冒着热气的菜肴上桌,看直了双眼,哈喇子哒哒往下淌。
陆三川不觉好笑,“阁下若是不嫌弃,与我们一起吃些便是!”
欧阳玉清立即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握在手中,来来回回转了个遍,最后却只是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嗯,好肉,好肉。”
陆三川笑道:“阁下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欧阳玉清放下筷子,将自己所知悉数告之,“所谓剑山,正是一座似宝剑一般笔挺高耸的山峰,四面绝壁,仅有南面的山崖有路可走。”
栾不为道:“你既说四面绝壁,却又说南面的山崖有路可走,岂不是自相矛盾?”
欧阳玉清摆了摆手,说道:“非也,我说有路可走,并不是平坦宽阔的道路。南面山崖,垂直向上光滑整洁,每隔五丈便有一柄宝剑深深插入山崖之中。我说的有路可走,指的是裸露在外的剑柄。”
众人闻之,无不瞠目结舌。
欧阳玉清见着他们目圆口张,甚是得意,“嘿嘿,想不到吧!夏婆婆轻功了得,这么点险阻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有人想去拜访夏婆婆,必要先过了这一道坎。”
陆三川愣愣地望着得意洋洋的欧阳玉清,叹道:“且不说夏婆婆功夫如何,谁人能在这峭壁之上,将整柄剑插入石中,只露出剑柄?若在平地之上,倒也好办,只需宝剑锐利,插剑者武功高强便可,可...可...谁人能在这峭壁之上,将整柄剑插入石中,只露出剑柄?敢问阁下,剑山高几许?”
欧阳玉清伸出一只手,道:“至少五百丈!”
江城子冷冷哼了一声,“吹牛也不打草稿!当今世上,谁能有如此神功,一口气将一百柄剑没入绝壁之中?”
欧阳玉清笑道:“我也没说是一口气呀!”
江城子道:“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将这一百柄剑插进去的!”
欧阳玉清道:“便是剑痴前辈!”
众人愈加吃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着嘴说不出话。半晌之后,江城子先道:“剑痴前辈为何如此!”
欧阳玉清笑了几声,拣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又道,“剑痴前辈是夏婆婆的爹,爹为了保护女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江城子双眼一沉,低声斥道:“一派胡言!”
欧阳玉清此时倒是不紧张了,又接连拣起几块牛肉放入口中,见陆三川等人皆是目瞪口呆,握筷子画了一道圆圈,说道:“别愣着呀,吃,大家都吃点,边吃边听我细细道来。”
众人这才各自握了筷子,从眼前的盘子之中拣了些食物往嘴里送。
欧阳玉清这才继续说道:“世人只知剑痴前辈痴迷剑术,却不知他为何痴迷。许久之前,剑痴前辈不过江湖中一位无名小卒,凭借英俊的外表与洒脱的性格,吸引了不少女侠女辈。但剑痴前辈谁都看不上,唯独对自小一块长大的一位姑娘情有独钟。
过了几年,二人便成亲了,诞下一女娃,便是如今的夏婆婆了。江湖中的各个女人听说这消息,纷纷赶来,在剑痴前辈面前将他妻子杀害,这还不够,她们竟想要当着剑痴前辈的面将女婴摔死,剑痴前辈悲怒交加,浑身潜力爆发,冲破束缚将那些个女人杀害,救出女儿隐入深林之中。
他为了保护女儿,这才苦练剑术,久而久之,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如此,对于女儿的爱却从未疏忽,便在女儿十岁之时,造出了这条剑路。
剑痴前辈上下如履平地,夏婆婆也是相当轻松。除他们父女外,共有五人上得剑山峰顶,见到剑痴前辈的却仅有二人。一人便是后来名扬天下的画剑三风林中立,另一人名为云上行,你们怕是没有听说过了。”
江城子听他讲得这般详细,也便打消了疑虑,静静听他往下讲。
欧阳玉清继续说道:“这二人本是同门师兄弟,相约在同一天,先后上到剑山峰顶,一起拜见的剑痴前辈,结局却不尽相同。剑痴前辈收了林中立为徒,教他画剑三风,对于云上行却是嗤之以鼻。云上行大是不服,割断与林中立的师兄弟情谊,顾自住在山顶,苦练剑法。”
江城子哼了一声,说道:“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云上行这个人!”
