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以南,便是魔法之都达拉然,再联系先前普瑞斯托的神态变化,不难猜出,白银要塞里混入了魔法帝国的人马。
安度因瞥了马林一眼,有些好奇这位老狐狸的立场,他没有直接提及魔法帝国,代表着马林并未站在魔法帝国的对立面,听小怀特说,马林是土生土长的神圣帝国人,却又与熊猫人与狗头人的著名人物,关系密切,俨然化身地位超然的中立人士。
似乎是感觉到安度因的眼神,马林又解释了一句:“放心吧,几只小猫闹不出什么乱子,反倒是那头不再打盹的狮子,要好好注意一番!”
不在打盹的狮子?
安度因眉头一挑,知道马林在说方才宣布,成为太阳教皇的康斯坦丁,虽然他早先便通过各种信息,知晓康斯坦丁是一位野心勃勃的人物,却还是想听一听马林的评价:“老狐狸,你对这头狮子有什么看法?”
“我这个闲散野人,能有什么看法?”马林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不过还是压低声音,悄悄说道,“你知道白银要塞在神圣帝国的地位吗?”
安度因眸光微凝:“白银要塞地处神圣帝国东北角,负责镇守白银天堑,抵挡兽人来袭,政治、经济与文化影响,足以辐射整个东方与北方的大片区域,麾下白银骑士团甚至拥有绝对底气,同坐镇帝都的皇家骑士团叫板,不论总体规模还是单兵能力,在整个大陆,都属于顶尖层次。”
“说得不错,但是你知道,你的这段话里,哪一句最重要吗?”
老狐狸突然拉长了声音,语态显得老气横秋,安度因立即脱口而出:“第一句!纵观整个大陆,摆在明面上的,当属神圣帝国和兽人部落的实力最为强大,其余势力都是配角,但偏偏两国交界,只有白银要塞这一处枢纽,如果兽人不想通过白银要塞,那么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乘船渡海,要么横穿地精和侏儒的国境。”
马林有些赞赏的瞄了安度因一眼:“是的,这就是白银要塞最为重要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就算神圣帝国的局势再怎么严峻,只要白银要塞维持稳定,那么皇室就有机会扭转局面,但如果白银要塞稍有差池,整个神圣帝国都会掀起动荡,而眼下,白银要塞便处于波澜之中,泰瑞纳斯老了,有人想让他快点死,有人想让他晚些死,那些人就像藏在黑暗里的毒蛇,盘踞在白银要塞的四周,随时准备来上一口,然而庄严权杖却反其道而行,直接跳到了台面上。”
马林的视线透过车窗,看向街边店铺与来往游人,他的声音则幽幽的飘到了安度因的耳边:“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白银要塞吗?”
“撇开侏儒、狗头人和熊猫人这一类中立国度,再忽略地精与巨魔,那么较为明显的有帝国皇室、魔法帝国、兽人部落,三大国度,以及圣光教廷、暮光教廷,再加上刚刚成立的太阳教廷,三大教廷!”
闻言,马林微微一笑:“你果然忘了精灵的存在。”
安度因顿时露出了奇怪神情,他当然没有忘了精灵一族,可问题是精灵帝国的正统继承人,此刻就在太阳之井里睡大觉呢!但他还是从马林的刻意提及中,体会到一点特殊的味道……
有关帝国局势的话题就此打住,安度因开始询问炉石旅店的近况,得知弗丁的伤势基本痊愈,而炉石卡牌在旅店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潮,尽管安度因只是放出了基本卡牌,却也让探险家和建筑师们,很快沉浸在“勾心斗角”的氛围当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马丁的变化,在熬过起初一段时间的信仰摧残后,马丁逐渐接受了现实,偶尔尝试着自己制作家常菜,也渐渐获得了旅店顾客的认可。
随后,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马车进入王宫大门,老狐狸在杰拉德的引领下,直奔宴会所在,安度因则和戈登去了王室后厨。
直到这时,戈登才有机会抒发自己的感慨:“我本想着借此机会,同安度因伯爵您一较高下,谁知结果却是我大大高估了自己,败得一塌涂地。”
安度因摆了摆手:“你差的只是经验而已,我相信你现在的眼界已经彻底放宽,过不了多久,即可迎头赶上。好了,现在不是提这些的时候,先把婚宴用菜准备妥当。”
“好的,安度因伯爵,我来为你打下手。”
……
太阳教廷的突然成立,为来自神圣帝国四面八方的重要宾客,带来了极其重大的影响,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手拿酒杯,却不约而同的谈论着殊为严肃的政治话题,让本应轻松无比的婚礼宴会,凭空多出了凝重气味。
卡莉娅公主将这般状况看在眼中,不由得向身旁的普瑞斯托,悄悄抱怨道:“真是的,庄严权杖为什么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宣布消息?那所谓的太阳教廷,已经彻底盖过了我们的婚礼!”
