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這個本就極度不穩定的學校中，又炸鍋了。原因無二，學校居然再次舉辦了一個活動，誓師大會，大會將決出蘭陵的老大。
哈？！
有沒有搞錯！
平時也就是他們打打鬧鬧罷了！
校方沒管他們就不錯了，可現在居然還要進行官方的認可？！
電視劇里也沒出現過這種情節啊！
就在所有學生都懵逼時，莫測這邊已經開始組織人手在報告廳進行布置了。
九點鐘報告廳就可以進入，陸陸續續，所有學生都進入了報告廳安排著坐了下來，之後目光集中在台上校長牧野和現在炙手可熱的狠辣教師莫測身上。
一些原世界的老師都負責維護現場秩序，他們也是完全不曉得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比第二天舉辦的白送錢活動還要扯淡，這個星期校長魔怔啦？
牧野根本沒興趣跟他們解釋，這些人只想著有這麼一個可以來錢的飯碗就好，其他的事情，只要不影響到他們在學校中的安逸生活，就算是校長死了又有什麼？
至于李彥川他們，都已經埋伏起來，只等牧野和莫測將其揪出來然後沖上去解決掉。
這種關鍵時刻，唯獨張翹楚莫名其妙地不見蹤影了，不過大家也就是認為他還是不忍心看到有人被殺而離開了。
“蘭陵建校六十年，六十屆學生，六十個時代，前前後後兩萬人。“牧野上台講話，他沒有講尋常的那種讓人想睡覺的官話，而是用他們最喜歡的方式說道，“可，從未誕生過一個王者。“
原本嘈亂的報告廳安靜了下來，進入蘭陵的人，哪個目標不是成為蘭陵第一？可奈何誰都不服誰，最好的情況也只是統一了兩個年級，學校從未真正成為一體過。
“傳奇人物，你們二十年前的高三學長關志宇，是歷史上最為接近蘭陵巔峰的男人，但饒是那般的人物，也並沒有在畢業之前打服過一些少數人。
哈，蘭陵就是這樣，你們就是這樣。
有踏足巔峰的人，也有不屈不撓的人。是啊，別人可以成為蘭陵第一，那我們為什麼不能成為？“
牧野和莫測看著台下一雙雙炙熱的眼楮，來這所學校的所有混小子們，目標都是成為蘭陵第一，如今用他們喜歡的方式去蠱惑他們，大部分都已經被帶動了起來，可還有一部分人保持觀望，他們在想著學校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再加把勁。“莫測低聲道。
牧野苦笑一聲，轉過身繼續說著︰“可一直這樣打打殺殺下去也不行，你們想強大，卻還在內斗，沒有把你們的力量匯聚起來，變成讓任何人所忌憚的團隊。
以後也不能如此下去啊，所以，我們在想，蘭陵該有王者了，該有人帶著大家一起登上巔峰，看看那個地方的太陽是多麼耀眼了吧？該有了吧……“
“我可是要成為蘭陵第一的男人啊！“台下有人喊道，那是一個高一的人。
“請告訴我，你們想不想成為蘭陵的王？“
“想！“
大部分在大聲嘶吼著，毫不掩飾自己的輕狂與野心。
“把整句話說出來！“
“我要成為蘭陵第一！“
“我是蘭陵的王！“
“我才是要站在蘭陵巔峰的男人！“
很多人在叫嚷著，一些高三的人卻眯著眼楮不為所動，單是這幾句話，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喪失理智。
“有人或許有疑問，為什麼學校會縱容你們做這種事情？“牧野道，“什麼叫縱容啊……這麼做就是錯的嗎？
到了今天，一直在你們眼中是高高在上的校長的我，也就公布一下我的真正身份吧。
我，就是二十年前最接近蘭陵巔峰的男人，關志宇。“
“噗。“莫測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當然，他捂住了嘴。
但其他人就不是這樣了……
“開……開什麼玩笑啊！校長居然是我們學校的傳奇人物關志宇？！“
“我是在做夢吧！我的偶像居然是校長？！“
“啊啊啊！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難怪校長會支持我們決出蘭陵的第一人！“
把自己說成是二十年前的偶像傳奇人物關志宇，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十年前的那個人成名的時候這些人還沒出生呢，根本不可能認識，而且比對一下年齡，牧野的話也是很有說服力的。
覺得已經到了時候，牧野再次拿著話筒大聲問道︰“說出你們心中的想法！告訴我！你想成為蘭陵第一人！“
“我想成為蘭陵第一！“
“我要成為蘭陵的王！“
“我要站在蘭陵的巔峰！“
“你們不屈不撓不可戰勝！“牧野持續添油加醋。
“我不屈不撓不可戰勝！“
“你們要飛！“
“我要飛！“
