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以穆清今晚看到的情形而言，除了嫁给戚安，简惠心已经没有嫁给王都任何一个家世相当子弟的可能性。
沈霓裳心中有些复杂。
同穆清相识说来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年零两个月。
她看着穆清在努力，也看着穆清一日胜过一日的成长。
数日之前，她曾有过惊喜。
这种惊喜让她知晓，在她不曾注视和注意到的地方，穆清还付出了她所不知晓的更多努力。
所以，穆清的成长才会超出了她的预计。
但今晚那一刻钟的停留却是让她心中复杂万分。
她无法简单的去判定穆清这一个行为的对错。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不在意简惠心。
甚至是有些厌烦和看不上。
但这样的穆清却让她觉着有些陌生。
如果做出这样行为的是凌飞，她也许不会有任何违和之感。
可在她跟前做出这样行为的是穆清。
沈霓裳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也很不习惯。
穆清在屋中同简惠心的对话，她没有忍住，走到门前听了。
简惠心留住了清白。
沈霓裳说不出是松气还是其他。
也没法辨别出心中的那一抹松气之意，是因为一个女子没有被迫失去清白，还是因为穆清的那一盏茶拖延没有造成后果。
沈霓裳没有说下去。
“霓裳——”穆清看沈霓裳一眼，垂下眼，语声几分低沉，“早前我没有同你说，你还记得欧阳说过曾有人在桃花坞买消息的事儿么？”
沈霓裳闻言一怔，随之眸光一闪，眼神问询。
“应是她没错。”穆清肯定地点了下头，顿了下，又低声道，“我没想瞒你……我确实有拖延之意。我不喜欢她，也很厌烦，若是她同戚五成亲，日后也能少些麻烦。那一盏茶时间我只当是看天意，没想到——”
穆清没有说下去。
沈霓裳明白了。
明白过后，压在胸口的那股莫名的滞闷感也消失了。
“她在茶楼里同你说了我的事儿？”沈霓裳柔声问。
穆清点点头：“说了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咱们还不相熟的时候的事儿，我都懒得听。”
不相熟的时候的事儿？
沈霓裳愣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几许深意地看穆清，挑了下眉：“懒得听啊，那我就不用说了。”
穆清噎了下，眨了下眼，可话被堵住了，也不好再反口。
沈霓裳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很快又敛起笑容，沉思了一下：“竟然去查我……看来义兄没有给她什么有用的消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沈霓裳还真没想到通过米厚邦向桃花坞买她消息的人竟然会是简惠心。
史红衣说有王都的人让米厚邦买她的消息，让她小心些。
自史红衣提醒后，她也一直在想会是谁会无端端地浪费注意力在她身上，她曾经怀疑宁氏，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以宁氏的段和消息网，想打听她的消息应该还不至于这样麻烦。
如今穆清一说是简惠心整桩事情就对得上了。
简惠心虽是郡主之尊，但下其实并无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米厚邦乃是米家后裔，同简惠心勾连上替简惠心办一些小事也说得过去。
但沈霓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那时候论武会刚刚结束，无论是她还是穆清都只在王都露了几面，还都是在论武会上。
简惠心居然就注意了到了她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
这样的心思……
难怪穆清这样生气，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霓裳别怕，反正她现在也有把柄在我们中，日后若是井水河水不犯便好，若是她再寻麻烦，咱们也不必客气了。”穆清冷声道。
沈霓裳哪里会怕？
不过看着穆清面上的冷然之色，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戚五？”
“孔祥应该把人看守起来了。”穆清道，“明日咱们离开，我让孔祥把人安置在别处，戚家那里就让戚五自个儿留封书信，他眼下想必也不敢再回去了。”
想拿住简惠心的把柄就必须有人证，最好的人证莫过于戚安本人。
沈霓裳思忖了下，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反正按戚安如今的处境，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是想到简惠心，她还是觉着有些微微的不安。
能在论武会之后就注意到她，并立时让米厚邦查她的底细，说明简惠心不但很敏锐而且行事很果断周全。
而今日，若换做其他女子，在差点失了清白的情况下，只怕早就羞愧得无颜见人，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但简惠心竟然能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下来，甚至还不忘自个儿的初衷，在那样狼狈的场景下还能有理有据的试图说服穆清接受她。
这样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穆清拿住的把柄真的能威胁到简惠心，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霓裳不肯定。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局面，这些许的不安也只是沈霓裳的一种直觉，此刻说出来也无用。
“长生。”沈霓裳轻轻唤了一声。
穆清看着她，眸光温柔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喜她。”沈霓裳淡淡一笑，说了这句，顿了下思量接下来的话，须臾之后，她抬眸望定穆清，“人一生中有许多选择，有时候看来是小小的一个选择，短短的一步，但也许会改变许多。很多时候，别的改变都不怕，最怕的是自个儿也变了。人有眼，但很多时候看到的都是旁人却往往忽略了自个儿。”
穆清没有说话，只回望她。
“坏人会做好事，这种好事也许是出自好心，也许是出自更大的利益。”沈霓裳轻声道，“同样的，好人也会做坏事。这种坏事同样也许出自好心，或是出自利益。我不能说你今天做得对还是不对，因为我是收益者，若是我因此指责你，我会显得很没良心也很虚伪。可我们马上要成为夫妻，这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世上有很多事情其实并无对错，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有时候做选择很难，但我希望你永远能看清楚自个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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