普瑞斯托有些心不在焉,支支吾吾应了一句,这让卡莉娅公主觉得奇怪,指着不远处怔怔出神的阿尔萨斯说道:“你们怎么了?就算太阳教廷的成立,的确震动人心,你们也不至于成为现在的样子吧?”
普瑞斯托看了阿尔萨斯一眼,别人不知道王子殿下的状况,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察觉一袭紫衫的伊莉莎公主,缓步走来,便故作叹息:“谁说不是呢,太阳教廷就像一把刀子,突然插进了白银要塞,就连我都有些难以接受,更别提阿尔萨斯了,毕竟他迟早要正面应对这个严峻的问题,好了,暂且不提这个了,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咱们就去找安度因伯爵吧,我想提前吃到一些新奇美味,会让你的心情有所改变。”
“好主意!”
卡莉娅公主很是赞许,并立刻向走到近前的伊莉莎提出了邀请,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蓦地想起阿尔萨斯的婚姻大事,便也喊来了王子殿下,可让她奇怪的是,阿尔萨斯看到伊莉莎,全然失去了惊艳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畏惧,还不等她想明白缘由,伊莉莎却很是反常的主动上前,搀着略显僵硬的阿尔萨斯,轻声笑问:“王子殿下,莫非我长得很丑吗?”
阿尔萨斯看了伊莉莎一眼,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地下世界的惨烈场景,忙不迭的挪开视线,尴尬说道:“不是。”
“那你为何这么怕我啊?”伊莉莎亮出了雪白的牙齿,“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尔萨斯干笑着摇头,身上哪里还有王子气质,仿佛一只瑟瑟发抖的绵羊,面对着不怀好意的大灰狼。卡莉娅公主虽然奇怪于两人的状态,但是看到他们的亲昵举动,脸上还是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心底想着总算是把阿尔萨斯的婚姻问题解决了,可是站在她身边的普瑞斯托,却存在不同的看法,并且非常了解阿尔萨斯此时的心理状态。
不能说王子殿下定力太差,要怪就怪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要么过于离奇,要么过于凑巧。
随后,四人悄悄的来到后厨附近,远远地便闻见了扑鼻香味,卡莉娅公主的好奇被勾了起来,烦恼随即削减了不少,伊莉莎扬起了高傲的脖颈,故意露出贬低之色:“看他先前说得那么过火,快要把炉石旅店吹上天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嘛,这味道闻起来,甚至都比不过皇室的大厨。”
伊莉莎和安度因的尖锐矛盾,让她忽略了卡莉娅的感受,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不过,她察觉卡莉娅公主突然望来,但一想起安度因的可恶面庞,便咬紧牙关,死不松口,同时搀着阿尔萨斯的胳膊陡然加力,让王子殿下觉得自己正在经受铁钳酷刑,却也只能强忍折磨。
然而就在四人走到后厨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安度因的声音却突然从门中传来:“厨房重地,闲杂人等,请勿靠近!”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
伊莉莎不等别人作何反应,当即咬牙说道,安度因轻轻推开门缝从中钻出,让众人没能看清室内状况,他冲着帝国公主,淡淡笑道:“谁刚刚答话,谁就是闲杂人等。”
“你!”伊莉莎俏脸微寒,继续蹂躏着阿尔萨斯,“别以为你拥有贵族爵位,就能肆意辱没帝国公主!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摘掉你的伯爵头衔!”
