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雪将手心之物轻轻放到花间傲手里点了点头:“这是我亲手编的同心结,虽然只编了一半儿。原本……是打算全部完成后送给我最爱的怀彦哥哥的……”
此话一出,终于是让呆立在柳雁雪身后的顾怀彦心头为之一颤,“同心结”“最爱的怀彦哥哥”这些字眼都触动到了他的心,任他再是不懂男女之事也还是能隐约能想到一些懵懵懂懂关于爱情的字眼。
他记得曲宗荣说过,柳雁雪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既然这同心结是要送给自己的……难道说……自己就是那个男人吗?
想着想着他竟弯起了嘴角,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花间傲仔细地看着柳雁雪递过来的同心结:“雁雪妹妹当真心灵手巧,这同心结编的甚是好看。你继续编下去,届时怀彦看了也定会十分欢喜。”
柳雁雪却叹了口气接连摇头:“不了,这个同心结我不打算送给怀彦哥哥了。”
柳雁雪此话不仅令花间傲感到不解,就连顾怀彦也满是疑惑,方才雀跃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浇了一盆凉水,一种忧郁瞬间袭击了他的大脑,一股子淡淡的忧伤也随之传来。
花间傲也着急起来,忙追问其原因,柳雁雪适才答道:“因为我知道就算送他……他也不会要的。”
花间傲在外闯荡了这许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何况是自己的师弟呢?花间傲最是知道顾怀彦的面冷心热。
他只是从小接触的女孩子比较少,又不擅表达自己,所以很多事都憋在心里。
就在她意图开解柳雁雪之际,柳雁雪又道出了缘由:“师父说过他将来是要像他父亲一样做个心怀天下的大英雄。定然是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儿女情长之上。——不过,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还是会喜欢他的,毕竟怀彦哥哥还是很心疼雁儿……对雁儿很好的……”
花间傲将同心结交还到柳雁雪手上鼓励道:“想做的就去做,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柳雁雪紧紧地将同心结握在手里眼神里显现的尽是复杂:“虽然我不太懂人世间的男女之情,但是我知道怀彦哥哥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算……就算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同心结,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每天能够看到他我就很开心了。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我都没有好好和他吃顿饭聊聊天。”
也是从这一刻起,顾怀彦才知道原来柳雁雪竟然将他看得如此重。
“你这个傻丫头,跟着我有什么好。”顾怀彦小声呢喃着,忽听得柳雁雪说道:“师姐,这个同心结你帮我扔掉吧!我实在不忍心。”
说罢,柳雁雪将同心结放到花间傲手上便匆匆跑开了。
柳雁雪走后,顾怀彦才缓缓坐到花间傲身边,很明显柳雁雪方才的话让他内心产生了很大的澜漪。但他多年养成的性格加上宇文明苦恋一女子二十余年未果之事让他早就将男女爱情划到了结界那一头。
依旧面若陈冰般,俊气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刚才雁雪妹妹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花间傲将同心结递到顾怀彦手上:“同心结,结同心,心心同结,永结同心。这是雁雪妹妹对你的情意,也是一个女孩对所爱之人的情意。小师弟,你长大了,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师姐相信你不会辜负她的。”
“师姐……我现在只想将惊鸿诀上所有招式都练得炉火纯青,为我爹争一口气!也不辜负师父多年来的栽培!”
花间傲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从小都是无父无母的人,师父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我们两个也如亲姐弟一般。唯一不同的我是师父捡来的孤儿,你却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你甚至已经忘记了你父母长什么样子,但是你却永远记得你要替你父亲完成他未完成的一切。这看似是一种延续,是希望,但其实这也是一种压制。为此从很小的时候起你就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整天只知道惊鸿诀和惊鸿斩。练功练得都成了一个不会哭不会笑不知道累不知道疼的人,脸上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小时候你还会跟师姐说说心里话,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加上我长期不在云阳山,我的小师弟变得越发冰冷,跟我都有些疏远了。你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又如何?你还不如我这个孤儿过的随性洒脱。”
“好了,师姐不要说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这个麻烦帮我还给她,我不想因为别的事分心,我不想对不起我爹,更不想对不起师父多年来的辛苦栽培。”说着顾怀彦将同心结递到花间傲面前。
“这么多年,你处处以你父亲为先,你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吗?你练武练的炉火纯青又有何用,就算你再怎么练功顾盟主也不会活过来。而且这么多年你快乐吗?你有笑过吗?从来没有。可是你必须承认,自从你遇见了雁雪,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变了,你重新有了喜怒哀乐。让师姐也觉得,好像小时候那个小师弟又回来了。”
也许花间傲说的是实话,但顾怀彦还是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只想……只想……”
顾怀彦的话还未说完,花间傲已经站起身:“你如此刻苦勤奋,无非是看重与你父亲和师父的父子情、师徒情。你说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之一,那也是因为你看重我们之间的姐弟情。你与宗荣之间的则是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只有雁雪才能给你。师姐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需要她。现在你最缺乏的就是胆量。”
这么多年来,花间傲还是头一次跟顾怀彦说这种话。顾怀彦将她当做亲姐姐,她也一直把顾怀彦当做亲弟弟。到底这种姐弟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久长的分离而减少。
自然,花间傲也是希望她的小师弟能够抓住幸福,不要错过。
花间傲拍了拍顾怀彦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同心结,结同心,心心同结,永结同心。”花间傲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浇在顾怀彦头顶,他细细看着手心里的同心结,连自己的心思变换都未曾发现。
柳雁雪的出现确实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缕阳光,他对柳雁雪的感情也变得扑朔迷离。难道他对她由最初的感激升华到了别的方面吗?想着柳雁雪方才对自己的深情告白,说不感动、不心动那都是假的,只怕连自己都不相信。但又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惊鸿斩就该抓紧时间将其带回去给宇文明才是头等大事。
想着这些顾怀彦拿着同心结便向柳雁雪的房间走去,他要亲自把同心结还给柳雁雪。
可是当他走到柳雁雪的房门口,他又犹豫了,那原本想要敲门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同心结,结同心,心心同结,永结同心。”顾怀彦重复着方才花间傲说的话,他与柳雁雪经历过的一切全都一遍遍的在他脑子里回放。
最终思来想去之下,顾怀彦还是带着同心结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就暂时待在这里吧!要是我想不起来或者哪天把你忘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面吧!这是你的命!也是我和她的命!”顾怀彦找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同心结放了进去“砰”的一声毫不犹豫的盖上盖子。
收好了同心结,顾怀彦坐到桌旁将惊鸿诀拿在手里看了起来。但不知怎的今日他就是无法专心将刀谱看下去,他心里总惦记着那被他放置到一旁的同心结,时不时的就要瞥上两眼。
最终他还是收起了刀谱取出同心结仔细的观看着。
那枚同心结只完成了一半的编织,顾怀彦尝试着要完成余下的另一半。可惜他在烛光下忙活到了四更天却一无所获。
思来想去他竟然找上了曲宗荣的门,曲宗荣睡的正值香甜,被人吵醒自然是满脸不耐烦了。
“哎呀……怀彦你有什么忙不能明天找我帮你?我很困的!”
顾怀彦冷冷的说道:“教我编织同心结。什么时候我学会了你自然就能睡了。”
这下子曲宗荣倒是清醒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顾怀彦:“你……确定要学习编织同心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被他这么一问顾怀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的浅笑被曲宗荣看在眼里当然又是一反调笑:“怀彦,你现在这样真是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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