欧阳玉清笑道:“各有各的追求罢了!有人习武是为了名震天下,有人习武只为了行侠仗义,更有人习武是为了考取功名。云上行不同,他习武,只是为了变得更强。”
江城子道:“强弱也需对比,他若不出世与人比较,怎知强弱?”
欧阳玉清道:“这可就是...”却忽然两眼一瞪,筷子指向一盘牛肉,嘴唇不住颤动,“有...毒...”话才说完,身子一挺,软绵绵地倒在了桌上。
众人见状大惊,纷纷丢掉筷子,忽觉头晕目眩困乏异常,双眼迷糊天旋地转,过不多久也砸在了桌上。
江城子在察觉异样的刹那之间,立时运起内力,以浑厚的内力生生按下药性,随后纵身一跃来到柜台之后,抓住掌柜衣领将其提起,怒喝道:“好你个黑心商家,竟敢下毒害人!”
掌柜吓得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因被江城子牵着衣领,倒不至于软倒在地。他哆嗦着将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向江城子道:“好汉明察,好汉明察!小人开店几十年了,一直本本分分做着小本生意,哪里会下毒谋害客人?”
江城子自是不信,拎拳便要砸去。
却听有人道:“喂!是你朋友自己吃错了东西,怎么把账赖到洪掌柜身上?”
“是啊!我在洪掌柜店里吃了十几年了,怎么从来没有出过事?”
“分明是你故意设局,好诈骗谋财!”
酒馆之内,众人的指责声渐重,江城子的火气也是逐渐腾起,恨不得将这些人屠杀殆尽。
洪掌柜及时说道:“乡亲们,行了行了,谁也不愿意遇上麻烦事,但是遇上了也没有办法,我看这位客官已经够烦心了,你们还是消停些,各自吃饭吧!”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转过身,各自吃饭。
江城子眼珠一转,见洪掌柜面慈目善,全不像奸诈之人,斟酌片刻,还是将掌柜的放了下来,拱手抱拳:“抱歉,是我过于冲动。”
洪掌柜到底是个实在人,只是捋平衣领,抬手向上一指,“可能是你朋友在路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现在犯病了。楼上有客房,你将他们带上去稍作休息吧,我让小二帮你一把。”
江城子摇头道,“不必”,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随后转过身,走去桌旁,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鼻下轻嗅,并无什么异味。
他想:大约是蒙汗药之类,睡过一会便好了。
江城子先后抱起陆三川、苏青与栾不为送入客房,下了楼梯,正要去抱栾为,洪掌柜走来,将三枚碎银放在桌上,说道:“一间客房与一桌菜要不了这么多钱,这些银两是找你的。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啊,不能多收钱,不然心里不踏实。”
江城子朝掌柜微微一笑,正要收了碎银,忽然问道:“请问掌柜,你可知道剑山在哪?”
洪掌柜道:“剑山?你是说那座像剑一样笔挺的山吗?”
江城子并不知剑山究竟如何,但既然此山名为“剑山”,当是如剑一般的吧。他点了点头。
洪掌柜道:“你沿着外面的一条路一直走,走上二三十里地,便能看到那座山了。”
江城子道:“谢过掌柜,这些银子,便当作我的问路费了!”说罢,抱起栾为,大步上楼而去。
洪掌柜正要说些什么,见他离去,只是轻叹一口气,抓起三枚碎银放入怀中,嘀咕道:“真不知道这帮江湖客是怎么想的,银子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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