“咳咳。”
卡莉娅公主觉得情况在趋向微妙的状况发展,立刻出面叫停:“伊莉莎公主,暂且消消气,安度因伯爵已经得到父王的允诺,等到暴风镇正式建成,即可正式晋封侯爵,所以……”
“所以你的一句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安度因拍了拍手掌,忽略了伊莉莎那杀人似的目光,扭头向卡莉娅问道:“公主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问何时可以开席?”
还打算提前吃一些美味食物的卡莉娅,心中有些遗憾,但她突然想将惊喜放到最后揭开,便立刻招来侍从,吩咐下去即刻开席,又邀请安度因前去入座,安度因并未拒绝,回头和戈登说了一声,便和众人走向宴会区域,一路上,伊莉莎没少冲安度因瞪眼,而安度因则悄悄冲普瑞斯托使了个眼色。
普瑞斯托神情一凛,心中叹息,意识到安度因已经察觉了魔法帝国来人,并且也知道自己想暗中求援解除毒性的可能,微乎其微,他并不清楚安度因为何要留自己一命,同时也不明白魔法帝国为什么突然派人前来,夹在双方之间的普瑞斯托,唯有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入席之时,安度因和阿尔萨斯,同样坐在了泰瑞纳斯的左右两边,而安度因的另一边,却是及时赶回的游学者周卓,熊猫人在神圣帝国很受欢迎,早年间甚至和泰瑞纳斯都有些交情,不过与他一同离开炉石旅店的马林,却拒绝坐到主桌,原因居然是他在宴会上,找到了一个生意伙伴,这所谓的生意不消多说,自然是来自地下世界的奇珍异宝,“情投意合”的两人坐在一起埋头讨论,显得很是热烈。
值得一提的是,庄严权杖康斯坦丁,坐到了泰瑞纳斯的对面,两个人分别代表着矗立于白银要塞的两座大山,哪怕是在餐桌上,也形成了相互对立的势头。
康斯坦丁的目光柔和而深沉,单是看其外表,根本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存在,而他几乎在安度因刚刚露面的第一时间,目光便落到了安度因的身上,尽管视线中带着审视的味道,却反常的不令人感到厌烦,就像一位得道的前辈,看待杰出后辈,满是欣赏与期待。
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康斯坦丁向安度因提出了邀请:“安度因,你身为圣光化身,天然站在暮光信徒的对立面,现在,白银要塞需要你的力量,我希望你能做出表率。”
安度因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还请教宗大人,能够明言。”
“呵呵,不必担心,你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我们只会为你带来更加严密的保护,不会将你推向危险地带。安度因,你应该知道,太阳教廷的成立,将会为广大信众带来多少影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公开宣布,加入太阳教廷,尽管这只是暂时之举,却能为太阳教廷减少很多非议。”
康斯坦丁的嗓音尤为诚恳,仿佛完全忘却是安度因,杀了老教宗圣弗朗西斯。
“抱歉,教宗大人,我并不觉得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你有,因为我已经对外宣布,是你发现了暮光教徒的秘密集会,以圣光化身的身份帮助我,将黑暗扼杀于萌芽之中,再过不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白银要塞,至少在普通信徒的层面上,你拥有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康斯坦丁的笑容十分自然,哪怕是明明白白编造谎言,也未曾流露半点异色,这让安度因不由得感慨,真不愧是成为教宗的人物,城府之深,令他唯有惊叹。
“安度因,暮光信徒的危害,你早已心知肚明,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有可能决定白银要塞的走向。”
听到庄严权杖的这句话,安度因陡然感受到泰瑞纳斯的气势,出现波动,显而易见,公然挖墙脚的举动,触碰到亲王陛下的底线。
面对两道灼灼视线,安度因淡然笑道:“虽然我身为圣光化身,但我自知能力有限,为暴风镇屏退暮光,已经是我的极限。很抱歉教宗大人,我无法接受你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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