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去秦府,这怎么可以,一旦两家开始商议,自己就更加难以说清楚了。
苏映雪心中一急,“娘,不可!”
正在高兴的苏母一愣,“不可?这是为何?”
苏映雪忙起身跪在苏母脚下,俯身在地沉默不语。
苏母心中疑惑,让兰若扶姑娘起身,苏映雪却道:“娘,孩儿有话要同您说。”说完便又俯身下去。
苏母见苏映雪这般情状,便遣退了屋里所有的人。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天寒,小心身子。”苏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映雪却不敢起身。如今跪着,母亲尚能心疼自己一二,不然一会儿发作起来,可如何是好。
“娘,女儿还是跪着说的好,只求娘听了女儿的话不要生气才好。”
苏母见女儿如此执拗,只能依她,“好,你说吧,我不生气就是。”
“娘,女儿知道您为女儿操劳的一番苦心,只是这次恕女儿不能从命。”苏映雪听到头顶有一声响动,却是不敢抬头,只继续说道“女儿知道爹和娘看重子卿哥,可是,这些年来,女儿只拿子卿哥当做哥哥,并无丝毫男女之情,女儿不愿就这样将自己的终身随便托付,还请娘亲谅解。”
屋里安静的可怕,苏映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脏的跳动声,它们是那么急切,又是那么害怕。
过了许久,传来苏母的声音,“你先起来吧,娘有话同你说。”
苏映雪抬起头来,看见母亲一脸的忧伤与疲倦,额间的皱纹加深了几分。苏映雪站起来,走到苏母身侧,坐了下来。
苏母拉着苏映雪的手,摩挲着,一双眼睛打量着苏映雪,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好孩子,娘知道,这些年娘不让你出去,你心里定然是对娘有很多埋怨的。”苏映雪听了,直摇头,苏母却不让她说话,继续道“不论你埋怨娘也好,恨娘也罢,娘这么做却是从来没有后悔过。”苏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加重了几分,“这次,你的婚事,是由不得你的。我和你爹已然决定了,你只能嫁给轩儿,别无选择!”
苏映雪猛然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母亲说了那么多,却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她这一生都在听从爹娘的安排,难道,连终身大事也都必须这样吗?“为什么?娘,这究竟是为什么呀?”苏映雪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苏母却好似铁了心一般,绷紧了一张脸,不去看苏映雪。“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苏映雪忍不住泪眼婆娑,跪在苏母身侧,拉着母亲的手,乞求道:“娘,女儿求求您了。这么多年来,您说什么女儿都听您的,女儿从来不肯忤逆您的意思。可是,女儿真的不愿嫁给子卿哥啊,女儿求您了。娘,哪怕女儿今生不嫁人,也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苏母挣脱苏映雪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你不必再说了,这桩婚事是一定要成的。不论你是不是喜欢他,轩儿待你是有情义的,这么多年,娘看在眼里,你嫁了他,今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映雪见母亲一直不肯松口,立起身来,泪眼盯着苏母的身影,那身影好比一座坚毅的立柱一般不可动摇。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裂了。这么多年,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为了孝敬他们,她什么都听他们的。可是,他们却一点自由也不肯给她。如此关乎自己终身的事情,自己已经如此表明心迹,他们却不为所动!为什么?又凭什么?不,她决不能再听任他们的摆布!
苏映雪转过身,一腔怒气走到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希望,忍住了满心的伤痛与愤怒,最后一次说道:“娘,女儿是真的不愿意嫁的,我只求您这一次,好吗?”
苏母却已然是如磐石一般,声音带着她作为当家主母的威严:“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们已经决定了!”
苏映雪的泪唰的滚落下来,她紧闭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昂起头,再次睁开眼,目光里充满着绝望。再无伤心,再无痛楚,打开门,走了出去。
兰若见苏映雪满脸泪痕的走了出来,很是诧异。这母女二人这些年来母慈女孝,从未红过脸斗过嘴,便是上次夫人无端的一场脾气,二人也不过是半日就好了。可是,这才不足半月,怎么又闹起来了?
兰若看了看彩云,二人眼神交汇,互相点了下头,便已会意。
见彩云已然朝苏映雪跟了上去,兰若便也进屋去看。却见夫人手撑着桌案,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心中一惊,刚忙去扶。却听着夫人不停的喃喃自语:“她会很我的,她会很我的······”,兰若这才看见,夫人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夫人,夫人?”兰若见夫人如着了魔一般,忍不住声声呼唤。
苏母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缓缓的跪坐在地上,嘴里仍旧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快去唤老爷来!”兰若吩咐人去寻苏父,一边又让人去找大夫,一边着人一同将苏母扶到床上。
苏唯听了丫鬟的禀报,放下手中的事务,便赶紧赶了过来。
进到内室,却见夫人躺在床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床帏,脸色苍白。
“夫人?”苏唯握紧了夫人放在外面的手,试探着喊她。
苏夫人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泪珠当时便从眼角滚落,哑着声音道:“她会恨我的——”
苏唯听的一脸茫然,看向兰若,兰若忙低头将刚才的情景给他讲了一遍。
此时,大夫也来了。大夫给苏夫人诊了脉,神色凝重。起身到外室。
“大夫,我夫人她如何了?”
大夫捏着胡须,沉沉道:“夫人身体本就欠佳,今次乃是伤心过度,是以伤及心肺,以致神思错乱,忧惧在心,难以开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也只能开个方子给夫人调节身体罢了,至于夫人的心病,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苏唯谢了大夫,让人付了诊金去拿药,便进入内室。
苏唯坐在夫人的床前,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苏夫人也看着他,二人相对沉默,却又似有千言万语在眼神中传达而出。苏唯拿了帕子给夫人擦眼泪,抚摸着夫人的鬓发,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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