在他們都說出話時，隱藏起來的李彥川等人都已經手持武器準備出手了，只要誰真的飛起來，直接干掉。
然而沒人飛起來。
牧野不慌不忙，繼續保持氣氛︰“你們要成超越傳奇！
“我要超越傳奇！“
“你們身高三米八！“
“我身高三米八！“
“啊？！“
氣氛凝固，沒有人身高突然暴漲。
李彥川他們看向牧野，牧野看向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的莫測。
全場寂靜，所有人再一次懵逼。
剛剛還在激勵他們，現在三米八是什麼鬼？
莫測緩緩睜開眼楮，看向牧野。
決定上千人生死的瞬間。
莫測微微點頭。
牧野身上立刻涌現肅殺之氣，將話筒扔掉，翻身越下。李彥川已經明白要怎麼做了，大步沖出，鐮刀沖著毫無防備的人一揮，頓時血光漫天，哀嚎四起。
屠殺，開始！
除了孫鑫，胡文濤這些並不能殺人的新手外，就連張亦弛也動手了，這種情況下保持憐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只有全力以赴，狠下心來才能在這里活下去，他已經懂得這個游戲的規則了。
其中最為惹眼的是李彥川，他手持巨大的彎月形鐮刀，如同收割稻草般在擁擠的報告廳中草芥人命。
“什麼情況啊這是！“
“救命啊！“
“別擠啊媽的！別堵在門口啊！“
這些人做做夢，在正熱血的年紀打打架實屬正常，但哪里見過這一上來就直接砍死十多人的場面？一時間，報告廳中亂作一團，除卻輪回者的屠殺後，還有他們自己踩踏導致的傷亡。
由殺神一樣的李彥川堵在門口，一群人既不敢又不得不往出沖。這遂了李彥川的意，他瘋狂地殺戮，病態的心理得到極大的滿足。只有殺人才能讓他找尋到一些快感，他一直無法感受到其他人的喜怒哀樂以及瀕臨死亡的恐懼，唯有快感留存在他的心中。
最終，在死了幾十個人後，其他人終于意識到想從這里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冷靜的人在呼吁大家尋找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準備和輪回者殊死一搏。
這時，牧野與莫測加入戰場。
原本好不容易聚集起來一點氣勢的人們瞬間被沖垮，莫測所過之處，被他踫到的人都被干掉。他一直奉行的主義，那就是一擊必殺。既然免不了殺人，那為了彌補那麼一丟丟歉意，就只能讓他們減輕點痛苦快點死去了。
在張亦弛憑借恐怖的力量一拳打倒一人時，映入眼前的是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的張翹楚。
他在這里干什麼？
張亦弛跟了上去。
報告廳里的人數正在銳減，哀嚎聲從開始嘈雜現在變得零星了。
一千人，沒過多久就被屠殺得寥寥無幾。
最後，僅剩兩人。
一個是變得神經兮兮的張翹楚，另一個是蜷縮成一團的瘦弱男孩。這人就是張翹楚交的朋友許寒，在這輪回世界中唯一可以吐露心聲，並且相互抱團取暖的人。
剛剛想殺人卻因為反抗激烈而受傷的孫鑫現在想表現一下自己，最後一個軟蛋，就交給自己處理吧，總不能表現得太沒用，讓別人以為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廢物。
他拿著一把刀（他們的武器在埋伏前就準備好了），奔跑著殺向了許寒。
“許寒！許寒！“張翹楚瘋癲的發出尖銳的叫聲，他連滾帶爬地也在接近許寒。
可終究還是孫鑫快了一步。
“不不不不不不不－－“
“噗！“孫鑫一刀捅進許寒的背里，似乎是心中的什麼就此被釋放了出來，他拔出刀，再次捅入，一次又一次。
死寂之中，刀在人的軀體之中進進出出。
那個男孩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只是死前不住地顫抖。
“撲通。“
張翹楚張開嘴，跪倒在地。
場上只听得見他的呼吸聲。
呼吸聲從慢到快，再到急促，再到如同痙攣一般。張翹楚整個人就像是瘋掉了，他處于崩潰的邊緣，面目猙獰，淚水與鼻涕混合在一起。
“莫測……“張亦弛面容冷峻。
“我知道了。其實……他才是第一個覺醒的話已成真者吧……“莫測也在此時醒悟了自己錯誤的地方。
其實張翹楚才是第一個話已成真者，而且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他明白他意味著什麼，他並沒有敢說出來。
死了一個又一個，話已成真者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面對其他人的質疑與猜測，他心里一直在催眠自己，自己不是話已成真者自己不是話已成真者。
姑且算作運氣好，始終沒有人認為起初被排除可能的他才是第一個覺醒的人。
在知曉了莫測他們的計劃，張翹楚很清楚，到時候來報告廳的所有人都會死，所以他在那時悄悄溜走，拼命尋找著許寒的蹤跡。
他想著，起碼要帶著他唯一的朋友，心中崩潰之際，唯一可以抓住的小樹枝離開這里。
但……
看著眼楮一眨不眨，呼吸頻率比擬心跳頻率的張翹楚。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原來他才是話已成真者啊。“李彥川拎起鐮刀，緩緩走了過去。
董建和康有馨二人也開始接近張翹楚。
本就距離張翹楚不遠的孫鑫見狀，也打算把已經崩潰掉的張翹楚殺掉︰“只要殺掉他，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吧？“
四人正在接近，李彥川走在最後面，突然他停下來腳步，不過在最前面的三人根本沒有發現。
“要結束了啊。“董建嘆息一聲，這噩夢般的地方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孫鑫滿是汗液的手又往緊攥了攥刀，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張翹楚。
“哈……哈哈哈……“
詭異的笑聲，所有人皆是頭皮發麻，不安感升騰而起。
本就在靠後位置的胡文濤開始後退。
張翹楚猛地抬起了頭沖著孫鑫吼道︰“你死！“
“撲通！“孫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在話已成真者面前，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董建和康有馨立即掉頭逃去，張翹楚狠辣的目光掃向他們二人︰“你們也死！“
兩名一級輪回者也瞬間變成尸體，倒在地上。
“你死！“張翹楚看向胡文濤。
胡文濤臉上的驚恐還沒有褪去，就仰面栽在了地上。
當張翹楚看向了張亦弛時，莫測舉起槍沖著天空開了一槍。
“砰！“
“張翹楚！你瘋了！“莫測吼道。
“哈……哈哈哈……“張翹楚支著身子站了起來，“喜歡這種感覺嗎？“
“什麼？“
“這種就要死亡的感覺。“張翹楚眼眶泛紅，眼淚奔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只有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你們才會了解生命的尊嚴及意義吧？是吧？
一個個像是魔鬼一樣，殺一個人，一條命就那麼簡單啊。槍聲一響，手起刀落，一條命就沒了……你們有去想過別人的生活嗎？他可能放學就要回家去照顧癱瘓了的父親，可能回家迎接一個溫暖的家庭，善解人意的父母和調皮可愛的妹妹，有無數種可能……
但你們都沒想過啊，你們找尋什麼快感，以神的名義美名其曰為了保護自己，但實際上不就是在釋放自己身上無盡的惡嘛！一群惡魔！
你們才不管別人是什麼樣的呢，他多麼想活下去你又不會在意，你只會想著你自己，所以你為了自己，殺了人，一千多人！現在？是不是感覺到這種無助的感覺啦？想活下去，想體驗精彩的人生，可是誰會給你們機會啊？畢竟你們只是機械般地揮動了一番手臂，無數人就因此消逝。
特別有趣是吧？有趣極了！你們的這副模樣我實在是太喜歡了！哈哈哈哈！都怕得要命是吧？
嗚嗚嗚……你們懂什麼啊！人的生命是可貴的啊！你們懂什麼……“
張翹楚捂臉痛哭。
“當！“
李彥川將鐮刀扛著肩上，轉過身走向他們。他的身後，是話還沒有說完的張翹楚……
人頭落地，李彥川在張翹楚崩潰之際，抓住時機直接將其干掉。
“啊……實在是太想殺了，現在，正好一千人。“李彥川輕飄飄的說道。
他臉色慘白，額頭上是滲出的汗珠，可卻露出極其可怖的笑容。
“這才是生命的意義所在嘛。“
莫測和牧野都沒有說話，張亦弛身體緊繃，看著張翹楚的尸體，頭腦眩暈，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像是五顏六色的顏料被攪拌在了一起。
一串又一串的記憶，快速閃過。
笑容、尸體，無數看上去沒有任何聯系的東西穿插著，速度逐漸加快，最終它們重疊在了一起……微笑著的尸體。
“嘔！“
終于，他跪倒在地，開始嘔吐。
他想將這殘酷的記憶與骯髒的靈魂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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